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越接觸越發現:大伯簡直是個寶藏!

不止會做特別好吃的小包子, 大伯簡直擅長一切料理!他會做冷水鎮的傳統小吃:炸糖魚兒, 那是一種用麵做的小麵點, 屬於冷水鎮傳統小吃,過年時候的經典保留麵點, 這個一般都是用模具做的,將麵放進去塑個形出來,然後再上成紅色就好, 買肉包的那家店就有賣,不想自己做的家庭一般就去他家買,不過和肉包不同, 那家店的糖魚兒……挺、難、吃、的!宮肆往年隻是買一條應應景罷了,吃是基本不吃的。

然而大伯做的糖魚兒完全不同!他仍然是像做包子那樣先揉麵, 也不用模具, 他用手捏麵魚兒, 一條條形狀完全不同,光是形狀就很活靈活現, 待他用黑色樹汁給糖魚兒點上眼睛, 那糖魚兒便相當靈動了!

其他家的糖魚兒一般是把糖放在魚肚子裏,或者幹脆和麵一起揉, 吃起來是甜的就行了, 大伯則不, 手工捏麵魚兒對他來說隻是最輕鬆的一步,接下來他還會用削下來的紅果子果皮淬出紅汁子,和巴掌樹的樹糖一起熬, 最後熬成一塊紅色的大糖塊,這還沒完,在少年們的注視下,他拿出一把小刀開始削糖塊,他的動作又快又輕,被他削下來的糖薄而小,一片一片簡直就像魚鱗!

等等——

魚鱗?

緊接著,大伯便開始將這一片片的“魚鱗”嵌到剛剛揉好的麵魚兒的魚身上去了,用鑷子鑲,一片一片鑲,純手工鑲嵌,這、這這這這……給麵魚兒鑲鱗的大伯看起來簡直不像做麵點,簡直像是在做藝術品!

實際上鑲好鱗的麵魚兒也真和藝術品沒什麽兩樣了,而當大伯端出大鍋油加熱,然後將一條條麵魚兒放到油鍋裏的時候,熱油一激,原本有點耷拉的魚鱗片片微微支棱起來,魚尾一膨脹,那些麵魚兒便在油鍋裏“活”了過來,被油推動在鍋裏遊來遊去的麵魚兒,看起來簡直和真的魚沒什麽兩樣!不!比真的魚美得多!出鍋的麵魚兒鱗片亮晶晶的,流光溢彩,簡直就像鑲金嵌寶一般——

少年們歎為觀止了。

大伯已經不是在普通的做飯了,他已經把做飯上升到藝術的高度了!

一人一條糖魚兒,少年們看著自己手裏的魚,愣是有點下不去嘴,最後還是大伯抱起阿吉,往阿吉嘴裏塞了個魚尾巴,隨著魚尾巴被咬斷,阿吉吧嗒了吧嗒嘴,大眼睛一亮,他緊接著自己抱著剩下的魚身子就啃了起來。

大伯這才道:“吃吧,飯做出來就是讓你們吃的,麵魚兒剛炸出來最好吃,過一會兒雖然味兒也不錯,不過就不酥脆了。”

大伯說著,自己也啃了條糖魚兒,一點也沒有舍不得的樣子。

大概……這就是大伯的日常吧。

平時想吃什麽都認真做,各個做得都媲美非物質文化遺產,對於大伯來說,這隻是他的一日三餐而已。

大伯還會包蝦餃,做魚丸,還會擀麵條……他給他們做得東西說來都是原本就有的東西,人人家都在做也都會做,可是大伯做得愣是比別人家好看一百倍,好吃一百倍,大伯一來,宮肆徹底淪為打下手的了,一日三餐徹底被大伯包圓了。

不過大伯也不讓宮肆閑著,做什麽都讓宮肆幫忙,還親手示範他如何做,大伯的絕技宮肆雖然還沒學全,不過比起之前自己摸索學會的把式,宮肆的廚藝水平進步得簡直一日千裏!

“溪流哥?你這幾天沒跟在大哥身後啊……”起居室裏,秋夏問向坐在旁邊一臉悠閑吃糖果的溪流。

當然,糖果也是大伯做得。

溪流就斜斜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也拉著冬春特地在外麵嗎?”

