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白狼(2)
第二十三章布萊卡的腦袋完全處於宕機狀態,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家夥各種意義上都缺乏常識.簡直就像是從來沒有見過別人一樣。
這個家夥等著布萊卡的回答,大概一直等到他晃了晃腦袋。
“不用的。”
布萊卡感覺氣氛真是太尷尬了,輕聲歎氣:“為什麽你會覺得我需要吃你呢?”
‘我聽說人類需要食用東西才能活下來。’
她做出來苦惱的表情:‘但是這裏沒有能吃的東西或者,你要試試白狼的肉嗎?’
白狼?
不知道為什麽,布萊卡聽到這個名字總是感覺非常熟悉。
他忽然意識到什麽,看著女孩問道:“白狼在這裏嗎?”
‘嗯,就在池子裏麵。’
女孩歪了歪腦袋:‘不過已經死了。’
“嗯?”
布萊卡愣了愣,茫然的看著她的眼睛。
這個女孩不像是會說謊的樣子,或者說,她也不能被稱為說。
她隻是在傳達出去自己的想法,這樣的交流方式到底能不能說謊都不好說半個小時後,布萊卡被扶著,或者說是拖著回到了池子的旁邊。
他現在的傷勢嚴重到了這個地步,按理說現在早就應該死掉了。
動一下都痛得難受,骨頭在身體當中攪動,疼的幾乎難以忍受。
在這樣的時候,他也拜托這個女孩帶他來看看這個被稱為白狼的家夥。
但凡是個有點常識的人都不會答應這個請求。
他的傷勢實在是太重了,最好就是不要移動。
要是帶著來看一眼,估計傷勢就完全的惡化崩掉了。
可是這個家夥顯然沒有常識,所以就很正常的答應了,然後直接將重傷的布萊卡拖了過來。
他這才意識到這裏整個的是個地下的遺跡,到處都是骨頭。
似乎曾經有什麽東西生活在這裏。
而中間的水中,清澈的水裏很容易就能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那是白色的,巨大的狼,趴在水底,被灰色的釘子貫穿了後背。
那是一根大概三米長的釘子,雖然長相奇怪,但是隻是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釘子。
仿佛能個東西本身能夠說話,所以一直在向著外麵傳達自己是釘子這件事情的概念。
布萊卡沉默了片刻,然後讓女孩把自己放下,好坐在地上。
他高估了自己現在的狀態,他隻是坐下都做不到。
他癱軟後掉入了水池當中,忽如其來的變故讓他甚至沒有來得及換氣。
然後布萊卡就意識到自己還能呼吸,即便是在水下。
嚴格來說這水進入肺之後直接就會消失,具體到什麽地方也不知道。
總而言之,布萊卡根本就不理解這種東西。
或者說,隻是自己誤認為這是水而已。
因為他在水中,感受到了奇怪的氣息。
來自於四麵八方,似乎水是活著的一般。
他聽見了水聲,那家夥也跳了下來。
白色的長發在水中散開,全身裹著的東西隨著水流起伏。
和自己毫無規律的撲騰不一樣,她仿佛就是生活在水中的族群,身體自然而然的保持流線,富有動態的美感。
她看著布萊卡的眼睛,這裏就算是在水中也能傳達出來自己的意識:‘白狼的血融入到了水中,現在這些全都相當於是它的血。’
這似乎是在解釋布萊卡的疑惑,雖然同樣是不明所以,但是至少說明了這不是水。
‘真是奇怪。’
布萊卡這樣想著,忽然意識到自己也向著她做出來了類似的表達方式。
和語言完全不同的表達方式讓他感覺到了極其不適應的違和感,但是現在他不想在意這個,隻想要去看看那家夥的屍體。
他隱隱約約記得,自己誤入了黑森林之後,見到了它。
它賦予了自己某種力量後,才能夠活著離開黑森林。
這家夥都幾乎已經從自己的記憶當中淡化的時候,忽然就再次見到。
但是它似乎早就死了。
隻能見到屍體。
布萊卡感覺很傷心,任由自己慢慢的下沉。
而就在這時,水下忽然亮了。
原本還有些搖晃和少許髒東西的水變得寧靜的就像是完全靜止的固體,他驚異的看著周圍忽然就向著女孩匯聚而去的光。
這家夥的氣息完全變了,忽然間,布萊卡意識到她成為了另外的人。
“這是?”
