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入宮

許久未經曆的疼痛讓衛央皺了皺眉,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夾菜的幾個丫鬟紛紛跪倒在地,戰戰兢兢的打了個哆嗦,夾帶著哭腔道: “奴婢愚鈍,還請王妃娘娘贖罪。”

衛央不言語,一雙美眸側過頭看向打她的那個嬤嬤,如果眼睛是一把刀子的話,衛央的眼刀子絕對可以在這位嬤嬤的心上戳一個洞,風呼啦啦的一吹,那顆心就得疼上幾遍。

然而這位嬤嬤一點也不害怕她的眼刀子,還洋洋得意的看了她的幾個老姐妹一眼,似乎是在說:看,我的棍子終於抽在了王妃的身上,我率先完成了皇後娘娘交給我的任務。

對上衛央之時,眼神殷切,卻不帶絲毫怯意。這若是調換一下位置,讓旁人看來,定還以為她才是主子。

衛央記不起來這位嬤嬤姓什麽了,她整了整自己的袖子,左手拂過剛剛被打的地方,緩緩勾了勾唇,露出一個陰冷的笑容,她冷聲開口, “不知嬤嬤姓什麽?”

“奴婢姓王。”嬤嬤回道。

衛央又看了她一眼,緩緩的站起來,朝著地上的那幾個丫鬟道: “你們可看清楚了,是這位嬤嬤先動的手。”

那幾個丫鬟懵懵懂懂的抬起頭,還未來得及點頭之時,就見衛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搶了那嬤嬤手中的棍子,爾後隻聽得哢嚓一聲,那嬤嬤的胳膊便被卸了力道。

疼痛的過程來的猝不及防,衛央隻是淡然的將那棍子拿在手裏,在自己的手心中敲了幾下後,唇角一勾,直接狠狠抽在了王嬤嬤的身上。

其餘幾位嬤嬤見了,紛紛上前指責, “王妃娘娘,王嬤嬤可是照看十三公主長大的,您此舉可是作何?皇後娘娘派遣奴婢幾人來是教導王妃禮儀的,如今這便是王妃的禮儀嗎?不知衛夫人該作何感想?王妃娘娘難道是想被休棄……”

話完沒說還,她便被衛央的眼神給震懾住了。

其實衛央來之前想的很好,一定不能被這幾個嬤嬤打到,即便是打到了,她也得是笑著,讓王府的幾個丫鬟去懲治她們,畢竟她一個人勢單力薄,但剛剛棍子落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她什麽都顧不得想,幾乎是身體的本能反應,她便想給自己討個公道。

不僅僅是那一棍子,還有上一世的那麽多恥辱。

她是王妃,不是奴仆。

地位明明比她們尊貴許多,活的卻不如一條狗。

想當初她還未嫁進七王府時,那也是被家裏捧在心尖尖上的人,怎麽一嫁進皇宮就被碾在了泥裏?

憑什麽?

衛央不服。

對一個大夫來說,卸掉一個人的一隻胳膊或一隻腿就和給一個人按胳膊一樣,完全不費力氣,衛央在這種事情上,做的還算到位。

在眾人都沒反應過來之時,她已經卸了那位嬤嬤的胳膊,爾後便站在那裏接受她們的指責。

可當那人說到衛夫人之時,她便忍不住了,一人做事一人當,為何非得禍累家人?

她通紅的眼睛發了狠的盯著那個嬤嬤,直將她盯的一句話也不敢說。

衛央拿著那根棍子,平複了下心緒,不疾不徐道: “怎麽?皇宮裏的規矩便是告訴你們可以欺主麽?拿著棍子?嗯?誰給你們的權利在七王府拿著棍子對著七王妃下手?”

孫嬤嬤一聽這話便來了精神,她們來之時便得了皇後娘娘的吩咐,是故對於衛央一點也不害怕,反正出了事兒有皇後娘娘兜著,再加上那邊傳來了盛小公爺的事,那位可是皇後娘娘疼極了的人兒,如今在七王府栽了跟頭,罪魁禍首還是眼前這位七王妃,那自然得好好“照顧”她一番。

前幾日一直沒逮著機會,是故她們幾個小姐妹便商議了一番,直接動手算了,禮教什麽的,說起來不如做起來更實際。

反正她們是皇後娘娘賞賜下來的,在各個宮中教導過公主皇子,有些妃子也不是沒告過狀,但有禮教的孩子更得皇上的喜愛,後來那些妃子們得了甜頭,自然都翻不起什麽大火花來,更有甚至,還得求到她們跟前來讓更嚴厲一些。

對於衛央這個臣女,雖說是賜婚的聖旨,但裏麵的水分有多大,每個人都心知肚明。如今連七王爺都被派遣出去,還有誰能幫著她?