阿吉有三個哥哥,冬春有秋夏和宮肆,秋夏則有宮肆,他們上麵都有“年長者”,這位“年長者”會保護他,愛護他,會把自己學會的各種常識毫無保留的教給他們,隻有宮肆沒有。

身為老大,他一開始上麵還有榮格爺爺,然而榮格爺爺已經不在了,在相當長的時間裏,宮肆是一個人帶著弟弟們生活的,不會的沒有長者會教他,隻能靠他自己摸索,或者從鄰居那邊取經學習,在這方麵,宮肆是天然有缺乏一些東西的,而如今大伯的到來,恰好填補了這個空白。

“阿肆最近很高興。”隻要他高興就好了,聽著廚房裏伯侄兩人的低語聲,溪流聳了聳肩,不再說話了。

除了做飯以外,大伯在其他地方也很有一套。

別看他看起來高冷正經不愛說話,可是他在冷水鎮上的人緣居然驚人的好!

從他回來第二天起,就不斷有人過來登門拜訪,拜年是一個目的,另外一個目的——

磨刀。

宮肆總算知道爸爸說的、“自家做得刀在冷水鎮老人們家幾乎人手一把”是什麽意思了,果真家家戶戶都有大伯做得菜刀,如今一得知大伯返家,這些人就都帶著菜刀過來了。

咳咳,過年嘛,當然不能隻帶著菜刀,大家或者帶著水果,或者帶著自家做得糖魚兒,更多的則是帶著自家做得年菜,一個個全都過來了,整個白天過來的人都沒斷過!

大伯收下了禮物也收下了他們帶過來的菜刀,不止如此,他還朝大家介紹自己的侄子們了。

“嗯,這是老大宮肆,那是老二秋夏,小的兩個是冬春和阿吉。”不厭其煩的,每來一名客人,他都會朝對方介紹對方,還會連帶著把與宮肆定契的溪流也介紹一遍。

對於一個不愛說話的人,會每次都這樣說一大段話,隻能說是他認為這很重要了。

宮肆原本以為自己對冷水鎮上的人很熟悉,不過經由這一次才發現他認識的隻是很少一部分人,更多的人他隻在路邊碰到過,甚至碰都沒碰到過。

這就是年紀導致的交際圈不同了。

大伯將他們介紹給這些人,也是為了讓宮肆他們在冷水鎮住的更踏實,雖然宮肆他們如今在外麵上學,不過有沒有大伯的介紹還是不一樣的。

宮肆朦朦朧朧意識到了大伯的好意。

每天做飯、磨刀、迎來送往過來的客人就占據了大伯不少時間了,然而大伯居然還有餘力,他居然還會做雪橇!

眼瞅著家裏沒有雪橇出行不方便,他索性自己做一台!

帶著少年們去木匠鋪買了合適的木材和動力裝置,其他金屬零件則全部自己做,也沒見大伯畫什麽設計圖,他一邊比一邊修改一邊做,沒多久第一台原木雪橇車就出爐了,還是電動雪橇車,坐在最前麵的人有轉盤可以開動雪橇的那種!

瑪隆的眼睛都瞪圓了,當時就叫著嚷著要學開雪橇,任由他玩,大伯又做了兩台樣式不一的雪橇車,一下子,宮肆家從一輛車都沒有的“窮苦”人家變成了擁有三台雪橇車的大戶。

造了雪橇還不算結束,大伯緊接著還帶著全家出遊了,就乘坐剛剛做好的雪橇車。

他帶著宮肆朝一個他很熟悉的方向走去,然而中途拐了好幾次,周圍變成了宮肆完全沒有印象的景色。

宮肆原本以為自己長這麽大對冷水鎮已經很了解了,然而經過這次他才知道:他了解的冷水鎮根本隻是冷水鎮的一小部分。

大伯帶著他們來到了一片峽穀之中,山壁陡峭,上麵滿滿是樹,而且還不是宮肆從小見慣了的、被大雪覆蓋成雪白的樹,而是樹葉或者發黃或者發紅,好些甚至還保有原本青綠樹葉的樹。

滿山穀這樣的樹,最終構成了一片層層疊疊,顏色濃鬱到不可思議的峽穀森林!

