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亂墜 第三瓣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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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展昭將白玉堂帶回開封府後,他就一直昏睡不醒,公孫先生用了種種法子卻驗不出他身上有中毒或是中迷藥的跡象。而他們取回的香粉香灰,在驗過之後也隻是多種香料的混合,並無毒性。
而過得一日,四鼠和盧夫人竟都來到開封府。原來這白玉堂當初寫去詢問天音那怪異之處的飛鴿傳書讓幾鼠都有不安之感,特別是知道自己五弟性子毛燥,雖然有展昭在一邊看著,卻總要弄出什麽事來。於是幾位一商量就齊齊來了開封,看看有沒有什麽可幫忙的地方。
隻是盧夫人的加入也沒能讓白玉堂的情形有所好轉,這更讓展昭急上加急。隻要一得空就守在白五俠的身邊,替他按摩肢體,沾水潤唇,不肯多離,連巡街等事也交給四大侍衛。才幾日,原本就清瘦的臉上就更添了幾分憔悴。
過得三日,白玉堂仍是未醒,眾人便在猜測是否並非中毒或迷藥,而是別的什麽異術,若是如此,解鈴怕還是要係鈴人。但開封府眾多衙役鋪開來滿城尋找,竟都沒發現天音的一片衣角。而展昭再次夜探劉府,也沒發現水夫人與倩雪有什麽動靜。在這樣的猜測與煎熬之中,第五天,白玉堂自己醒了。
---指著白老鼠說你太活潑的小分------
白玉堂才一醒來就上竄下跳得不肯安生,根本不象個在**躺了整整五天的人。而公孫先生和盧夫人在聯手將他壓製住好好檢查過一番,沒發現什麽問題之後,便也沒有借口讓這隻白老鼠安靜下來。
隻有展昭捧著碗粥站在床邊說:“玉堂也知這案子多有怪異之處,卻還這麽急著送上門去,莫非還要展昭再將你扛回來不成?”被這話說得更要跳腳的白玉堂,卻在看到展昭目光中的擔憂和眼下還未褪盡的青色之後,乖乖地又將被子蓋好。
見**的人安靜下來,展昭這才把碗擱在床頭,“這幾日,我和大人,公孫先生已經盤問過劉府的另幾位夫人。她們都說當初告官隻是為了逼水夫人分她們些養老的銀子,卻沒想到還弄出件命案來。現下六神無主,隻請大人為她們做主。而觀這幾位夫人的形色並不象是做偽,隻怕她們之中的嫌疑要小一些。”
“也就是說最可疑的還是那個水夫人對吧。”白玉堂何等機靈,立刻就接過話去。然後又是一轉念:“你說的這幾位夫人中可包括那位原配?”
展昭輕笑著搖了搖頭:“那個孫夫人雖然回了汴京,但因為劉府她原本住的地方日久無人打理,住不得。所以暫住在一位遠親家。不過,聽說這幾日,就整理清楚了,大約明後兩日她就會搬回劉府吧。”
聽著這些話,白玉堂眼睛一亮,望向展昭,而對方也含著同樣的笑意回望:“貓兒,這回我們是不是又想一塊兒去了?”
“玉堂,我知你的性子,所以也不攔你。隻是你要答應我,這回行事千萬要小心,而且,而且還是不要單獨行動的好。”
“果然是貓知鼠性呢,若你不應我這一遭,我怕是也要一個再去探探這劉府。呃,好嘛,貓兒,我這不隻是說說,還沒行動嗎?”
“要不是我擋下你,允你同去,會隻是說說嗎?”
“呃,這,貓兒。你想,如果真刨去這天音的詭奇異術不說。單就案情而言,這劉大官人死後所遺的累累家財卻因孫夫人的回府有了變數,隻怕這凶手還會有所動作吧?”
“你這耗子倒知道轉移話題了,你又怎知對方殺害劉大官人不是為了一個仇字?”
“仇?若真是有仇,便不會用絳桃這種毒了,這毒雖然難驗,但死者隻是慢慢虛弱而亡,並沒有什麽痛苦。尋仇者心中懷恨,又怎會用如此溫和的手段?”
