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這靈光，似乎還有著別的用處。
葉上秋目光微動，將那塊玉牌倒扣在手中，跟著其餘拿到這些玉牌的修士站到了一起。
太清宗雖然如今已經隱入了萬千山脈當中，但是在清源城這一立宗之處上，卻還保留著當年太清宗的舊址。鱗次櫛比的宮殿古樸而莊麗，碧瓦朱簷，聳入雲霄，頗有一方大宗的氣勢底蘊所在——聽說太清宗隱入群山之前，宗主覺得這處宗門舊址空著實在有些浪費，所以這些遺留下來的宮殿建築，現在就變成了每五年招收弟子時修士們進行考核的場所。
正中的那座大殿門口敞開著，一眼看過去卻望不到裏麵的情況。每五十個修士在幾個穿著太清宗袍服的弟子引進去，然後又在一刻鍾左右出來了。
那些出來的修士臉上並無太大的異色，隻是有些人手裏的令牌似乎發生了變化，又被別的弟子引到了第二處大殿……
而令牌沒有任何變化的那些修士，則是被一股柔和的力道送出了這太清宗的舊址。
越是靠近這些大殿，那種熟悉又陌生的氣息就越濃鬱。葉上秋在前麵的修士隊伍中掃了一眼，一下子就看見了在一眾年輕的修士中也顯得尤為年少的商餘辭。
他看起來不過是十四五歲，容貌精致俊美，素雅寬大的僧袍穿在他的身上，硬生生多了幾分出塵絕世的氣息，臉上的寬和笑意則是給他添了幾分慈悲佛韻。
仿佛是感覺到了葉上秋的目光，商餘辭神色微動，遠遠地朝著葉上秋一笑。
他年紀輕，長得又好，渾身的氣勢隱而不發，本就極為吸引人的目光，這樣突然露出一個極為溫柔極致的笑容，當下裏就許多人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來——
葉上秋緩緩抬眸，頓了一會兒之後，竟也緩緩地勾起唇角，露出了一個沉靜淺淡的笑容。
比起清逸出塵的商餘辭，葉上秋又是另一種極致的美。仿佛超脫了性別的桎梏，淡漠的淺笑出現他昳麗的麵容上，充滿了一種矛盾至極的美感。
修真界以實力為尊，容貌卻是其次。但美到葉上秋這種程度，不得不說，也確實叫人覺得賞心悅目，連帶著他旁邊的修士回頭看他的時候，表情似乎都比對待旁人溫柔三分。
約摸是過了大半個時辰，前麵的修士都進去得差不多了，很快就輪到了商餘辭。
他走在一眾修士的中間，身材比別人略矮一些，卻已經有了成年男性的輪廓。
一刻鍾之後，他跟隨著一個太清宗的弟子從大殿之中出來，手中的令牌靈光氤氳，顯然是通過了這一層的考核。
而跟他一起進去的其他修士，運氣卻像是不太好，隻有兩三個留了下來，其餘的都被那陣柔力送了出去，其中不乏元嬰巔峰甚至是陰神境初期的修士。
見此情況，剩下的修士心中一陣惴惴，繃著表情，跟著那穿著藍白衣袍的太清宗弟子走進了那座大殿裏。
等到商餘辭通過了所有考核，他的身邊已經多了好幾個威壓深重的修士，看起來像是太清宗派下來監督考核的長老，臉上帶著和藹的笑意，正與商餘辭說話。
“商小友在看什麽？”一個長老看見商餘辭的目光落在大殿那邊，不由得笑問道。
商餘辭的資質很好，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好。一個年僅十四五歲的陰神境修士，不管是放在哪裏，那都是驚才絕豔的人物。
第一輪考核時他驗出金屬性單靈根，長老們尚且算是淡定。畢竟單靈根雖少，卻也不是沒有，而且修行一途，也不是全看靈根的，金屬性單靈根隻能說明他在修行一路上可能會比別人走得輕鬆些，卻並不是一定能修成大道的。
但第二輪考核，他以一己之力就將數十個堪比元嬰中期的傀儡在幾息之間了解——也就是這時，長老們多問了一句，才知他的境界已是達到了陰神初期。
然後他又去第三殿考核，同樣是測出了悟性極佳……
靈根、修為、悟性，他已超過尋常修士太多了，於是也就出現剛才的那一幕。
在場的長老也是從弟子做起的，天資已經算是不錯了，修煉了近千年，也才修煉到了如今陰神境的修為。而商餘辭不過十餘歲，不管他是不是有過什麽奇遇，他都已經可以和這些長老平輩而論了。
