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旨意和宣給西風的旨意是一樣的,隻不過多加了幾句盛讚謝家的話,謝老爺這輩子也算是粗粗通些文墨,隻知道這是誇自己家門風好,但具體什麽意思琢磨了半天也不得要領,正想著等會兒要好好問問大女婿,就聽到下麵封西風為容妃娘娘的話,當即隻把謝老爺給驚的張大了嘴巴,抬起頭隻知道直挺挺跪在那裏,連謝恩都忘了,還是洛明濤恭恭敬敬的代謝老爺接過聖旨,然後磕頭謝恩。
太監們自然也不肯因為謝家人的失態而拿腔作勢,開玩笑,宮裏誰不知道容妃娘娘現在正是得寵之時,就連太後,還不得不讓著三分呢。他們巴結還來不及,哪裏還敢擺架子。不過洛明濤於這些道道倒是通的,很是恭敬的請太監們去縣衙喝茶飲宴。
謝老爺這一路上都不知道是怎麽回去的,隻知腳步發飄的時候,想著讓夫人扶一把,叫了半天也沒見人來,回頭一看,就見謝夫人還不如他呢,他好歹還能大致走在道兒上,謝夫人卻是輕飄飄的直往人群裏撞,幸得親家母扶著,再看大女兒,也好不到哪裏去,要說大女婿還真是愛妻如命,這會兒也顧不上什麽男人的尊嚴,親自扶著東風慢慢走路,還一邊囑咐她別太激動,當心動了胎氣。
待回到縣衙中,怎麽給太監們打賞,怎麽請人家赴宴,怎麽送人家禮物和安排帶給西風的東西土特產等事,謝家三個人一律都沒插手,隻由著親家母和洛明濤張羅安排。一直到了傍晚,那些太監們都走的不見影子了,謝老爺這才回過神來,拉著女婿的袖子問道:“這麽說?是咱們家的西風封了娘娘?這……這怎麽可能呢?她……她就是個尋常百姓家的女孩兒,還是個商戶之女,這……這不可能啊。”
洛明濤笑道:“爹爹,聖旨都下來了,這還能有假嗎?你不信?你不信我就把聖旨供在那兒呢,不如再去看看?”說完卻聽謝夫人道:“不必看了不必看了,這麽說,是千真萬確封了西風做娘娘的,隻是……女婿你也沒打聽打聽,到底咱們西風怎麽就成了娘娘呢?難道是因為漂亮?這後宮中都說是天仙下凡的地方兒,咱們西風可也就沒有漂亮到那個地步吧?”
“娘你說的什麽話?妹妹的容貌自然是極美的,隻是我想著她那性子,這……這哪能陪王伴駕啊?萬一哪天她又任性,再和皇上頂嘴,這……”謝東風到底還是了解妹妹多些,並沒有讓突如其來的富貴給蒙蔽了心智,她這樣一說,連謝家父母也都擔心起來。卻聽親家母洛氏笑道:“親家公和親家母顯然是讓這消息震住了,都沒聽那些公公們的話嗎?哎喲這要說起來,敢情比書上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還好聽呢。”因就將從太監們那裏打聽來的事:皇上怎麽為西風苦心安排,怎麽曆盡波折封了西風為妃等事繪聲繪色講起來。隻把謝家父母聽的心一忽兒緊一忽兒鬆,上上下下起伏了半天,才終於塵埃落定。
當下整個縣衙立刻就喜氣洋洋起來。封妃啊,皇上的妃子,這一家子也都成了皇親國戚,那是多大的榮耀?到半下午的時候,上門慶賀的人絡繹不絕,都帶著價值不菲的禮物,洛明濤這時候也不好太公正廉明的攔著了。因為人家明顯不是衝著他這個縣太爺來的,而是衝著容妃娘娘來孝敬她父母的,其實也不是盼著能沾什麽光,隻不過日後在鄉裏鄉親們之間天南地北的一侃,說當年謝二姑娘封妃的時候,我那也是親自送過禮物去慶賀的。就這麽句話,便不知能賺多少羨慕眼光和讚歎聲。人多好麵子,費點東西賺這與有榮焉的光彩,你能說什麽呢?他洛明濤又不是不近人情的石頭。
好不容易一直熱鬧到宵禁的時候兒。一家五口人聚在一起,洛明濤便道:“我們成日裏隻擔心妹妹在宮中不自在,我在京裏接到了你們的信,也急得不行,隻是怎麽托人打聽,也探不到她的下落,以至於讓爹娘和夫人懸心到如今。現在都知道了,原來妹妹是去了冷宮,在那裏竟做出了一番事業,還結識了皇帝,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妹妹和皇帝於平常之中相知相許,在皇上心中更是難能可貴,日後焉有不愛她之理?隻是如今妹妹既然封了妃子,不似宮女那般在宮中熬日子,嶽父嶽母身為妹妹的生身父母,是一定要進宮謝恩的,也可以順路見一見妹妹。我心裏想著讓夫人也去,隻是她身懷有孕,我倒真是有些擔心。”
不等說完,便聽謝東風笑道:“擔心什麽?這才四個月不到,肚子都沒顯出來呢,你別攔我,我是一定要去妹妹那裏探看的。爹娘也要去,你若不放心,便讓婆婆和我一起。婆婆含辛茹苦將你養大,也沒跟著你享多少福,如今好容易有了這麽個機會,我說什麽也要帶著她老人家去見見京城中的繁華。我知道你是公務纏身走不開的,這沒什麽,你幫我們送封信給當日丐幫的永懷,讓他領著幾個會功夫的和我們一起,他們武功你都是見識過的,這下子可不就是萬無一失了呢?”