孫嬤嬤自是不怕的。

她正了正身子,拿出了在皇宮教訓小公主們的派頭, “七王妃所言差矣。奴婢們雖是奴才,但也是皇後娘娘親賜下來教導王妃禮教的。王嬤嬤在宮中教導了多年用餐禮儀,看到王妃筷子拿得不對,這才急了出手,可王妃二話不說便卸掉了王嬤嬤的一隻胳膊,往小了說,王妃這是出手傷人,往大了說,王妃可是藐視皇後娘娘。”

衛央側過頭看著她,勾唇莞爾, “那便去告狀,說我藐視皇權。我倒要看看,幾位嬤嬤是如何顛倒黑白的。”

衛央見著時機差不多了,便拉開自己的袖子,胳膊上一道青紫的紅痕十分明顯,她輕笑道: “不知嬤嬤對此作何解釋?本王妃既是明媒正娶嫁到王府,既是皇家的人,那便沒有被下人教訓的規矩。”

衛央坐回到主位之上,端起茶杯輕輕喝了一口,派頭十足,輕搖了搖頭,似是十分惋惜, “來人,請幾位嬤嬤回宮,本王妃今日便去宮裏討一個公道。”

一聽到回宮,幾位嬤嬤也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若是就這樣灰溜溜的回去,那她們幾個的麵子可不保了。好歹也是從皇宮裏堂堂正正走出來的,之前太子妃剛入主東宮時,承蒙皇後娘娘恩典,她們還去東宮住了一段時間,便是連太子妃的娘家——裴尚書也不敢說句什麽,

即便是太子妃受了委屈,那也得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一個國子監祭酒的女兒也敢放肆?

如是一想,常嬤嬤立馬往前走了一步, “七王妃此言差矣。奴婢們是皇後娘娘賞賜下來教導王妃規矩的,若是王妃冥頑不靈,食古不化,那便是奴婢們的過失。未能完成皇後娘娘的命令,奴婢們有愧。但七王妃還未由奴婢們教導,便覺著奴婢們藐視皇威,將奴婢們送回皇宮去,這道理在哪裏也是說不通的,介時皇後娘娘怪罪下來,奴婢們可擔待不起。”

這話說著就隱隱約約有些威脅的意味了。

衛央卻不怕,上一世怕這個怕那個,畏畏縮縮,到死也沒落著個好下場。如今她喝了口茶,將那被抽打過的肌膚**在外,就是讓這痕跡紮那幾個嬤嬤的眼。

她放下茶盞,氣定神閑道: “有沒有道理,還得找母後去判,讓父皇來評評這個理,是不是嫁進皇家,就得縱容惡奴欺主。”

常嬤嬤還想說些什麽,衛央卻起身一拂袖, “來人吶,進宮。”

此次進宮堪稱大場麵,衛央的身後跟著七王府的得力丫鬟們,四位嬤嬤在另一輛馬車裏商量著對策,此刻的衛央心靜如水。

待到了坤寧宮裏,她生怕自己哭不出來,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掐了幾把,頓時眼淚婆娑,眼睛都紅了,可憐兮兮的模樣讓人看了就覺著心疼。

衛央跪在地上,哽咽道: “兒媳自知出生卑微,可也是被家中眾人捧在手心長大的女兒,也是當今聖上親自賜婚,不知做錯了哪裏,須得被這些惡奴如此欺壓。”她一撩袖子, “兒臣跪求母後做主。”

常嬤嬤也一步上前,跪倒在地,不卑不亢道: “七王妃不服管教,奴婢們隻是盡職盡責而已,熟料王妃娘娘倒打一耙,跪求皇後娘娘做主。”

一進了坤寧宮,常嬤嬤等人的氣勢也不一樣了。

於她們而言,這就是本家啊!皇後娘娘自然是會向著她們的,至於七王妃,那就等著被責罰吧。

孝清皇後端坐於主位之上,久久沒有言語。

良久之後,孝清皇後沉聲道: “衛氏女,你可知錯?”

衛央抬眸看向她, “衛央不知何錯之有。”

“好一個何錯之有。”孝清皇後看著她,突然間有些恍惚,好似回到了幾十年前,如今看著衛央那雙不服輸的眸子,她勾了勾唇,譏諷道: “你們幾個,好好告訴王妃,她錯在了哪裏。”

幾位嬤嬤得了命令,猛地站起來朝著衛央而來,熟料衛央從袖子裏拿出一包藥粉,往空中散了一些,不肖片刻,她們的腿都軟了。

孝清皇後一臉驚恐的往後退, “你!你拿的是什麽東西?難道是想弑後嗎?!”

衛央站了起來,撣了撣裙擺上的灰塵,勾起一抹淺笑道: “兒媳不敢。但兒媳知道,敬我者,我自敬之。蔑視我者,我自不必放在心上。母後母儀天下,若兒媳被惡奴欺負都不管,那這天下可還是有威嚴存在?若是這幾個惡奴都可隨意欺壓於我,我是否也可以隨意欺壓母後?反正這尊卑規矩,在母後這裏都化作了灰!”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她揚了揚手中的粉包, “我是個粗鄙人家的女兒,不懂規矩,但我也知道敬重母後。若是哪日想不開了,我活不過去,母後那裏怕也不好交代。畢竟怎麽說,我也是父皇親自下旨賜的婚。”

孝清皇後嚇得臉色煞白,她吞了口口水道: “衛氏女,你……你這是在造反!”

衛央沒搭理她的話茬,繼續勾唇笑道: “父皇親自賜婚,親自證婚,我和王爺之間也並無蛆痦,母後卻覺著我不懂禮儀,有辱皇家風範,不知母後是否對父皇決策有所不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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