他們仿佛一下子從冬天到了秋天,大概是深冬的氣候,周圍的空氣雖然有些寒卻不會特別冷,樹葉正在轉黃,地麵上厚厚堆積著或黃或紅的樹葉,這裏的樹木不止一個品種,地上的葉子也是不同形狀顏色,好看極了。

而在大伯的帶領下,他們最終在峽穀深處找到一泉溫泉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呆了——

“天啊!你們這兒簡直是仙境!阿肆,你從小就在這種地方長大,你在仙境長大啊!”瑪隆大聲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仙境長大——心裏喃喃著,宮肆覺得自己欠缺的東西太多了。

“這片峽穀屬於冷水鎮的地界,不過因為前麵那段路太不好走所以鮮有人至,我之所以會知道這裏也是有一次宮肆的爸爸迷路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開著家裏的雪橇車跑了,我找了他好幾天,最終才在這裏找到他。”大伯說著:“車子壞掉了,他一點不擔心,還在這裏泡溫泉來著。”

宮肆:……

“抱歉,家父從小讓您費心了。”宮肆低聲道,他可以想象那個畫麵,沒心沒肺的老爸……原來從小就這麽沒心沒肺嗎?

“不,還要怪我,他變成這樣我要負主要責任。”大伯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了。

“不過也就是因為他這次迷路,我們才發現這個地方,這個地方一般人過不來,一般雪橇車也過不來,市麵上大部分雪橇車一般走不到這裏就會沒動力了。”大伯說著,蹲下來將手泡入溫泉,暖了暖手。

“冷水鎮隸屬冬火山市,既然名字裏有火山,這裏必然就是有火山的。”從熱水中汲取了點熱氣,大伯重新站了起來:“傳說中姬洲大陸就是由火山噴發形成的大陸,這些事情太久了我們無從知道,不過我們冬火山市這一片地方確實是四百年前火山噴發形成的。”

大伯開始講古了:“火山噴發帶來了肥沃的土壤,加上噴發之後火山便休眠,很多人從大陸的各個地方聚集過來,便成了現在的冬火山市一帶,附近幾個小鎮,包括我們冷水鎮在內,都是火山鎮。”

“一開始這座火山還沒有完全熄滅,偶爾還是會有零星地動的情況發生,而且由於地下熔漿帶的存在,這邊溫泉也很多,非但如此,還有很不錯的火,我們祖上就是為了這個從外麵遷過來的。”大伯開始講述宮家的曆史了,這可是宮肆完全沒有聽說過的事,畢竟他爸爸沒和他講究把他送回來了,而榮格爺爺不是他家的人,自然不會知道他家的曆史。

於是大伯接下來的話,宮家兄弟聽得尤其認真。

“我們家祖上就是刀匠,來這裏就是為了好的火種,好的火種可以讓爐火更旺,能夠更好地燒掉金屬中的雜質,得到更好地刀,不過剛剛來到這裏的時候,由於那時候這裏的人都是剛剛搬過來,大家什麽都缺,我們的祖上也就什麽都做,隻要是金屬製品,大到鐵門柵欄耕地用的犁,小到釘子螺絲,我們家都做。”

“等到這邊大夥兒的生活都穩定了,我們才重新開始鍛刀,當然,主要是菜刀。”

“大概從二百年前開始吧,這邊的溫泉開始漸漸沒了,特別是冷水鎮,最後一口溫泉消失之後,鎮上的水反而比其他地方都冷了。”

“冷水鎮原本不叫冷水鎮,而是叫溫泉鎮來著,溫泉消失、水變冷之後才更名叫冷水鎮的。”大伯說著看向宮肆:“是戶籍辦事處那個大爺的祖上出主意改的名字,據說改名後冷水鎮會更平安。”

生怕宮肆不知道是誰,大伯還提醒了一下:“就是給你改名的那個大爺,我記得你爸原本給你起名叫宮四的,那個大爺不是說那名字不好,給你改名叫宮肆了嗎?”

看到所有人都往自己的方向瞅,虎著一張臉,宮肆的菜刀眼又顯露出來了。

溪流就看著這樣的宮肆笑。

“也就是那一年,我們家一直用來煉器的地火熄滅了,那以後,附近所有的人都說火山徹底熄滅了,我們的祖上也這麽認為,直到我後來因為你爸爸的緣故發現這裏。”

“附帶一提,後來家裏之所以沒有雪橇就是怕你爸爸再自己開出去亂跑的緣故。”

大伯說著,慢慢環顧了一圈四周,他靜靜道:“看到這片冬天仍然茂盛的峽穀森林的時候就這麽覺得,後來看到溫泉的時候就幾乎肯定了。”

“我們這裏的火山其實沒有死,它還是活著的,隻是睡著了而已。”

大伯的講古到此為止,說完這句話他便不再提其他的,朝眾人揮了揮手:“不想試試看這溫泉嗎?很舒服的。”

“早就——迫、不、及、待、啦!”瑪隆說著,飛快的脫掉自己身上的厚衣裳,“撲通”一聲第一個下水啦!

