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入冬

大抵是真的入冬了。

方多病嗬了口氣，有一團白色浮起，而後這樣想道。

他與李相夷回四顧門已經有幾日了。

沒想到深秋之時他還在為了能拜師而苦練武功，一轉眼已過去一月有餘。

入冬尚淺，未有雪落，隻有了寒意。

雖有此景，但習武之人有內力護體，是不會在這寒冬體會到那寒冷的苦楚的。

尤其是他師父李相夷。

李相夷全身的衣服都被他的內力給包裹，在這歲暮天寒之際，他麵色紅潤，從不哆嗦。

不僅日日在院中習武練劍，還時不時在夜晚到那屋頂坐坐，甚至美名寒冬賞月，豈不美哉。

方多病覺得他這般實在是顯得孩子氣了點，雖說如此，方多病自己也不過一個孩童。

但倒不如說，李相夷本該是這般瀟灑恣意，隨心所欲。

此前種種，無論是探案還是其他，李相夷都靠譜得很。

絕世聰明，天下第一。

讓方多病安心依賴，都快叫他忘了，這時候的師父，不過也還是一位十七歲的少年。

即便在上一世的後來，他成為了李蓮花。

他的蓮花依舊是聰明絕頂。

方多病依賴他，一如從前。

這麽一提，方多病兀的想起，等過完這個寒冬，下一個初春便是李相夷的十八歲生辰。

一如他這個人這般，他的生辰也如此。

像是殘冬臘月之後，由陽春帶來的點點暖意。

他是中原武林的希望，是多少人向往的目標。

也是……

“李相夷！與我一戰！”

話音落完，方多病方才心頭所想之人便出現了。

幾步踏上他院子的牆垣，腳踩瓦磚，輕快如同踏雪尋梅，瓦片輕動，微微出聲。

而後那人便落到他身邊，衣袂飄飄，頗有出塵之味，腰間紅帶輕微拂動，倒給他添了幾分少年意氣的靈動。

李相夷身後很快追來此前隻聞聲不見人的笛飛聲。

他追到李相夷跟前，又重複道：“李相夷，與我一戰！”

“師父……”方多病頗為無奈道。

也是很多人想要戰勝的目標。

比如笛飛聲。

李相夷笑眯眯地看著方多病：“小寶，想我了沒？”

方多病：“……”

笛飛聲見他不理自己，氣得把刀舉起來：“李相夷！”

“笛盟主，”李相夷瞥了他一眼，“我聽著呢，不是與你說了待會待會嘛。”

李相夷轉過頭，微微彎下身子，臉上是溫和的笑：“小寶，怎的不說話？”

方多病愣愣地看著他，不知是剛才那句“想我了沒”對他衝擊太大還是怎的，一直說不出話來。

李相夷歎了口氣：“不說話的話，我可要走了。”

李相夷深深地看了方多病一眼，轉過身去竟真的要走。

方多病下意識抬手，隻牽住了他的衣帶。

李相夷的衣物一直都用著極好的麵料，那衣帶的麵料滑極了，方多病抓在手心都差點叫它溜出去。

方多病瞧著手心裏的那根紅帶。

穿衣這一點怕是他骨子裏的習慣，所以後來成了李蓮花，哪怕過得再拮據，他也把自己捯飭地幹幹淨淨。

方多病牽住了他的衣帶時，李相夷便不走了。

像是身子被定住了一般，但他也不轉過身來。

好像在等待什麽。

方多病心裏有一個不確切的想法。

“想的。”

他抬起頭，看著眼前人的後背。

但他不敢相信。

“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