“這麽說也有些道理,但若是因一個情字呢?”看著白玉堂侃侃而談的樣子,展昭的嘴角複勾起清淺的笑意:看來這白老鼠真的是沒什麽問題了。
“情?”白玉堂正擰眉深思,略一抬頭卻見了展昭唇畔的笑。忍不住一伸手將對方勾入懷中,“你這好悶聲氣的木頭貓兒怎麽也知道說這個情字?莫不是我白五爺**得當,讓隻呆貓也開了竅了?”
話音才落,便是一巴掌拍了上去,“白老鼠,你胡扯些什麽?”雖然話音狠厲,但往臉上看去,兩抹緋色卻從臉頰直傳到耳際,耳垂紅得象要滴出血來。
平時玩鬧多也,也知展昭的底線何在,見那紅色已經爬下領口,白玉堂便放了手,坐正身子,一本正經地說:“若是為情自然也是可能,但若為情殺人,多半不會隻針對劉大官人一個,所以這孫夫人回府一樣的會有變數。所以不管是為了什麽,隻需盯著這孫夫人,多半都會有線索。”
白玉堂這麽快就轉了神色,展昭一愣便知是對方轉的念頭,但既然又說回正事,他自然不好再加以責怪,隻得接著說道:“的確如此,所以我……”
“不!”白玉堂伸手一攔。“盯著孫夫人這事你我都不方便出手。”
“怎麽?”
“你我現在開封的名頭都不小,對方既知開封府在查此案,多半也會留意你我的行動。而監視這孫夫人卻不是幾個時辰便行的事。若是總不見你我,隻怕是要起疑。而且開封府事情不少,總不好都因這案子耽擱著。”
“那玉堂的意思是?”
“既然我幾位哥哥都來了,這暗中窺探的事還是交給二哥比較好。”
“可是……”展昭還想再說什麽,卻又被白玉堂止住。
“貓兒別擔心,當年我們在江湖上闖出五鼠的名號,憑的可不是我一個。再說……”話至一半,白玉堂卻低頭沉吟起來。
“再說什麽?”
“再說那個天音,雖然言道案子與他無關,偏又屢屢出現在我們麵前。可是,我卻覺得他對我們並無惡意。”
展昭見白玉堂別別扭扭地說出這一句,不由的好笑:“我還以為玉堂對那天音心有怨氣呢。”
“也不是怨氣,隻是看到他就覺得不太舒服,但又覺得他不會傷害到我什麽,好奇怪的感覺。”
“他的行事畢竟太過玄奇,若真與案情無關就好。至於劉夫人那邊,就請韓二哥辛苦了吧,你我暗中輪流過去照應些就是。隻是,玉堂,你要答應我不可魯莽。”
“好的,其實上回我也不……呃,好,好,我小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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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幾日,韓彰已經順利滴挖通往劉府去的地道,而出口,就按著白玉堂執意要求,開在當初天音和他呆過的那個廢宅中。當然,現在那個廢宅已經被五鼠盤了下來,正從陷空島調人手來整治。
原本白玉堂隻說是出口在廢宅不惹人注意,但盧大嫂發話:“五弟既然賴在開封不走了,怎麽也該置處產業,以後兄弟也好相聚,不然老是鼠占貓窩的,傳出去多不好聽。”這些道理壓下來,兼之說話的人惹不得,白玉堂也隻有連連點頭,一邊的展昭更是隻顧得臉紅,說不上什麽話了。
但是幾天下來,劉府中並無什麽動靜。展白二人借巡街之際將汴京尋了個遍,也是不見天音的蹤影。
-------覺得安靜得太久的小分----
這日,包大人,公孫先生正與展白及山水兩鼠在書房之間商議事情,卻見盧方從外頭走了進來。白玉堂眼尖,見著自己大哥的衣擺,鞋幫上帶著不少泥土,心中有數地問道:“大哥可是去看二哥了,有什麽線索嗎?”
盧方點了點頭,旁邊展昭已是倒了杯清茶遞上去。接過茶一飲而盡後,盧方才說道:“二弟在劉府探聽到那孫夫人回府後,與另六房妾室談了幾回話。似乎是許諾了一筆銀子,近日那六位夫人都要離開劉府了。”
“哦,可是這劉府中還有命案,她們能隨便離開嗎?”蔣平輕搖著羽扇看向公孫先生。
“劉府中雖有命案,但暫無證據指認六位夫人是疑凶,隻要她們不離開汴京城,而且來開封府報備過新住處,便可以離開劉府。”公孫先生捋著長須,臉上帶著疑惑。
而一旁的白玉堂似乎也想到這事不太對勁,轉向展昭問道:“貓兒,你想這孫夫人為什麽會肯拿銀子讓這幾位夫人離開?”