一開始,其他人還有點不好意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肯下去,然而隨著艾敏脫掉衣服也下去,緊接著溫泉裏就傳來瑪隆一聲又一聲享受的呻吟,其他人最終沒忍住,一起脫掉衣服,沒多久,大家便整整齊齊一起泡在溫泉裏了。

溫泉水很舒適,水麵上還飄著好多剛剛從樹上飄落的落葉,紅的、黃的、綠的……一片片精致好看,乍一看他們不像是泡在水裏,更像是泡在葉子裏。腳下軟軟的,大概也有這種樹葉的堆積,不知道是不是常年浸泡著這些樹葉的緣故,這溫泉有種天然的草木香氣,就連泉水也是綠色的,確切的說是藍綠色,撥開樹葉第一次看到溫泉顏色的時候,饒是泡遍溫泉的溪流都微微驚了一下:“這種顏色……這可是相當罕有的一種溫泉了。”

有大伯在,他們什麽也不用擔心,泡溫泉的泡溫泉,大伯中途出去了一次,冬春跟著他跑出去了,沒多久兩人就拎著一串小鳥回來。

“大伯在外麵的雪地上做了圈套,就一會兒而已,你們看!套住了這麽多鳥!”冬春激動地鼻涕都冒出來了!

中午他們吃的就是烤小鳥,溫泉煮蛋,還有蘑菇湯。

小鳥是大伯和冬春用圈套套的;蛋是大伯帶著瑪隆從樹上鳥窩裏掏的,大伯站在樹下看,他指哪一棵樹瑪隆就爬到哪棵樹上去,然後那裏準能找到帶蛋的鳥窩;然後蘑菇則是大伯和溪流一起摘的,這倒不用大伯指點,宮肆這才發現溪流竟認識好些蘑菇。

“畢竟,我其實也活了很多年……”大概是大伯這兩天風頭太盛了,溪流難得都把自己的年齡搬出來說話了,當然,他是壓低聲音湊在宮肆耳旁說的,生怕別人聽到自己的年紀。

吃完就在樹林裏遊逛,除了蘑菇,這裏還有很多其他可以吃的東西,在大伯的指點下,幾乎所有人都過了一把采摘癮。

然後末了逛累了,身上有點涼了,他們就又回到溫泉泡溫泉。

一天之內泡了兩次溫泉,直泡到所有人身上都熱乎乎的,渾身軟得像麵條,他們才準備打道回府。

“渾身充滿火山的力量!”用自己熱乎乎的手糊在別人臉上,瑪隆得意道。

這裏的氣溫對瑪隆並不友好,即使穿得再厚,隻要在室外,瑪隆的手永遠是冰涼的,像今天這麽熱還是第一次,也難怪他嘚瑟。

他們回去的中途天就黑了,不過有大伯在,他們還是很順利的回了家。回到家之後也不用洗澡,該回房間的回房間,該鋪地鋪的鋪地鋪,沒多久,起居室便響起一片輕輕地呼吸聲。

大伯主動領了檢查門窗的工作,宮肆這才可以直接上樓,大人幫自己做好所有事,他隻要好好生活就行了←不得不說,這對宮肆來說是一個新奇的體驗,就像溪流說的,他雖然沒有直說,可是他這幾天的開心不是假的。

“我大伯……真是個厲害的人,我想以後像他一樣。”撩開窗簾向下望去,看到大伯提著燈認真檢查大門的樣子,宮肆合上窗簾,回到了**。

“嗯,是個妙人。”溪流道。

他已經換好睡衣美美的躺在厚被子裏了,和事事事必躬親的大伯不同,溪流雖然年紀大,可是他天生就習慣他人為自己服務。

撩開被子把自己也捂在暖呼呼的被窩裏,宮肆道:“我小時候還在父母身邊的時候,我爸經常提起大伯,他說大伯從小就照顧他,在他口中大伯幾乎無所不能,那時候我還不太相信,不過現在我信了。”

溪流就笑:“還說你爸爸沒教過你什麽,對你講大伯的事其實就是一種教育,大伯之前怎麽對他的,你就是怎麽對秋夏他們的,你這算潛移默化向大伯學習了。”