洛明濤笑道:“我知道你們姐妹情深,你是必然要去的。也罷,我這就好好安排下,你們稍安勿躁,總不能抬腳就走吧?”一邊說著,見夫人這才開心,他也覺得心裏舒暢,又說了幾句話,便出去安排了。
說來也巧,謝家這邊還沒動身,就聽清遠城那邊又傳來消息,說是一個叫閔含煙的女孩兒也封了月嬪。洛明濤便笑道:“這可好,那閔家乃是官宦世家,爹娘夫人和他們正好一起進宮謝恩,又順路,彼此間還有個照應。”說完卻聽謝老爺道:“哼,官宦人家,哪裏看得起咱們?罷了罷了,咱們走自己的,他們也走他們的吧。”
洛明濤心裏知道嶽父的惱怒是從何而來,說起來還是那商家父子太不識好歹。見東風嫁給了自己,他們打著的如意算盤落空,那真是一肚子怨憤沒處發泄,眼看著和謝家是再攀不上什麽親了。也就露出本來的勢利嘴臉,處處逢人就說謝家是商戶和土財主,行事如何粗俗禮節如何簡陋,連兩個女兒都是閨譽敗壞之類的話。這些閑言碎語洛明濤也不過就是一笑置之。但謝老爺卻深深惱恨在心中。隻是想起當日這門親還是自己給女兒訂的,幸虧二女兒從中插了一杠子,這才招了個乘龍快婿,不然的話,豈不是把女兒推到了火坑裏?所以嘴上雖不肯說出來打自己的臉,心中卻早恨透了商家這種滿嘴仁義其實滿肚壞水的所謂名門望族。也因此,他也把那閔家當成了這樣的人家。
洛明濤卻是知道這閔家的名聲還是不錯的,雖說是名門官宦之家,但絕非商家那些卑鄙無恥之輩,因此到底極力促成了兩家人同行。及至在船上,謝夫人謝老爺和閔家的老太爺老夫人說了些話,這才發現人家和那商家根本就好比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這才放下心懷,兩家一起呆了幾日,行止間越發親密起來。
且說西風和閔含煙在宮中,姐妹兩個常常一處說話做針線,倒也不愁寂寞。有時聊到父母,便更加思念,說笑著不知他們是否能同船而來,卻不知一語成真,那謝家父母和閔家的老太爺老太太正是一起在來路上呢。
這一日中午,西風正和閔含煙在看緞子,討論著要給年前出世的小寶寶做什麽樣的衣服,就聽一聲高唱“皇上……”,後麵的“駕到”二字沒等喊完就被江晚給掐斷了,聽他斥道:“平日裏沒看見小於子都是怎麽做的嗎?到明漪殿還唱什麽?”一邊說著,早已走了進來。西風和含煙忙參見聖駕,江晚連忙扶起來,看了那些緞子一眼,笑道:“不是還早著嗎?這會兒就預備上了?”
“自然是要早預備的。”西風微笑,又問江晚道:“小於子呢?從來都不離你左右的,怎麽這會兒卻沒影了?”
江晚笑道:“朕派他去宣幾位老臣進宮了,先生呢?朕要和臣子們商量親政的事,想請先生出麵,那樣朕心裏就安定多了。“
話音剛落,便見柳明楓從屋裏踱步出來,嗬嗬笑道:“皇上這又是小孩子脾氣了,我在外間的傳言中,是已經死了的人,即使那些老臣子都明白真相,又何苦一定要讓他們看見我。何況他們心裏還不知道多恨我呢,當日為了改革之事,可沒少和他們辯論。”
江晚也笑道:“是,朕聽說過,先生一個人舌戰群儒,最後戰到那些老家夥啞口無言。朕隻是不明白,既然先生將他們都辯倒了,為什麽最後朝政卻還是由他們把持著呢?”