“不錯,前回孫夫人回府,還大吵大嚷著要趕幾位夫人出府,這回卻肯取出銀子來。前後行事似乎有所矛盾。”
“你想,會不會是背後有人在指點這位孫夫人?”
展昭一皺眉:“你是說天音嗎?我看他不象是會如此行事的人。”
被拆穿想法,白玉堂不由地輕咳一聲:“我有說是他嗎?我不過是說孫夫人此次做事的手段象是有人教的。”
徐慶在一邊見眾人東猜西猜,他的急性子耐不住這些,偏又不好離開,於是大聲插話道:“管他教不教的,最好那個孫夫人也拿錢把什麽水夫人也給打發了,劉府裏就剩她一個主人,我們查起來也簡單明了。”
眾人聽這話不由好笑,隻是開封府等人猶還忍著,那蔣平和白玉堂已經忍不住,笑彎了腰道:“三哥出的真是好主意,不如你去教教那孫夫人吧。
徐慶見大家笑成這模樣也知自己說錯話,但又不知錯在哪兒,一頭霧水地四下看著。展昭輕笑說:“三哥性情梗直,想法自然也幹脆直接。隻是如今劉府可說是孫夫人與水夫人在爭這份產業。孫夫人勝在明媒正娶,水夫人勝在已經掌了內庫。隻是已經爭到這個份上,拿不到全部家產,她們是不罷休的。不象另幾位夫人,知道自己爭不過,所以才肯拿了銀子走人。”
徐慶雖憨卻不笨,聽展昭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也知自己鬧了個笑話,怕再多說多錯,便縮回位子上端著水喝。
接下來幾人又商討了一陣,但終究還是沒什麽頭緒。不過既然旁的人物已經被清開,隻怕這兩位夫人最近就要正麵對上,若會有什麽破綻也是那時的事,隻是要嚀囑韓彰再多加用心,另外蔣平也一起潛入劉府,分兩頭監視,盧方則居中傳信。至於展白二人,公孫先生說既然六位夫人離府,多半當時有些不便說的話現在也肯說了,所以讓兩人再去走訪六位夫人。
既定下如何行事,幾人也就都散了各自忙去。隻是展昭往屋中走時始終鎖著眉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一旁白玉堂見他神色也知他心思,隻能勸道:“貓兒,你我行事也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何況有兩位哥哥看著,即使她們有什麽奸計對付對方,應是可以攔下來的,不至再出人命。”
展昭點點頭說:“我自是相信幾位哥哥的能耐,隻是還有一點,這天音始終沒有下落,所以多少會有些不安。”
提到這神出鬼沒的天音,白玉堂也不由皺起眉來。突然,他想起什麽似的,扯著展昭幾步進了房門,從櫃裏掏出個小盒來:“聽說玉能避邪,這是我去尋來的上好羊脂玉,尋人雕成的,你我各戴上一塊吧。”說著打開盒子,裏麵是一對玉佩,一片雕鼠,一片刻貓,貓鼠相對,而且一側還設了暗鎖,可以將兩片玉佩扣成一片,扣上後鼠貓臉爪相貼,是一幅鼠貓相擁圖。
展昭見了不由的俊顏微紅,伸手要去取那片刻著貓的玉佩,卻被白玉堂一手攔下:“你已經是隻貓了,哪還用掛隻貓在身上。這隻老鼠倒是適合你,若是肚子餓了還可以拿出來看兩眼,解解饞。”
知是比不過這鼠的牙尖嘴利,隻得接過那雕鼠的玉佩,側身戴上。戴好後抬頭,卻見白玉堂亮著眸子盯住他,然後一步上前,將展昭擁在懷裏:“貓兒,你我都小心著些好嗎?白五爺將來這幾十年都是要纏定你的。”
這時的展昭已經記不起平時招風惹事的都是誰,隻能任那雙臂將他擁得開始發疼,然後低低地在那人耳邊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