布萊卡輕聲詢問,但是在水下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隻是看著那家夥看著自己,歪了歪腦袋。
‘你似乎想見它。’
她如此回答:‘我是它的眷族,而它的靈魂就在這裏。’
而說道這裏,布萊卡忽然意識到周圍的景象已經完全不同。
並非是在池子當中,而是自己在夢境裏的那副場景。
白天的黑森林當中,巨大的白狼盤坐在地上,而他就在狼的麵前,被曬的暖洋洋的。
而那個女孩則就躺在狼的身上,蜷縮起來後被用尾巴蓋上。
睡的很香,安安靜靜的。
“好久不見。”
布萊卡輕聲說,聲音很輕很輕,隻是說給自己聽的。
隔了很久很久,再次見到以後,他記憶當中某些地方開始鬆動。
他回憶起來在那段貧寒的日子當中,自己忽然在撿柴的某天在黑森林的邊緣看到它的驚喜。
那就是在灰暗當中唯一的光彩。
“我該如何稱呼你呢?”
布萊卡問道,他忽然感覺不到疼痛,慢慢的走過去,站在它的麵前。
“用人類的語言來說的話,就是白狼吧。”
狼的聲音很低沉,但是卻並不讓人壓抑。
像是從四麵八方傳來,柔和的像是風:“畢竟我是白色的,又是狼的形象。”
如此隨便的命名風格得到了這個名字,然後它向著布萊卡對自己進行了簡單的介紹:黑森林的守護者之一,當初對布萊卡的祝福違背了規則。
於是被賊豬竊於妖精的死之釘用死亡的方式封印於此。
這是因為守護者沒有死去的概念,而這枚釘子則能夠將這種無緣於它的狀態附加。
因而它的肉體被拋棄於此,靈魂融於血,混於池水之中。
同樣這種解釋沒有用語言的方式表達,隻是在看到它的時候布萊卡就已經知道了,理解了,並且感覺到了柔和的悲傷。
這悲傷並非是因為自己因為死亡而被困在了這裏,而是因為布萊卡他如此的痛苦——無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布萊卡都接近了崩潰的邊緣。
額,或者用另一種方法。
布萊卡已經死在了這裏。
這裏根本就沒有給人吃的食物,他的生理代謝已經停在了落進水中之前。
因此不需要方便,也在被咬下肉的時候沒有流出來血。
更是隻要喝水就不會餓。
但是他喝的水是融入了白狼的血,和它部分靈魂的**。
因此他的靈魂仍然被困在身體當中,不會消散,即使是死去也仍然像是活著一般。
長久的沉默,雙方對視著,誰都沒有說話。
因為在布萊卡還小的時候,就隔著石頭的十字架這樣和它對視。
少有交流,習慣了沉默。
誰都在等對方先開口,但是誰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隻有那個奇怪的女孩縮在白狼的身上睡得很香,那個尾巴蓋著怎麽看都是舒服的。
“我當時賦予你的力量,讓你痛苦了嗎?”
終於,白狼開口詢問了。
並非再次使用意識的傳達,而是用模擬出來人的聲音,也是人的語言。
雖然有點不像,但是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算是一種尊重了。
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呢?
如果自己說痛苦的話,它會自責嗎?
“並非如此。”
布萊卡回複到,猶豫了一下後說道:“正相反,我感謝您的恩賜。”
畢竟沒有被賦予這樣的力量早就已經死掉了,他能夠活下來,本來就應該對著它感恩戴德都不為過。
“是嗎。”
白狼頓了頓,然後說道:“從遠方來的人啊,我能拜托你一些事情嗎?”
布萊卡愣了愣,看著這個白狼歪著腦袋舔了舔躺在它身上睡覺的這個女孩,說道:“這是我的眷族,而是唯一的眷族。”
“剩下的都死了嗎?”
