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兵不血刃
紅星棋牌室,一家看上去十分普通的場子,卻占據了整條花街最中心的位置。
從外麵看上去,場子很一般,門臉一般,裝修更一般,燈泡壞了幾個,一樓用的,甚至還是老式的拉閘門!
可上樓時,我倆還是一改往日大步流星的做派,一步一個腳印,施施而行。
就因為“王紫琪”這個名字,已經在我倆的腦海中形成了一種無形的威懾力。
不經意間,我抬眼看見牆上的一隻蜘蛛正在織網,想起了一首歌:
蜘蛛吐絲,畫它自己的圓,那太陽掏洞,也要織它那條線,再深的巷子,也能走出那個天!
一隻小小的蜘蛛尚且能夠堅定不移,為了生存不卑不亢,更何況是人呢?
回頭看了一眼西瓜,我準備給這家夥加油打氣。
“別怕,我們的身後是白家,在羊城,還沒有什麽事情是白家搞不定的!”
西瓜笑了。
“誰,誰怕了,等會兒要是出事,老板你就放心地走,把背後交給我就行!”
他明顯有些詫異,但依然故作鎮定地拍了拍纏繞在腰上的一根鐵鏈。
我跟梅爺走南闖北多年,也曾有幸見過幾次江湖械鬥,鐵鏈這玩意兒不算什麽管製刀具,攜帶方便,雖不致命,但隻要命中,就是一條血痕,留疤是難免的了。
可上了樓才發現,正如西瓜剛才和我說的一樣。
哪怕再來上十個人,我們也不是對手。
因為。
這就不是一個賭場,而是一個修羅場!
賭客們早已被清空,賭台也被挪到了兩側。
黑衣黑褲的墨鏡男們負手而立,整齊有序地麵對麵,站成了兩列,一直向內延伸三十米左右。
盡頭的女人披了一件白色的西裝,穿了一條豹紋皮褲,手裏夾著一個高腳杯,有恃無恐地坐著。
她的腳下,還踩著一個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常樂。
此情此景,一股莫名而來的恐懼在我的心中蔓延,簡直就是雪上加霜。
是救,還是不救?
成了眼下最關鍵的一個問題。
我再一次打起了退堂鼓。
心中的天使與魔鬼再次湧出。
魔鬼認為,常樂不過是一個剛認識沒多久的路人,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人,你想要謠將,可以再找!
而天使卻勸道:來都來了,既然有能力,有本事,那就使出來,能幫一次是一次,這會兒可真的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如果就這麽放棄了,你於心何忍呢?
神鬼大戰,不可開交。
正思索著,琪姐突然打斷了我的思緒。
她的聲音溫柔且儒雅,似乎跟黑道女老大沾不上半點的關係。
“來都來了,在門口杵著幹什麽?進來坐坐吧!”
話音剛落,數十個打手齊刷刷地對著我和西瓜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好巧不巧,底下傳來了拉閘門的聲音。
這個江湖,果然十分險惡!
此時的我,回想起了劉簾曾說過的話。
進去,九死一生。
退後,十死無生。
唉!
來都來了,死就死吧!
俗話說:沒有金剛鑽,就不會去攬那瓷器活。
A計劃,開始行動!
第一步——發煙。
我們買了整整十條軟華子,一邊五條,至於多出來的,讓他們自己慢慢分吧!
一開始,他們還有所顧忌。
不過在西瓜的施壓下,有個膽小怕事的還是要了。
人嘛,大部分都是隨波逐流的,有一個人接,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直到最後,所有人都接過了煙。
這其中,當然還有一些不抽煙的人。
他們雖然不抽煙,可他們不傻,軟華子拿回小賣部裏,就能直接換錢換物!
正所謂:開口不罵送禮人。
這,就是人性!
第二步——發紅包。
一千一個,先發它個十萬塊錢的!
我和西瓜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發了一半的時候,就已經被人給團團圍住了。
都是出來混,誰願意整天刀口舔血?
