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咕咕謹慎了許多,心中知曉眼前此獸絕非凡物——既已可幻作人形,修為絕然不淺。

至少相當於人類洞虛境頂峰的修為。

而咕咕不過是一金丹境的靈豹,對方若是想要滅了它,不過是彈指一揮的事情。

咕咕提防地盯著對方,已有了逃走的打算,另一邊,又在識海中嚐試給寒燁傳音。

那白衣男子卻未出手,依舊是淺笑的神情,溫和謙謙,沒有一絲生氣的模樣,道:“看在同類的份上,今日且饒你一條小命。”

又道:“你無需再嚐試,這附近被我結了界,你的靈音傳不出去。”

咕咕嚎叫:“嗷——”你是何人?探入連雲宗究竟想做些什麽?

“小東西,現下你還沒有資格問這些,還是好好睡一覺,忘了今日所看到的罷。”白衣男子笑道。

這一次,他並非通過眼色來催眠咕咕,而是舉手一摘,像是從虛空中摘下一顆星辰,輕輕一吹,化作許多星星點點,迷了咕咕的眼眸。

“啪——”黑豹緩緩閉了眼,臥倒在地,變回了那隻小胖黑貓,一呼一吸睡得正沉。

白衣男子閑步走來,半蹲,伸出手,隻見五指瘦削細長,膚白如玉,他輕輕撥動睡沉了的小黑貓,尤其撥了撥咕咕額間的黑毛,並未發現自己所尋的痕跡。

自言自語道:“莫非是我想錯了,這小家夥並非豹仙的後裔,能抵禦我的夢境的,還有其他靈獸血脈?”

他隻是一時好奇,卻不打算深究,於此作罷,又摸了摸袖中那兩瓣玉牌,確認還在,當即欲要離去。

卻不曾想,那從寒燁**逃出來的江津,此時整好經過此處,恰恰看到了白衣男子,一開始以為是宗內的弟子,覺得有些眼生,便隨口問了一聲:“你是哪一門的弟子?”

白衣男子回頭,絲毫不慌張,似乎永遠都是那副淺笑的神情。

上下稍稍打量了江津,白衣男子道:“原來是你,被選中的那個。”並不詫異江津能踏入他的結境中,卻未睡倒做夢。

“我?選中的那個?”

雲裏霧裏的。

江津此時也察覺到了不妥之處,那隻胖貓正倒在白衣男子腳下,周遭的弟子也皆是臥地而眠。

看來,是敵非友。

江津當即運行體內的靈力仙力,磅礴的力量皆凝聚在一招劍勢之中,如騰海之龍一般穿刺過去,直指白衣男子的左肩。

這是在試探。

不料,白衣男子隻是伸出指尖,輕輕一點,便擊退了江津的劍勢。

這是境界上的壓勢。

即便江津天賦了得,體內又有半仙根,終究還是太稚嫩了一些,比不得高他兩個境界的白衣男子。

顯然,白衣男子不打算傷害江津,並未繼續出手,隻道:“你的修為太差了。”有些嫌棄之意。

此時,江津有些緊張——知曉自己沒什麽本事,對方又這般強大,他怕自己的小命在此交代了。

心裏又惱,寒燁那個煩人精,為何偏偏此時不在,若他在,有了浮生境,也能招架一二。

既然打不過,逃不掉,江津隻好先佯裝鎮定,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我給你織過一夜的夢,你說我是何人?”白衣男子開門見山道,“你這體質倒也麻煩,那夜光是給你傳夢素,就廢了我好些功夫。”

並不打算隱瞞什麽。

對方說得這麽直接,江津豈還會猜不到,心想,那天夜裏所做的夢,果然是有人在背後搗鬼。

雖已有七八分確定,江津還是問:“閣下是夢獸?”

“夢獸?”白衣男子愣了一下,癡癡笑道,“倒是有許多年沒人叫我夢獸了,果真是我給自己取了名字,別人也隻當記得我是一頭夢獸,名字這東西,一廂情願罷了。”

江津心中一涼,生怕“夢獸”二字激怒到對方,屆時惹來殺身之禍,連忙道:“我並無此意……隻是有位前輩托我替他帶句話,並未提及閣下姓甚名誰,隻說是……”

“隻說是一頭夢獸,是嗎?”白衣男子搶道,一直笑吟吟的臉上第一次有了些怒意。

江津訥言,不敢再說些什麽。

“他說了些什麽?”白衣男子終究忍不住,問道。

“前輩他說與你因一些小事生了嫌隙,十分懊悔,若是再來一次,定定會讓著你,還說無論你做了些什麽,他都不曾怪罪與你,隻不過不善言辭,未曾表露。”江津如實奉告,又道,“前輩臨走時有些遺憾,道,可惜未能見到你化作人形的模樣……”

“哼。”白衣男子冷哼一聲,道,“他這番話,倒好像我曾做過多少對不住他的事一般……讓著我?何須他讓著我。”

那白衣男子眼上好似蒙上了一層霧。

江津覺得那是自己的錯覺。

他心中欲再問一問關於那夢境的事,可顯然,夢獸此時情緒不佳,萬一問了夢境的事,再激怒到他,可真就沒好果子吃了。

“他這些年去了何處?”白衣男子問道。

“這……”江津不知當說不當說,他能看出,夢獸隻是嘴強罷了,心裏卻是惦記著前輩的。

若是告知他,前輩這些年都被困在煉爐之中,陽魂時時受著煎熬,是不是太殘忍了一些?

見江津在猶豫,夢獸要求道:“你說吧,我多少已然查出了一些線索,問你,不過是想再確認一番。”

“前輩他被困於煉爐之中半百年,為覓月穀煉君所害。”

“我知曉了。”

夢獸的臉上第一次消失了淺笑,似乎心緒有些不穩,臉上在猙獰,欲變回麋鹿的獸狀。

趁著還是人形,夢獸舉手,又從虛空中摘下了一枚星辰狀的亮點,對江津道:“我知曉你還想問些什麽,隻是我現在有要事……明日夜裏,這枚星辰自然會帶你來尋我。”

說完,將星辰狀的光點拋向江津。

“前輩,這光點……該如何用?”

可未等江津問完,夢獸已變回麋鹿狀,踏空而去。

“或許明晚便知該如何用了罷。”江津自言自語道,將光點裝進了儲物囊中。

他見牌閣門是開著的,料想方才夢獸是從牌閣所出,一時好奇,便走了進去。

這密密麻麻的玉牌,倒也看不出被人動了什麽手腳,直至江津走到了最前頭,最靠前的架子上,居中的那處,隻剩一根紅繩空****地微擺,玉牌不知所蹤。

江津心中一凜,頓時失了神。

“師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