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最終冷酷無情的玉霄真人還是被逆徒可憐巴巴的眼神看得心軟了一絲，沒有直接將逆徒丟進丹爐裏煉成一枚丹藥，反倒是自掏腰包，拿出了不少靈丹，全部喂進了逆徒的嘴裏。
逆徒得了靈丹，喜不自勝，激動得滿臉通紅，血氣翻湧，握著自家師尊的手腕，都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商餘辭矜持地擦了擦臉：“師尊……”
“嗯。”葉上秋輕輕地應了一聲，唇邊還帶著一抹笑意，“怎麽？”
商餘辭眨了眨眼睛：“無事，隻是弟子實在仰慕師尊，不知如何是好，隻好叫聲師尊，將自己的仰慕之情抒發出來罷了。”
葉上秋：“……”
什麽毛病。
丹藥能治嗎。
商餘辭微微一笑，掃了一眼周圍：“師尊還未曾告訴弟子……接下來可有什麽打算？”
他們都已經遁走千裏之外了，再繼續走下去，他倒沒什麽，葉上秋才恢複修為，受得住嗎？
葉上秋動作不停，聽聞了商餘辭的話，表情似乎有一瞬間的茫然，然後又很快恢複了沉靜淡漠：“去清源城。”
商餘辭眉頭微動：“弟子聽師尊的。”
說著，他又笑了笑：“弟子還以為在長淵大世界可以讓師尊依賴一番，誰知師尊竟已是將長淵大世界了解得這般透徹了。”
可不是了解得透徹麽，清源城距離他們剛才所在的雲劍城相距何止千萬裏，堪稱是橫跨了小半個長淵大世界，如果了解得不夠透徹，又哪裏會知道清源城所在的方向地域呢？
“在摘星樓的時候，看了些玉簡。”葉上秋淡淡地說道。
“原來如此。”商餘辭笑了笑，突然問道，“師尊為何想要去清源城？”
葉上秋：“……不知道。”
商餘辭：“？？？”
向來不按常理出牌的魔尊此時也少見地覺得難以言喻，他微皺著眉看向葉上秋：“師尊……不知道？”
葉上秋表情依然是一片沉靜淡然，輕輕地“嗯”了一聲。
他是真的不知道。
隻是覺得，清源城……非去不可。
那裏好像有什麽東西，與他有著極為緊密的聯係。
“好吧。”商餘辭微微一笑，反握住葉上秋的手掌，輕聲說道，“不論如何，弟子總是陪著師尊的。”
葉上秋神色微動，揉了揉他的頭發，眼底的迷茫逐漸散去。
清源城之所以被稱為清源城，並不僅僅因為它擁有著一口靈氣濃鬱得可以直接幫一名元嬰修士突破一個小境界的靈泉，更因為它是長淵大世界四大仙宗之一——太清宗的立宗之地。
作為一個巨擘仙宗的立宗之地，清源城建造得極為高大繁華，高達數百丈的城門如同巨獸張開的巨口一般，吞吐著不息的人流。充裕的靈氣幾欲凝成雲霧，絲絲縷縷地往修士的體內鑽去。
葉上秋和商餘辭到達清源城的時候，清源城似乎正在舉行著什麽盛會，人頭攢動，處處都是從各地敢來的年輕修士，勃發的靈機將整座清源城越發點染得猶如仙境一般曼妙。
葉上秋和商餘辭繳納了進城所需的靈石，剛想找一家客舍租一間洞府住下，身後就傳來了一陣沉悶的“隆隆”聲。
他皺了皺眉，拉著商餘辭走到了大道的旁邊，不遠處的城門似乎發生了一些**，那“隆隆”聲停頓了一下之後，就徑自朝著城中而來。
先是一頭十餘丈高的巨獸從城門之中探進頭來，高聳平坦的後背上還背負著一座精致華美的小宮殿，香風四溢，一個個氣息強悍的修士藏匿於巨獸的周圍，後麵是迤邐不絕的巨獸長隊。
“那是誰？！好大的排場！”
“那頭巨獸，莫非是七級靈獸，碧眼巨犀？”
“那宮殿上充當裝飾的紅玉，莫不是燭龍玉？”
“錯不了，燭龍玉色澤殷紅，氣息灼熱如巨龍吞吐，聽說煉化靈器之時加上那麽指甲蓋大小的燭龍玉，就足以將靈器的品級提升一個等級了。”
“也不知道是哪位這般大手筆……”
“應當是哪個世家出來的公子小姐吧？過幾日太清宗不是要招收弟子？應當是過來進行考核的。”
巨獸的隊伍快速往前移動著，在經過葉上秋和商餘辭站著的地方的時候，那座精致宮殿的一個房間裏，突然伸出了一隻纖纖素手，將垂下的輕紗掀起，露出了主人的半邊玉容。
柔順的長發搭在皓腕上，那雙露出來的美眸輕輕一動，目光就落在了路旁站著的兩個修士身上。
那兩個修士的容貌極其出色，哪怕是在這俊男美女層出不窮的長淵大世界，也格外顯得精致奪目。他們站在人群當中，分明不曾露出什麽別的神色，卻叫人忍不住第一眼就將目光投射到他們的身上。