“並非如此,我以前沒有想過要創造這種東西.但是如你所見,我已經成了如此的樣子。
於是我分出來了血肉,比著人類創造了她。
她叫做白靈,我完全按照人類創造的她。
唯獨的區別是賦予了長壽和部分我的力量。”
白狼說道了這裏,又看了看他:“我還需要一個引路人。”
它慢慢的轉過來頭,看著布萊卡說道:“從人的角度來看,你已經死了。
雖然你還能在這個空間裏留存,但是直到你的屍體完全腐爛你都無法離開這裏。”
“如果我成為引路人,我就可以離開這裏嗎?”
布萊卡沉默了一下問道:“我不明白,這對我來說隻是單純的好事。
為什麽你會說這是拜托我的事情?”
“因為我想讓你把白靈帶出這裏,外麵是黑森林。
離開了我身邊她獨自不可能活下去。”
白狼輕聲說:“這是我第一次創造的,也是唯一創造的眷族。
是我的孩子,我不希望她會消散在黑森林當中。”
溫暖的陽光下,布萊卡沉默了片刻。
他並非是在思考要不要帶走她,這不是難決定的事情。
可是他想到了賊豬。
似乎很合理,這個女孩看起來的年紀比自己還要小不說。
瘦弱的根本就不像是能夠戰鬥的模樣。
而外麵是黑森林,是極端危險的地方。
是人類從曆史開始就一直窺視的潘多拉的盒子。
人命在裏麵如此的低賤,輕而易舉的就會失去。
要是讓這樣的孩子自己離開的話,除了慘死以外想不到其他的結局。
這個女孩和精靈,以及豬型一樣,都是被守護者創造的東西。
而直到現在,布萊卡都不敢認為這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家夥。
它自己也承認了,這個孩子的身體裏有部分守護者的力量。
就連身體都是用的白狼的血肉所化。
她是獵人嗎?
不像。
她是獵物嗎?
布萊卡不知道,隻是看著白狼的眼睛。
他再次感覺到了那種柔和的悲傷。
而它被傷害是因為自己,在黑森林還沒有開放的時候,讓一個人類活著離開到底觸犯了多大的禁忌。
布萊卡也不知道,他一無所知。
不明不白的事情太多,以至於都不知道該從何開始思考。
而他的麵前隻有簡簡單單的選項——成為引路人帶著白靈離開這裏,或者在這裏一天天的腐爛,直到身體完全無法容納的靈魂的時候而崩潰。
要選什麽一目了然。
“需要我做什麽?”
布萊卡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如此詢問。
他不認為這對自己幾乎是單方麵有利的事情會是白送,因為這裏是黑森林。
就連當初,自己也是支付了代價。
風吹過森林,周圍忽然有點喧鬧。
林木當中,綠色的光在布萊卡的麵前匯集。
而最後的結果,是一個落在他手中的果子,是白色的,和蘋果的大小類似。
“吃下它。”
白狼這樣說,然後慢慢的立起來身體,同時小心的不讓睡著的白靈被吵醒而坐起來。
聽起來真是容易。
布萊卡心理這樣想著,然後咬下了果子。
沒有任何味道的果汁,口感稍微有點脆。
不好吃,也不難吃。
他表情僵住了,然後無奈的笑了笑,然後趕緊幾口把果子完全的吞下去。
因為在第一口下肚的時候,難以想象的痛苦立刻讓他差點失去意識。
所以他選擇了立刻全部吞下,在過幾秒的話,估計自己就沒有再拿起來它的力氣了。
布萊卡原本已經支離破碎的身體以著最霸道的方式修複,首先是骨頭,順著頸椎全身的骨頭直接從斷口重新生長。
完全不論生長的路上是否會頂到肌肉或者碎骨。
再然後就是心髒,被傷到的心髒被重新抽出來的肌肉強行正了位置,而肌肉更是順著新長好的胸腔將身體當中受傷的部分強心擠出去。
從外麵看來,就是布萊卡全身都是血,大口的嘔吐順著碎骨的內髒碎片。
而白狼就默默的看著布萊卡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著,已經完全不成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