這些長老能被派來監督考核，自然也是識情識趣的人，非但沒有在商餘辭麵前擺什麽架子，反倒是和氣相待。
畢竟……像商餘辭這樣的資質的人，隻要他願意，加入太清宗之後必然是可以進入內門的，到時候他所能接觸的資源和機遇勢必會比他們這些其實已經淘汰下來的人多上許多，站的位置勢必也會更高，現在趁著他還沒有進入內門，先透露些善意，總是無錯的。
這些長老們正想著，卻聽見商餘辭含笑著地開口道：“無事，隻是看見了本座的師尊正要前去考核，不由得有些緊張。”
“商小友已有師尊？”離商餘辭近些的那個長老錯手扯下了一把胡子，皺著眉不確定地問道。
“嗯。”商餘辭點點頭，認真說道，“本座的師尊資質十分出色，與我助益良多。”
“是嗎……”那些長老對視了一眼，都將話題含糊了過去。
剛才他們不曾細看過這些前來考核的修士，隻記得似乎有一個容貌極為昳麗的金丹修士，別的，卻是不記得到底哪一個才是商餘辭的師尊了。
隻不過既然是商餘辭的師尊，而商餘辭又有意在這裏等他，門中也沒有說過通過考核之後就要立刻啟程前去宗內，那他們順水推舟給這位商小友一些方便，等他一等倒也不無不可。
順便再看看他的師尊又是哪方奇才……
其實這些長老對商餘辭的師尊期待值並不高——不是說他們就覺得商餘辭的師尊資質不行了，畢竟能收下商餘辭作為弟子的，怎麽說也該是雙靈根。隻是商餘辭都已經陰神境初期了，那他的師尊豈不是得在陽神境了？
雖說他們太清宗並不如何限製招收弟子的修為境界，可一般天資好一點的修士修煉到陽神境，也得花費數百年乃至數千年以上的光陰——他們太清宗招收弟子，卻是將年齡卡在了三百歲以下。
總不能又是一個如同商餘辭這般妖孽的天才吧？
這般的話那他們太清宗這次招收弟子可是走運了……
他們在那裏等了片刻，剛才和葉上秋一起進去考核的那批修士也跟著一名弟子出來了，有幾個手中令牌閃著靈光的被那弟子引去了第二座大殿，其餘人則是被送離了太清宗舊址。
可是……
這些人裏麵，都沒有葉上秋的身影。
商餘辭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圍繞在他周圍的長老也皺起了眉頭：“那第一殿負責考核的，是雷臻？”
“你不說我還記不起來……確實是雷臻長老。”
“不應當啊……雷臻雖說脾氣有些臭，但做事一向妥帖，不知是發生了何事？”
眼看著好不容易招收到的天才因為這事皺眉，那些長老互相看過了一遍，然後由一個長老拍板道：“商小友若是擔心，不如若老夫們陪你一起過去看看？”
“多謝諸位長老。”商餘辭數著佛珠的動作一頓，點了點頭。
正在大殿之中進行考核的修士看見一群太清宗的長老突然從門外湧來，中間還圍繞著一個年輕佛修，都有些驚訝，彼此間麵麵相覷——
發生了什麽事？
雷臻自然也注意到了門口的**，他嚴肅的臉上皺起了那雙粗眉，站起身走過來，一眼就看到了商餘辭。
他對商餘辭這個金屬性的單靈根也是記憶深刻，看著旁邊的同僚跟在他身邊，就知道他接下來的考核估計都通過了，而且成績還不錯，皺著的眉也鬆了鬆：“怎麽了？”
那個長相儒雅的長老指了指商餘辭：“商小友的師尊在方才進來考核的那批修士裏麵，但我們在外麵等了等，卻不見他的蹤影，所以就過來……”
“你們說的是葉上秋葉小友？”雷臻聽著他們的描述，一抬手，皺著眉問道。
商餘辭上前一步，剛想說話，就看見跟在雷臻身後走過來的那人。
葉上秋緩緩垂眸和他對視了一眼，商餘辭心頭不知道為什麽驀然一鬆，低低地叫了一聲：“師尊——”
一眾人的目光隨著他的聲音落到了葉上秋的身上。
雷臻臉上隱約帶著炫耀之色，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須，淡然地說道：“之前你們不在，也就沒和你們說……葉小友方才測出了火屬性的單靈根，乃上級甲等資質。隻不過因為他是一名煉藥師，按照宗門的規矩，隻需進行煉藥師的考核即可，所以我便將他留下，等到這邊考核結束了，便帶他去進行煉藥師的考核。”