仿佛是覺察到了這宮殿主人的目光，葉上秋眉頭微動，抬起頭，目光和她交錯相對。
“師尊在看什麽？”商餘辭眼神微眯，拉了拉葉上秋的衣袖，輕聲問道。
“沒什麽。”葉上秋收回目光，揉了揉商餘辭的頭發，就轉身往租售洞府的客舍之內走去。
掀起的輕紗也隨著玉手的離去垂落了下來，隨著巨獸的前進輕輕晃**著，逐漸消失在城中深處。
因為太清宗即將招收弟子的緣故，趕來的修士何止成千上萬，烏泱泱地湧進到清源城這座龐然大物裏，連帶著租借洞府的價格也跟著水漲船高。
而葉上秋……其實很窮。
在羲和小世界的時候，沒和許應山幾人反目之前他的大部分月例都拿去買了靈藥，反目之後，許應山直接扣下了他的份例，但是靈藥又不能不買……
所以很窮。字麵意義上的窮。
但葉上秋從某個方麵來說又很有錢。
——他直接用一瓶丹藥抵掉了租借洞府所需的靈石。
商餘辭看著那小二捏著那瓶被葉上秋當糖豆兒一樣塞給他吃的聚靈丹笑得滿麵紅光的樣子，忍不住在葉上秋的手腕上捏了捏。
葉上秋從小二的手中接過洞府令牌，感覺到商餘辭的動作，不由得轉過頭看了他一眼：“？”
他們兩個生得俊美無比，一個容貌昳麗冷豔，出手極為大方，仿佛是個煉藥師；一個年紀看起來約摸才十四五歲，容貌卻是溫柔俊美，眉眼俊雅寬和，神采奕奕，卻是個佛修——這樣的搭配，當真是奇異。
隻不過這修真界中奇人異事頗多，一個煉藥師和一個佛修結為師徒雖然有些奇怪，卻也礙不到什麽，眾人多看了幾眼之後，也就轉開了注意力。
葉上秋將那塊洞府令牌拿在手中，順著上麵的字找到了租下的那間客房，拉著商餘辭走了進去。
在外麵看的時候，這間客房不過是一間普通的房間，但是推門進去，濃鬱純淨的靈氣撲麵而來，才堪堪現出裏麵別有洞天的地方。
房間裏床榻桌椅一應俱全，還因為葉上秋出得起價格，裏麵還備了上好的靈茶和糕點，清雅的熏香嫋嫋散開。
商餘辭一進門就抬手設下了好幾個禁製，璀璨的金光隱沒在古樸的房門上，不見一點兒痕跡。隻是如果有人想要強行闖入的話，那隱沒在上麵的禁製，就能讓那人吃一個好大的苦頭。
設好了禁製，商餘辭將門關上，一轉頭就看見葉上秋端端正正地坐在床榻上，閉著眼睛，已然是進入了修行當中。
他走近了幾步，眼中含著笑意靜靜地看了葉上秋好一會兒，一直看得葉上秋眼睫輕顫，仿佛就要從修行之中醒來了，他才輕歎了一聲，將目光移開，施施然地站起身，坐到了旁邊的小榻上，手中數著佛珠，運轉心法調息了起來。
沒有了商餘辭的幹擾，葉上秋微微皺起的眉頭不自覺地一鬆，全副心神更深地融入到了丹田神魂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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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清宗與東極殿、萬丹閣、遊仙宮等其餘四宗分別鼎立於長淵大世界四方，彼此之間既互相忌憚，又聯係緊密，隱隱有角逐長淵大世界第一仙宗的趨勢。
而太清宗，立宗之年已不可記，仿佛在長淵大世界誕生之初，它就已經存在了一樣，底蘊何止是深厚！傳說它的創始之人乃是一名合了聖德大道的道祖，在離開長淵大世界去往虛空開辟新世界前，給太清宗留下了無數秘寶。依靠這些秘寶，太清宗相繼培養出了數個合道成功的道祖，自此仙宗之名，威震四方。
也正因為如此，每隔五年之後，太清宗招收弟子的這段時日，天下各地年輕有為的修士就會蜂擁而來，隻為進入這座傳承千萬年的仙宗之內潛心修行，成就大道永恒。
葉上秋他們進城時遇見的那隊巨獸隊伍，正是如今炙手可熱的澹台世家的長女，年不過百餘歲，就已經踏入了元嬰境界，天資過人。
越是臨近太清宗招收弟子的時間，前來清源城的修士修為也就越高，年紀也越輕，整座清源城中，慢慢地充斥著一種古怪而凝重的氣氛——而這種氣氛，就在某一日內，被驟然打破！
潮水一般的沉重而浩大的氣息在清源城的上空鋪展開來，細細密密地滲透到了城中的每一個角落。
在這股氣息掃過城內的某一個洞府的時候，葉上秋眉頭微動，猛地睜開了眼睛。
坐在他身邊的商餘辭在氣息掃過的時候也跟著醒了過來，神識往外一掃，瞬間將外麵的情況收入眼底。
“是太清宗的人。”商餘辭微微挑了挑眉，抬眸看向葉上秋，“師尊？怎麽了？”