柳明楓笑道:“這便是經驗教訓了,他們雖然辯不過我,卻並沒有被我折服,心裏還是堅持著自己的想法。先帝也是一樣,而我那個時候又太急進,偏偏天下太平盛世,哪裏會有人覺得我說的有道理?隻是以為我憑著三寸不爛之舌紙上談兵罷了。這都是些陳年舊事,不提也罷。皇上如今大概是要商量親政之事,我倒可以給你推薦一個人選。”
江晚忙問是誰,西風略一尋思,卻已是猜到了。柳明楓見她笑意吟吟,不由得笑道:“哦?西風難道已經猜了出來?不妨說來聽聽。”
西風也不忸怩,大方笑道:“未必說得對,爹爹聽聽看。我猜您給皇上找的人選便是那風鳴鶴風侯爺,是也不是?”
柳明楓微笑點頭,江晚卻愣住了,愕然道:“為什麽要找他?我最討厭這個人,先生你一生坦**,怎麽會喜歡這種專門從事刺殺和情報窺探的小人呢?”
柳明楓搖頭歎息,卻聽西風道:“皇上,即便是小人,也不能說他一無是處。難道您不曾聽說過,君子如水小人如油?您固然離不開水。但是您能離得開油嗎?讓您吃水煮白菜水煮肉片您能吃得下嗎?油用的不好,沾在衣服上固然就是一塊洗不掉的汙跡。但若是用得好,放在菜裏也是香噴噴的,對不對?”
江晚讓西風這一番生動比喻也給說笑了,坐下道:“先生聽聽西風的話,這是看的多明白?朕可不如她。別說,她說的也有些道理。隻是朕實在不想見那風鳴鶴,倒不如,先生替我接見一下?”
柳明楓苦笑道:“怎麽盡說傻話?我是個宦官,如何能替你接見臣子?還是風侯爺?這讓風侯爺怎麽想?豈不以為你不尊重他?這樣吧,你恰巧事情也忙,不如就讓西風和風侯爺說一說,想來風侯爺高興之餘,也會體諒的。”
於是第二天,風鳴鶴便應詔進宮,西風親自在明漪殿接見他,柳明楓隻是以作陪的身份留在屋裏,含煙自然是早早的避開了。
那風鳴鶴見接見自己的是容妃娘娘,而不是皇帝,也不由得一愣,卻見西風款款起身,親自從宮女手中接過香茶放到他麵前,一邊笑道:“皇上這些日子為親政做準備,著實忙亂了一些。偏偏要借助於侯爺的事又是不能耽擱,因此托了我來和侯爺說一下。皇上說了,侯爺不比其他臣子,是和家人一樣的,這件事情,便由我代他辦理,也無不妥。侯爺以為呢?”
風鳴鶴是什麽人,心裏明鏡兒似的,這是皇上還不待見自己啊。隻不過他被冷落了這麽多年,如今皇上不管是托西風也好還是怎樣也好,總是沒把他忘到腦門後去,這就不錯了。因此老侯爺隻能點頭笑道:“容妃娘娘說的不錯,但不知要老臣如何效力?”想了想又有些不確定的問道:“皇上……真的要親政麽?”
“自然是真的,這還有假嗎?這幾天,正式的詔書就會下來。”西風微笑,卻見柳明楓麵色戚然,不由得有些驚訝,轉念一想便明白過來,暗道是了,爹爹也算是前朝舊臣,他親眼看到那時達天衛的無限風光,如今風老侯爺卻落魄到連皇上是否親政也要親口詢問自己。可見這達天衛已經沒落到了什麽地步,他說過這個風侯爺為人還是不錯的,因此怎能不感傷呢?
一麵想著,臉上卻是不動聲色,淡淡道:“侯爺是達天衛的大衛官,達天衛的性質,也不用本宮多說。眼下皇上親政在即,這後宮和朝堂上看似平靜,但難免沒有一些不甘心的在從中攪動風雲,皇上想來想去,覺得要做到防範萬一,還是要靠侯爺出手。”
風鳴鶴激動的一下子站起來,激動道:“這……這麽說,皇上是要重新……重新恢複達天衛的作用麽?”
