【鼠貓】生活係列之生活本是四季輪轉(上)

四季之春

窗外雀鳥吱喳,音調時高時低。展昭輕輕翻了個身,睜開眼,身邊的被褥已經空了一半,抬手摸去,還留著些微的餘溫,那人也才走不久,輕笑地想:還好他已經離開,不然見著自己醒來,非拿被子蒙了逼自己多睡一會兒。

起身拿著外屋小爐上溫著的水洗漱之後,提了劍準備去院子裏練兩套劍法舒舒筋骨,春困秋乏,這幾日是有些疏懶了。

推開門,院子裏一叢鬱鬱蒼蒼的修竹在晨露的潤澤下透出逼人的青翠。前幾日的春雨下過,竹叢間東一處,西一處嫩生生的小筍頂著泥土探出身來。一隻黃雀正落在其中的一根筍尖上,見著來人竟也不驚飛,反是側過頭打量著,一副好奇的樣子。

在院中的空地拉開架式,劍走龍蛇,銀光騰躍。熟極的劍招身隨意動,一趟下來,心思放空,薄汗微出,還餘著的那點兒困勁也都散得無蹤。

劍式當胸一收,還未停穩,卻聽得身邊一聲:“好!”轉過頭去,卻是白玉堂回來了,隻見他一手提著竹罐蒲包,另一手正拿著條汗巾子,見展昭看過來,就抬手將巾子丟了過去:“快擦擦,天還寒著,莫著了涼氣。”說著也走進院子,將手中的竹罐蒲包擱在一旁的石桌上。

展昭接下巾子,隨手一抹,跟到桌前,拾起蒲包裏的糕餅,就著竹罐中的鮮豆漿吃了起來。白玉堂也拿起一塊糕點正要吃,卻見著身邊人的眼神一直往那叢竹子上溜,不由問道:“貓兒,看什麽呢?”

“沒什麽,隻是突然想起以前種的那樹白海棠了。”

“切,那花有什麽可想的,要我說,還是這竹子好。”

聽得白玉堂那四分氣惱六分得意的回話,展昭也不多言,隻是暗自想起去年春天的情形。

那時兩人的院子裏種的還不是修竹,而是一樹白海棠。這是白玉堂剛來開封那年硬是種在自己窗前的,取了“白”和“棠(堂)”兩個字,說是要自己一眼看著就想起他來。

而去年春天,那樹白海棠開得比以往都要鮮明濃豔。那天白玉堂正在花下練劍,一時白衣,劍光,玉顏,素瓣交相輝映,讓自己看得癡了,怔怔地發起呆來。等回過神,卻見他湊近了自己:“怎麽禦貓成了呆貓兒,莫不是看你白五爺看得?”而自己一時興起回了句:“花色猶遜君三分。”結果把這隻大白耗子激得上竄下跳了好半天,自然自己也沒得了好去,被……

咳,第二天起來就發現屋外的白海棠已經不見,被換種成一叢疏竹。問起的時候,那人說:“反正現在五爺就在你跟前,也用不著你睹花思人。隻是貓兒,你不覺得這竹子和你相象嗎?”

自己瞄了一眼那剛移來的竹子,枝細葉黃,想來對方的意思也不會是什麽竹為君子之類的意思。果然那人嘿嘿一笑,把手搭在自己的肩頭:“這竹子枝瘦節空,和你這一把骨頭的瘦貓兒真是相襯呢。”

突然,一道勁風襲麵,展昭回過神來,嘴裏已經被塞了塊糕點。

“貓兒,這是轉角老尤家拿手的山楂糕,最是開胃,你多吃幾塊。”

嚼著口裏的山楂糕,果然甜酸適度,順滑爽口。再抬眼又看了看那叢竹子,這才一年呢,那竹子和自己都被眼前這人養得,很好,真的很好……

四季之夏

蒙河臨近開封,且有水道相接,但由於河道本身狹窄,而且又多曲折,貨運船隻往往不會從此而過,兩岸翠竹相夾之間,隻有漁舟點水,孤帆輕**。

不過,這一日卻有一艘不似漁舟的小船出現在河麵上,舟子竹篙入水一點,舟便順流一去丈尋,端得一副急趕路的樣子。而船頭並立著兩位青年,眉宇間都略帶著焦急的神色。

河上多風,忽地一陣風起,吹得小舟晃了幾晃,青年中著白衣的那位臉色一變,刷白了幾分,靠在藍衣青年的肩頭。

“玉堂,若是不舒服我們改走陸路吧。”

