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貓】世間無大事之畫影篇
(送醉舞府雲在青天生日OR滿月賀文)17樓回複
(前言:其實小冷<雲在青天>是6月25日的生日,可是我錯過了,答應補一篇,本想拖到7月25日當滿月的賀禮,但是又寫早了。於是這個時間點發出,還,真是不上不下的尷尬啊。但是不管怎麽樣,禮物就是禮物,小冷,你就乖乖的收著吧,飄走。。。)
雖然掛我隔壁的那位總在埋怨他和我的名字,總念叨著要叫主人改名字。但我已經學會將這些嘀咕聲都聽而不聞了。雖然我們是劍靈,但這並不表示我們說的話,人類能夠聽到。於是,漫長的歲月中,我學會把自己深深的隱藏起來,隻看,隻聽,但什麽也不說不想。因為對於一把流傳了千載的兵器來說,太多的生死分割,太多的聚散離合,如果一一惦念,任我身上冰紋裂盡,也是不能細數的。隻是沒想到我的沉默,居然讓隔壁那家夥在好長一段時間裏,以為我並不存在。
啊,似乎我也被隔壁那家夥傳染了嘮叨,忘了先做下自我介紹。我叫做畫影,是仿造上古奇劍承影所造的。雖然是仿製而成,但這無損於我的氣勢與鋒銳,也不影響我比別的劍更早有了靈性。
我曾經握在俠客手中縱馬天涯,也曾經高掛堂上一鎮家宅,但來來去去不同的人聲形影裏,唯一不變的就是別離,生離或者死別在我眼底並沒有什麽區別。若幹又若幹年後,某一任主人將我帶入沉暗的地下,他沒有了呼吸,而我根本不會呼吸,就這麽靜靜地躺著,忘了他叫什麽,也忘了之前每一任主人的名字,因為這些於我,並沒有意思。
再某一天,墓穴被掘開,我被帶出那個暗室,一雙肥膩的大手撫過,尖細的嗓子笑喊:“上古名劍啊,上古名劍!”
嵌金墜玉烏木鞘,我被修整一番後,供進多寶閣中待價而沽。直到那天,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光一般射入散發著暗香與腐朽氣息的多寶閣裏,修長而有力的手握住劍柄,一推啞簧,我的光眩了他的眼神,而他的目光也晃動我的靈。
“就是它了,不過不要這些勞什子,也不要烏木的鞘。鞘和劍柄都換成白色的,柄上要纏上好的白蠶絲,劍穗也換白的。”
“可是五爺,這樣換過,這劍就不顯古……”
“古什麽古,爺拿這劍去可是要削人腦袋,斷人手腳的。怎麽,做得古了,五爺我就能多砍兩個腦袋不成?”
旁的人接不上話來,隻得一個勁地哈腰。
那人冷哼了一聲,將我在手中一揮,映著光線,在地上掃出一泓浮動的亮:“好了,記清楚就快去尋人做。另外,爺的劍用不著嵌那些俗物。整得合爺的心意,該的銀子一分也不會少你的。”
旁邊的人點頭哈腰後慌忙退出。隻留下那人,從劍匣裏取了塊細棉布,輕輕拭過劍身,聲音比先前少了幾分張狂:“你叫畫影是吧?以後你就跟著我,我是白玉堂。”他說到白玉堂三個字的時候,眼神突然亮了起來,斜長得有幾分凜冽的眉稍往鬢角挑了上去,一股桀驁的氣勢從他身上騰起,與我的劍氣一撞,憑空裏,竟有錚然而響的聲息,這一刻,我竟然記下了這個名字白玉堂。
幾天後,我被換上一身純白,來到了他的手中。那一天,他緊握著我,縱身上馬,回聲大笑道:“幾位哥哥別急,我再去開封府會會那隻臭貓,看他這回還能不能斷了我的兵器。”斷了兵器?我冷哼一聲,我可是上古名劍畫影,這世間要讓我折而斷之,哪是那麽容易。主人,既然你讓我記下你的名字,那麽就讓我為你做這第一件事,斬斷你那仇人的武器吧。
曾聽人說:“話不可說滿。”直到遇到了主人口中的那隻臭貓,我才理解這句話是多麽富有哲理。那道燦紅卻顯得沉靜的身影手中握的也是一把名劍巨闕。
好吧,巨闕,我不該在沒見到你的時候就想著斬斷你,但是你能不能不要一見麵就開始不停的嘮叨,存世千載,我真的真的沒有見過象你這麽多話的兵器,真想哭,呃不能哭,真哭了我會生鏽的。
從一見麵,主人大喝一聲:“展小貓,這次看你怎麽斷我手中的劍。”接著,我便出了鞘,朝那道紅色揮去。對麵的人才應了一聲:“白兄……”就不得不抽出巨闕架住我。而他身後兩名穿著衙役服飾的人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退到三丈之外站定,順風我還聽見幾句交談:
“喂,你說這回白玉堂和我們展大人能打上幾個回合?”
“這可說不準,要看府裏什麽時候派人過來叫展大人回去處理公務。”
“反正最後就是剩那白玉堂一個人跳腳,你說我們等下要不要早點走,免得被他遷怒?”
“等下府裏一來人我們就走吧,反正我們的職責是巡街不是,按時辰我們也該巡到南街了。”
再接下來的話我就聽不清了,因為那柄與我數次交錯格擋的寶劍巨闕已經嘀咕了好半天,而且聲音越來越大。
“你好,我叫巨闕,你叫什麽名字?”
“你應該也有劍靈吧,看氣息也該是上古寶劍才對,怎麽不回答?”