誰又不是為了那三瓜兩棗?
你別跟我提忠義!
忠義值幾個錢啊?
忠義能當飯吃嗎?
去特麽的忠義!
這,就是**裸的人性!
被鈔票砸臉時,人家是開心的,都不好意思還手。
而兩步之後的結果就是——他們的軍心動搖了。
原本笑裏藏刀,莊嚴肅穆,情勢危急的修羅場,轉瞬之間變成了人人點頭哈腰,其樂融融過大年!
“謝謝老板!”
“老板大氣!”
“老板發大財!”
……
我留意到,盡頭的琪姐,臉色極為難看。
她終於忍不下去了!
忽地抄起一個酒瓶,砸在了我們這堆不要臉的人麵前。
我朝西瓜使了個眼色。
開始進行第三步——放大招。
隻見他扯開了衣服,從肚皮裏直接掏出了一萬現金,砸向了遠處的房頂。
天女散花嘩啦啦,見錢眼開笑哈哈。
人群四散,但還是有三個死忠分子,堅定不移地站在原地,生怕西瓜弄出點其他什麽事情來。
既然一萬不行,那就再來一萬。
這一萬,並沒有撞到房頂,而是近乎完美地就這麽落在了地上。
錢是爹來錢是媽,有錢不撿是王八!
三人眉來眼去,互相看了看,忍了片刻,有一個人終於忍不住率先動手了。
第二個人見狀,立馬去拉。
可這時,第三人趁著二人互相扯皮的工夫,已經衝上前去。
二人見狀,自然不甘心。
於是乎,三人就為了這一萬塊錢,絲毫不顧往日的兄弟情義,直接開始狗咬狗,打了起來。
古有晏嬰二桃殺三士,今有西瓜一萬離三人。
就這樣,我倆兵不血刃地來到了琪姐的麵前。
接下來,是第四步——點頭哈腰。
我彎腰朝琪姐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態度十分誠懇,像是一個剛犯了錯,走到老師辦公室的小學生。
“姐,我真誠地替我朋友阿樂,向您道歉!”
還是那句話,伸手不打笑臉人。
她桃臉含笑,輕輕地拍了拍我的頭,媚笑道:“你小子,挺會來事的嘛!”
我繼續認錯。
“琪姐,我們出千,是我們不對,我平時最恨的就是這種遊手好閑,無所事事,整天不務正業的老千了,你說說,這有手有腳的,幹點什麽不好?非要去賭錢?啊!”
說著,我衝著地上的常樂狠狠地踹了一腳。
當然,主要是表情嚴肅,其實力道並不大。
不過常樂這家夥非常識相,他積極地配合著我演,十分賣力氣。
啊的一聲吃疼,咬緊牙關,捂著自己的肚子。
見他這麽配合,我的第六步——假戲假做,終於可以實施了!
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感覺油然而生,我莫名成了他家的長輩,打罵著地上的常樂。
“你這小子,不工作也就算了,還特麽學別人去賭錢,賭錢也就算了,在家裏賭不行嗎?非要來琪姐這裏鬧事?現在還要老子趕過來,給你擦屁股?”
常樂被我打得表情抽搐,一顫一顫的。
就連一旁的打手們都愣住了。
我尋思著,他們心中一定在暗想:這特麽也太狠了吧?
然而,我打累了以後依然不解氣,氣喘籲籲地坐在凳子上,朝西瓜揮了揮手。
“西瓜,你繼續!”
“好咧!”
他扭了扭脖子,應聲上前。
噌的一下。
一隻手就把常樂給拎了起來,就這麽舉著他,大步走向了一塊空地。
周圍的人都瞪大了雙眼。
就連琪姐也被眼前的一幕給唬住了。
而常樂也一下子進入了狀態,雙拳緊握,牙齒顫抖。
臥槽!
這演技,杠杠的,就不像是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