西風笑道:“一口氣不能吃下個胖子,咱們慢慢來。本宮也和皇上說過,親政之初,倒不好弄出太大的動靜,因此侯爺看看隻選著幾個親信,暗中調查一番,務必要好好保密,等到將來皇上的位子漸漸穩固了,要用到侯爺的地方自然就多了,那時達天衛恢複往日榮光,豈不是舉手之勞麽?”
風鳴鶴直點頭道:“明白,老臣明白,老臣這就去辦。娘娘放心,這件事,除了你我和柳先生,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老臣來的時候,也注意隱匿行蹤了。”
謝西風忙笑道:“侯爺果然是個玲瓏心肝,難怪先帝那樣的器重您,既如此,我就把皇上和社稷的安危盡托付給您了。”
風鳴鶴站起身一抱拳,肅容道:“娘娘放心,粉身碎骨,也定不辱使命。”言罷告辭而去。這裏柳明楓歎道:“難得他這幾年被冷落在家,對皇上卻還是這樣的熱心。先皇看人的眼光,其實是不錯的。”
西風笑道:“可不是,這樣一來,也不用怕太後黨很搗鬼了。爹爹就是有眼光。”
柳明楓哼了一聲道:“不用拍我的馬屁,即使我不說,你也會想到這個人。那天你關於水和油的那個比喻,真是非常有趣,細想想又很有道理,將來你若能幫幫皇帝,他也就不至於畏懼政事了。”
西風吐了吐舌頭,心想真是不好意思,那個關於水和油的比喻我是盜用了《康熙王朝》裏的啊。她還記得這個是少年康熙皇帝對蘇茉兒說的話,是用來比喻伍次友和明珠的。暗道果然每一個穿越的家夥都會情不自禁的當一把文字大盜嗎?
“爹爹,我為什麽要輔助皇上打理政事呢?我又不想做武則天,後宮爭鬥已經夠讓我煩亂了,如今皇上就要親政,我想也該和那些嬪妃姐妹們好好聯絡下感情,尤其是那位喜嬪娘娘。哪裏有時間去幫他?倒是爹爹身具大才,何不趁此時機輔佐皇帝,將您那些構思慢慢實現呢?”
柳明楓笑笑沒說話,知道西風打定了主意很難改變。不過這也無妨,將來時機一到,還怕她不上賊船嗎?至於自己,在幕後輔佐他們是可以的,卻是萬萬不能露出形跡來。
作者有話要說:一天啊,我終於把文章發上來了
昨天中午看留言的時候,文下隻有兩三個罵女主的,還有一個因為我很尊重的回答他的問題而來質疑我的智商,說我看不出她是反諷的。那一刻忽然就崩潰了,趴在電腦前大哭不已。然後我告訴群裏的人,說我寫完為妃作歹和金粉世家同人後就再也不寫文了,看得人這麽少,寫情節這麽費勁,賺那麽點錢還不夠吃飯的,用這個來養家是多麽可笑的事情。於是被群裏的人和一個讀者善良的安撫了半天,才覺得心情平靜下來。
當然,今早看到大家的留言後,已經打消了那個衝動下的念頭,不管怎麽樣,即使賺錢很少,好歹這也是自己愛好的事業。
之所以說這些話,不是為了博同情什麽的。而是隻想和那些動輒就大肆辱罵批評的讀者說:作者寫三千字要花一兩個小時的時間,要鋪排各式各樣的伏筆和情節,這真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情。你們如果不喜歡,可以不看不支持。但是麵對一個文,它沒有瘋狂灌水賺黑心錢,也沒有文筆蒼白到讓你看不懂,情節也不是狗屁不通的。這樣的文,你們憑什麽僅僅因為它不符合你們腦子中的設定和自私就去肆無忌憚的辱罵它否定它?你們知道你們罵那麽兩三句,或許隻需要一分鍾的時間,可是會讓作者哭一個小時,你們憑什麽這樣傷害人?發現文不對你口味了,盡管棄文走人就好,沒人哭著求你留下來。文多得是,總有你好的那一口,實在沒有自己寫,你自己嚐嚐寫文的滋味,便知道一個作者是多麽不容易了。
發完牢騷,忽然覺得自己很可能是白說,那些連結論都不看就私自給女主定下了聖母帽子的讀者,其本性想來也是極度自私極度以自我為中心的,又怎麽會因為惡言傷害到別人就默默退走呢?好像別人都要圍著她的念頭轉,必須要寫出她想看的情節才行。我還是那句話,憑什麽?
我並不是一個喜歡吵架和爭執的人,但是有些讀者的話,實在太過分,讓我這些話如鯁在喉不吐不快,即使明知道說也沒用,還是忍不住。好了,宣泄完了,繼續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