葉上秋跟著雷臻的介紹見過這些長老，然後站到了商餘辭的身旁，抬手在他肩上按了按。
那些長老也沒想到商餘辭的師尊竟是一個才金丹境界的修士，臉色變幻了一下之後，聽到雷臻的話，便露出了笑容。之前那個儒雅長老在葉上秋身上打量了一下，笑道：“葉小友竟也是上級甲等的資質麽？還是一名煉藥師……？這般的話，確實隻需進行煉藥師的考核即可。”
不過煉藥師的考核極為繁瑣，而且一般煉藥師培養起來極為難得，太清宗亦不是那種煉丹巨宗，所以也很少會有煉藥師過來參與考核，久而久之，煉藥師的那套考核已經許久沒有用過，葉上秋一來，也就隻能先等著雷臻把這邊的考核弄好了，再帶他去煉藥師考核的地方去進行考核。
不過雷臻之前就給葉上秋測過靈根，火屬性的單靈根極為粗壯，身上卻又隱約帶著木屬性的氣息，不用看也是個煉藥資質極好的苗子。
就是不知道他如今是到了哪一步，隻要煉出來的丹藥不是太差，太清宗也是很歡迎煉藥師投入他們門下的。
商餘辭聽過長老們的解釋，輕輕一笑：“是晚輩關心則亂了。”
葉上秋放在他肩上的手掌微微一動，商餘辭抬起頭，眼底似乎閃過了一抹璀璨金光。
他們在這耽擱了一下，那些前來考核的修士就已經測得差不多了，其中三靈根四靈根的人多，也有一兩個雙靈根資質的——這些人又被雷臻根據年紀、修為、底蘊劃分了幾個等級，拿到了乙等以上的修士，就自有弟子將他們帶去第二殿進行第二項的考核，其他的則是被送了出去。
雷臻看著他們一群人杵在這裏，新進來的修士都有些緊繃了，就衝他們抬抬手：“你們怎地這麽空閑麽？隻盯著我這第一項考核看？”
那個儒雅長老悠悠一笑：“招收弟子乃宗門要事，自然是怎麽小心都不為過的。”
雷臻冷哼一聲，毫不客氣地趕人：“去去去，別杵在這裏嚇著了年輕人。”
三百歲以下的修士對於他們而言……確實是年輕人。
那儒雅長老一笑，又看向了商餘辭，商餘辭又看葉上秋。
葉上秋：“……”
雷臻的目光在他們之間轉了一圈，擺擺手：“葉小友，你跟商小友好好敘一敘吧，等這裏考核結束之後，我再帶你去接受煉藥師的考核。”
“多謝雷長老。”葉上秋頓了一下，點了點頭。
商餘辭笑著拉過他的手往門外走去，身後嘩啦啦跟了一隊長老。
葉上秋對商餘辭的資質自然了解，但想了想，還是問道：“結果如何？”
商餘辭：“弟子豈敢丟了師尊的臉麵？自然是全數通過了。”
那個儒雅長老也跟著說道：“商小友三項考核皆為上級甲等，天資超絕，必定是能入內宗之中的。”
葉上秋：“不錯。”
商餘辭：“說到這個，卻不知煉藥師的考核又是什麽樣的？”
長老：“隻是考核煉藥師控火的精細程度，以及煉出丹藥的品級……諸如此類。”
商餘辭點點頭。
他們一隊人慢慢地走著，你一句我一句的，倒是相處得頗為和諧。
“……悟性？”聽到商餘辭言語中提到修士的考核中還有悟性這一層，葉上秋神色微動。
悟性是一種玄之又玄極為縹緲的能力，但對於修士而言，卻是比靈根更為重要。
畢竟，靈根不佳隻是修行速度慢些，可是悟性不行，領悟不了大道真意，那幾乎就是仙途斷絕的境況了。
那儒雅長老看他似乎是有些興趣的樣子，便提到：“說起來，煉藥師的考核裏也是有測試悟性這一條的。”他看了看排隊等待著第一項考核的修士，笑了，“雷臻長老那邊約摸沒有那麽快結束，若是葉小友有興趣的話，老夫倒是可以先陪你去將這悟性測了。”
商餘辭抬頭看了一眼葉上秋。
葉上秋想了一下之後，就點了點頭：“有勞長老了。”
他們一行人往那測試悟性的大殿走去，還沒有抬腿走進去，就聽見裏麵傳出來一聲：“參悟術法二百三十二道，神通一百四十七道……悟性絕佳，評定為上級甲等!”
商餘辭順著那道聲音看去，眼神微眯。
還是個熟人啊……
作者有話要說：
魚魚：師尊你看，這麽——多的人在討好弟子，你再不對弟子好點，很容易失去弟子的。
秋秋：……還不夠好？
要丹藥給丹藥，要牽手給牽手，要攬腰給攬腰，這還不滿足——是一條貪心魚
修改了一下，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