“無事。”葉上秋神色似乎有一瞬間的恍惚，閉了閉眼之後，才輕聲說道，“……隻是，覺得有些熟悉。”
商餘辭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他看著已經恢複了往日沉靜神色的葉上秋，伸出手在葉上秋的指尖上捏了捏：“師尊之前不曾多提，弟子也不曾細問……師尊到底是為何想要前來清源城的？”
“我不知道。”葉上秋搖了搖頭，對上商餘辭深邃的目光，微微皺了皺眉，又加了一句，“……隻是覺得這裏，有我要找的東西。”
但是他不知道他要找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這種感覺並不好受。
商餘辭再次捏了捏他的指尖，輕淺的笑容似乎含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所以方才師尊是在太清宗的來人身上感覺到了那東西的氣息？”
“……嗯。”那種感覺很淡，氣息的主人應該也隻是和那個“東西”接觸過，所以身上殘留了一些痕跡。
“那師尊可要去看看？”商餘辭笑道，“正好太清宗此時要招收弟子，以師尊的資質，通過太清宗的考核應當不在話下。”
他原先隻是說著玩玩，誰知道葉上秋沉吟了片刻之後，居然點了點頭。
商餘辭：“……”
“好吧。”他拉起葉上秋的手，“雖然不知道師尊到底在找什麽東西……但弟子總不會讓師尊自己一個人的。”
葉上秋神色微動，任由著他拉起自己的手，往門外走去。
商餘辭上一世曾在長淵大世界遊曆許久，自然也聽說過太清宗招收弟子時的盛況。隻是他當時早已是成名許久的魔尊，貿貿然出現在這仙宗立宗的城下，恐怕是要引得太清宗的長老出手時刻盯著他。
倒是沒想到……這一世他不僅會堂而皇之地來到了這清源城中，竟還打算陪著他的心血**拜的師尊一起，去參加太清宗招收弟子的考核。
世事果真毫無定數，即便是修士也無法捉摸透徹。
清源城雖說是太清宗的立宗之處，但其實太清宗的山門並沒有建立在城中，而是隱沒在清源城後麵的連綿不斷的山脈之中。
遠遠看去，那些山脈如龍如鳳地起伏著，繚繞的雲霧終年不散，璀璨絢麗的霞光在雲霧間若隱若現，美不勝收。
等到前來的修士通過了考核，那濃鬱清冷的霧氣就會散開，露出通往太清仙宗的登雲梯。
商餘辭將目光從那片山脈上收了回來，從一個穿著太清宗衣袍的修士手中接過了兩塊玉牌：“多謝道友。”
那修士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之色，朝他禮貌一笑。
商餘辭看了一下那兩塊玉牌，手指在上麵摩挲了一下，其中一塊就泛起了一陣微弱的靈光，上麵驀然多出了“二百三十七”這樣的數字，旁邊還有一點金光四處遊弋著，散發著獨屬於商餘辭的氣息。
商餘辭一笑，將另外一個玉牌放到葉上秋手上。不多時，那個瑩潤玉牌上也多了一排數字，代表著葉上秋身份的是一點殷紅的顏色，微微泛著一點兒銀光，仿佛是玄冰琉璃火的縮影，絢麗非常。
商餘辭拿到的數字是二百三十七，葉上秋卻排到了三百八十四，相隔了百餘人。
葉上秋神色平靜，指尖在玉牌上輕輕拂過，那點兒殷紅的顏色也隨著他的動作而在玉牌上輕輕忽忽地遊弋著，忽明忽暗，靈動無比。
剛剛那個弟子的身上……也有那“東西”的氣息，隻不過比起剛剛氣勢橫掃過整個清源城的那個人來說，他身上的那點兒氣息已經淡得微不可察了。
葉上秋的目光在那個弟子的身上掃了一眼，倒是沒發現什麽不同尋常的地方，反倒是注意到，有一些修士從他手中接過玉牌之後，玉牌上雖然顯出了數字，卻似乎……並沒有那點兒靈光圍繞在那些數字的周圍。
葉上秋皺了皺眉，探出神識悄無聲息地掃過了一遍，才發現那些修士的玉牌上並不是沒有靈光附著，而是那點兒靈光太過黯淡了，以至於他剛才一眼看過去的時候，反倒是忽略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魚魚：我不是師尊最愛的弟子了，就讓我成為一條鹹魚，在這冰冷的世界兀自流淚吧……
秋秋（冷漠）：戲精有藥醫嗎，等一個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