原來乘舟的二人便是展昭與白玉堂,白玉堂在展昭的肩頭靠著,略覺得好些,便搖頭道:“不了,連環殺人的命案,走陸路足足要遲上三天,若這期間有人被殺,隻怕你這貓兒又要自責了。我到地頭歇上一天就好。”

“陷空島四麵是水,居然養出你這隻旱老鼠來,也是奇怪。”

“那水兩步就可以上岸,哪象現在。再說了,你這隻貓不也就會兩下貓刨式,還來笑我……”才要再說什麽,小舟又是一晃,把後半截話都晃了回去,臉色又白了幾分。

展昭見此情形,在白玉堂的後背輕拍了幾下,回頭看向舟子道:“這位大哥,麻煩穩著些,我這朋友暈船。”

那舟子卻把竹篙往河中一插,“閻王殿中最安穩,不如兩位往那裏去?”

展昭與白玉堂忙返身拔劍,但足下的小舟卻猛地一覆,整個兒倒掀過來。兩人不想對方竟有手段弄翻整艘船,再加上不慣水性,一時都被壓在船下。

那舟子卻未隨著落水,而是整個人如蛇一般,盤在先前插入河中的竹篙上,手裏不知何時又持著另一根竹篙,正仔細巡視河麵。

待得一會兒,河麵上突然竄起一個藍影,展昭破水而出,隻是距離恰在舟子的竹篙所及範圍之外。隻是展昭雖然浮出水麵,神色卻仍有些慌亂,雖然見著舟子就在眼前,卻隻把視線往四下裏打量,口中叫著:“玉堂,玉堂……”

舟子見狀哈哈大笑道:“展昭,江湖上誰不知道那白玉堂出身陷空島卻不會水。若非如此,我又怎會在這蒙河之上設局,專等兩位。”說罷手中竹篙一抖,激起一片水霧,往展昭直撲而去。

展昭的大半心神全放在尋覓白玉堂的蹤跡上,水霧又非利劍可擋,隻好左手猛地一拍,身形貼著水麵斜斜飛出,避過水霧。回身斥道:“三眼蛟,你屠殺漓湖十三戶漁家,所為究竟何事?”

“漓湖那夜毫光閃現,必是有寶物出水。結果我問那夜入湖的漁家,居然一個個都嘴硬不說。這幫與大爺我作對的家夥自然該殺。”

“為那不知有沒有的寶物,居然殘殺四十餘口性命,展某定要尋你回去問罪。”說下,足下一蹬水,回手搭在襲來的竹篙上,舉劍回刺。

三眼蛟卻一反手,將竹篙往水中壓去,另一隻手則去拔身下的竹篙,口中道:“那錦毛鼠已成水淹耗子,我再來試試禦貓的水性如何。”

說完竹篙一起,反身入水,便要從水底突襲。

展昭隔了距離來不及攔阻,卻聽得水下嘩地一陣亂響,水花四濺,不由搖頭歎氣叫道:“玉堂,留了活口回去才好定案。”

話音才落,水底已竄出一道白影撲向自己。而那白影竄起之地,水色已經漸漸被染紅。

展昭隻得歎了口氣,伸手回摟住已經掛在自己身上的白玉堂。

“玉堂,你又……”

“貓兒,你都聽到他親口認罪了,到包大人麵前也不過鍘刀下一行,如今死在五爺的劍下,也算是便宜他了。”

“我不是說別的,隻是難道白五爺還肯下水去撈屍體,再一路帶回開封?”

話音才落,白玉堂臉色一變,鬆開手,“貓兒,是你定計引他出來的,剩下的事你處理吧。我去岸上等你。”說完一個鳧子紮進水裏,往岸上遊去。

展昭看著那劈浪而去的白影直搖頭:“錦毛鼠不會水,還江湖皆知,隻怕是你自己傳出的消息吧。”隨即又想到去年在陷空島這人教自己鳧水時使盡的招數,臉頰瞬時騰起一抹紅暈,忙一頭紮進清涼的水裏,苦命地替那白老鼠收拾善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