宮肆想了想:“大概是吧,不過我做得可比大伯差遠了。”

“那是因為你年紀還小,大伯也不是一開始就這麽厲害的。”溪流安慰他道,然後停頓了一下:“而且秋夏他們也更省心。”

比你爸讓人省心←這句話溪流沒有說出來,不過宮肆懂。

撇撇嘴,宮肆習以為常的歎了口氣。

“普通人也可以這麽厲害,如果我不是器,將來就像像大伯一樣,把各種事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最好的程度,也就甘心了。”宮肆仍然想著大伯的事。

“誰說你大伯是普通人的?”溪流忽然道。

“哎?我爸從來沒提過大伯是器吧?我也看不太出來大伯哪裏像器,而且他周圍也沒有使用者啊……”宮肆愣住了。

兩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在被窩裏對視了。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誰啊?”宮肆問了一句。

“是我。”大伯平靜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可以進來嗎?我煮了一些梨水給你們端過來,其他房間都送了,就剩你們的了。”

真·賢惠的大伯!

“請進請進!”宮肆連忙坐了起來。

從門外走進來,關好門,大伯端著梨水走了進來,將杯子分別遞給宮肆和溪流,他在窗邊站定了:

“我是器。”

“哎?!”忽如其來的一句讓宮肆愣住了,想到自己和溪流的談話內容,這……這……該不會是大伯聽到自己在議論他了吧?

宮肆的臉當時就有點熱,雖然他其實沒說什麽。

“可以坐下嗎?”大伯緊接著示意了一下窗邊的椅子。

“大伯你隨意,這裏原本……原本是你的房間呢……”自己住了大伯的房間,如今大伯反而隻能睡書屋,宮肆覺得不太好意思。

“是你的房間了。”擺擺手,大伯隨即坐了下來:“我知道你大概有很多問題想問,我過來是想看看有什麽是我可以回答的。”

“你爸爸基本上什麽都會和我說,所以你們的事情我並不陌生,請問吧。”大伯平靜道。

宮肆怔住了。

仔細思考了一下,他問出了自己的第一個問題:“大伯,您也是器嗎?那……你不回家是因為要和你的使用者在一起嗎?”

烏黑的眼眸看向他,大伯開始回答他的問題了:“我是器,不過級別並不高,不回家並不是使用者的緣故,我沒有使用者。”

宮肆又愣住了:沒有使用者?

一如既往洞悉了他的疑惑,不等他提問,大伯繼續道:“使用者是必須尋找器的,器卻並不一定需要使用者,甘於平凡,想象普通人一樣生活下去的話,可以不選擇使用者的。”

宮肆的嘴巴都微微張開了:哎……也是啊……使用者必須找器是因為他的能量太多,不找容器就會被拖垮,可是器好像並沒有這種要求啊……

他之前居然從來沒有這麽想過,畢竟器和使用者是天生一對,兩者一定要在一起,這基本上是全世界人的共識了。

“你別想多了,大部分器還是需要使用者的,畢竟對於器來說,他們本身並不能從外界攝入能量,必須與使用者定契,然後他們才能通過契約產生的連接,從外界攝取能量。”

“長期沒有使用者供給能量,他們的身體會出現問題的。”大伯道:“比如說動物係的器。”

“動物係的器的優點是對自己擁有一定的掌控力,然而它對使用者的能量依賴也更大,他們必須進食使用者提供的能量才能長大,否則變永遠是初級形態。”

忽然提到動物係的器,大伯仿佛是在暗示什麽——

於是宮肆問出了自己的第二個問題:“大伯,您知道我出生時候的事嗎?我被切剪開的事情……您知道嗎?”

作者有話要說:大伯們的聚會時間,聊到料理:

固倫撒大伯(原始再來):侄子們都說我料理不錯,雖然我並不會做什麽料理,不過我們那兒都是活殺先吃,隻要捕獵技巧好,能捕到稀有的獵物就行(而我最擅長捕獵啦)

宮初九大伯(年長者的義務):我還行吧,大概就是普通家常料理,做得稍微精心一點而已,說不上什麽厲害。

然後——

阿爾法大伯(沒有來生):我——

阿爾法大伯很想提出點自己擅長的料理,除了殼子硬的可以噎死人的包子以外,然而……他說不出來,一個例子也說不出來

於是他隻能拎出穆根:我養的崽最壯。

武力值第一的受,大概就是穆小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