“怎麽不回答,難道你還沒有劍靈嗎?是不是你還不夠老,呃,我是說年代還不夠久?”
“真的沒有劍靈嗎?唉,我還以為能遇到個可以說話的。真可惜。”
“我說啊,別看我的主人和你的主人打得這麽緊張,其實他們也就是比試比試,才不會傷了對方呢。對了你知道他們為什麽打架嗎?啊,我忘了,你沒有劍靈,不會聽也不會說,唉,我就是想找人聽我說話。哦對了,我們這兩個主人啊,就是為了這個名號結的仇,我的主人叫禦貓,你的主人叫錦毛鼠,這貓和鼠是天敵,仇自然也結下了,不過我說,名字這東西真做不得數,象我巨闕這個名字就不怎麽樣。比起大刀,狼牙棒來,我的身材算苗條了,怎麽可以叫巨呢?還有闕通缺,這麽完美的身材,哪裏會缺了,你說是不?哦對了,你不會說話,唉,你為什麽不會說話呢,要是你會說話該多好……”
呼,我真是慶幸自己從一開始就保持沉默,不然這巨闕的話隻怕還會說得更多,我可從來沒見過這麽嘮叨的武器。
就在巨闕還糾結於我為什麽不會說話的時候,遠處傳來一個聲音:“展大人,包大人讓你即刻回府,有案子……”話音未落,巨闕在我身上輕嗑了一下,隨即**開。
“白兄,府中有事,不多奉陪。”紅影一閃而過。而主人也跟著縱身:“臭貓別走,我們還沒打完呢。”
後來雖然我跟著主人追上了巨闕的主人,但是那紅影始終忙碌著,沒有好好再和主人比劃一場。最後主人一氣之下盜了什麽三寶,帶著我回到了陷空島。之後,一段我始終沒弄明白的兵慌馬亂過後,主人和我又回到了開封府。而且不知道為什麽,主人就住進了開封府衙。開始和巨闕的主人分住東西廂房,後來搬到巨闕主人房間的對麵,後來又搬到他的隔壁,再後來,我就和巨闕一起掛在牆上,每天聽他嘀咕:“你為什麽不說話。”以及“這世間能有什麽大事呢?”還有諸如此類的碎碎念,而我還是沒有理他。
在我和巨闕一起掛在牆上的某一天,這房間裏突然來了一群奇奇怪怪的人,主人管他們叫哥哥,但那些人的火氣都大得很,一進門就衝著主人嚷嚷,什麽人倫,什麽體統,什麽傷風,什麽敗德,我聽不清楚。聽隻到身邊的巨闕輕哼:“這世間,哪有什麽大事,叫那麽響做什麽?”
那群人走了之後,主人一把拉住巨闕的主人說:“貓兒,你別管大哥他們怎麽說。我是定要與你生生世世相守的,你也應了我,不許食言。”
那人笑著應道:“玉堂,展某可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
然後,我就看到主人暖暖地笑開,一把擁住了他的貓兒。我把視線轉往窗外,不過,巨闕那家夥還是不消停,一徑嘀咕著:“啊,親上去了,親上去了。唉呀,腰帶掉地上了……”呼,是不是真要告訴這家夥,我聽得到他說什麽呢?繼續猶豫中……
後來,聽說有個叫襄陽的地方出了什麽亂子。得有人陪著一個官去那邊看看,主人說:“那貓得守著開封府還是我去吧。”
於是,我的耳根終於清靜了,沒有巨闕嘮叨的日子應該是美好的吧。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裏象空了一塊,偶爾風吹過的時候,好象還有什麽聲音在說:“這世上哪有什麽大事,用不著緊張啦。”
襄陽的麻煩果然不小,比如那個襄陽王,比如那個衝宵樓,比如被偷的官印,還比如盟書。當亂子越來越大的時候,我突然好希望身邊能有那個聽熟的聲音,漫不經心地說這世間沒什麽大事,一切都會過去。
但是,至少在那時,有些事是過不去的。於是主人帶我去了衝宵樓,我替他劈開機關,擋下暗器,但是卻沒能斬斷那張銅網。主人的血順著劍身滴在地上,我卻在想:巨闕,我現在應你的說話,你聽得到嗎?
火光燃起,我又看到了主人的貓,還有那把巨闕。主人的貓還是一身的紅,隻是那紅泛著血腥味,而巨闕也是紅色的,平素不絕於耳的嘮叨聲卻一聲不聞。我叫著他的名字,但是沒有人聽到。
我又被掛回牆上,曾染血的部分清理成往日的純白。主人也被白布纏成白色,斜靠在**。他的貓換了身藍皮,坐在床頭,用塊棉布將巨闕身上的血跡抹去。隨著那些快要幹涸的血痕被擦淨,我聽見巨闕長長地歎了口氣:“唉,總算是活過來了。我還以為自己會被憋死呢,那可就是這世上第一個被憋死的劍靈了……”
聽見他又回複成往日那嘮叨不停的樣子,我不禁想笑,但終究還是沒有笑出聲來,隻是接了一句:“那還真是恭喜了!”
然後就聽得一聲大喊:“啊,你會說話,你有劍靈,你聽得到我說什麽,你以前為什麽不說話……”
此外還有主人對著那貓說:“你就該把巨闕好好清理清理,這可是把好劍,你看這一清幹淨,它都開心的發顫了。”
而之後,被主人叫做哥哥的幾個人來了又走,留下主人抱著他的貓喊:“貓兒,哥哥他們接受我們了,太好了。”那嗓門可不在巨闕之外。我繼續望著窗外,之後的幾十年,不清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