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樣的牌
客套了幾句,我跟斌仔坐下。
西瓜在給他留下五萬塊錢的賭本後,便頭也沒回地走了出去。
我目送著西瓜,眼裏卻出現了一個賢惠的身影。
能看得出來,老板娘很忙。
一會兒端茶倒水,一會兒送撲克,時不時地還得跟閑來無事的老色批們開開玩笑,搭訕幾句。
那些年,私人開的棋牌室就是這樣。
老板要麽是夫妻檔,要麽就是孤身一人忙前忙後的,都不喜歡雇人。
不像現在的棋牌室。
小弟們忙著打遊戲,前台忙著刷某音,拿瓶礦泉水都得自己親自動手,沒有了半點的人情味!
我們的這張賭桌下,瓜子殼掉了一地,長毛鬼還在不停地往嘴裏送。
這讓我忽然間有了一種錯覺——過年了!
老板娘先是給我們端上了兩杯泡好的鐵觀音,然後又問我們想吃花生,還是瓜子?
我笑笑,本想問她是不是還有桂圓和紅棗?
可斌仔卻搶話道:“姐,我能不能吃你?”
“啊?”
老板娘顯然有些詫異。
我朝斌仔皺了皺眉頭。
他並沒有理會我的暗示,而是像條哈巴狗似的笑道:“因為,老板娘你秀色可餐!”
哎呀呀,你跟西瓜誰比較能打我不清楚,但就你這舔功,可比西瓜要厲害多了!
老板娘嬌羞地笑著,用小粉拳打了他一下,“這就要看你小子的本事了,多贏點,回頭送我條項鏈掛一下!”
“好咧!”
沒想到這家夥竟然會答應得這麽痛快!
話不多說,拆牌。
二鬼讓我坐莊。
炸金花裏的莊其實是個類似發牌員的角色,可以一直坐莊,也可以把莊讓給別人,並不會因為你是莊,你贏了以後就能夠多贏一些。
因為,每一把都是砸錢,拚到隻剩下兩個人以後才能開牌,再由贏的那個人把桌上所有的錢給清空。
綜上所述,在不出千的情況下,炸金花本質上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拚錢遊戲。
哪怕沒有二鬼抬轎,誰帶的錢多,贏的概率至少會大一些。
不過,對於一個老千來說,概率這種東西是不存在的。
這裏條件的確很有限,隻能玩現金。
底注是十塊,封頂是一千塊。
開工!
這把我隨意地洗了洗牌,便把牌給發了下去。
按照這裏的規矩,第一輪得下底注才能發牌。
第二輪才算正式開始,跟牌得翻倍,也可以直接跳,悶跟的話,隻需要跟上家出一樣的錢就可以了。
如果跟到封頂了,還沒能決出勝負,就可以繼續下封頂,直到最後隻剩下兩個人,才能比牌。
一輪下來,我開始發牌。
要玩就玩把大的,我直接扔了一百塊錢出去。
坐在我下家的老鬼立馬不樂意了,“包老板,你這麽玩是不是太欺負人了?”
我有點嘚瑟,“老伯,你要是不喜歡,可以不跟啊!”
老鬼拿了兩張紅紙,喝道:“我穿開襠褲的時候,你還沒穿開襠褲呢,老子還怕了你不成!”
這話沒毛病,我拍手叫好。
但這卻讓斌仔很為難,畢竟,他連牌都沒看。
誰知他握著杯子,思考了一會兒,直接把錢給拍了下去,“兩百,我悶跟了!”
這小子的確有點虎。
他的牌不大,隻是個7、8、10的黑桃金花。
輪到了長毛鬼,他又看了一眼牌,拍了四百塊。
輪到我,想也沒想,便直接拍了一千塊錢。
按照規矩,如果有三家以上的人一起跟牌,是不能比牌的。
但是,可以撬牌!
也就是首先跟到封頂的人可以選擇跟任何一個人私下比牌。
如果我贏了,就得再跟一個封頂,才能輪到別人。
如果我輸了,得直接棄牌。
而我選擇撬的是斌仔。
因為他是悶牌,自己不能看,所以我直接拿過了他的牌。
我瞪大了眼珠子,一臉震驚,卻沒有說話。
比過了之後,我把自己的牌給丟在了桌子上。
6、7、9,同樣也是金花,隻不過我的是方塊的。
“呦嗬,金花都沒能贏你,看來你小子悶的牌很大嘛!”老鬼笑道,“可是,我的牌也不小,我跟了!”
說著,老鬼將一千塊拍在了桌子上。
斌仔嚐了口茶,哈哈大笑,“你的牌很大,但我的肯定更大!”
他絲毫沒有注意到我的眼色,似乎早已把剛才的十六字方針給忘得一幹二淨,直接跟了一千。
真是個憨憨,絕對的憨憨!
怪不得他會欠那麽多錢!
輪到了長毛鬼,他直接棄牌了。
開牌!
他的牌是QKA的順子。
輪到了老鬼,他又跟了一千塊錢。
“好,我跟了!”
斌仔笑了笑,選擇繼續。
這時,我再次朝斌仔使了個眼色,插了一句,“你們兩個差不多得了,再這麽玩下去,我們兩個都不要玩了!”
但斌仔的眼裏隻有錢,眼睛和耳朵都選擇把其他事物和語言給屏蔽了,根本就不顧我的暗示。
老鬼笑了笑,沒有繼續跟,開牌了。
他的牌是9、10、J的順金。
斌仔開始一點點地暈著牌,隻是越暈到後麵,臉色越是難看。
開牌,7、8、10的黑桃金花,他輸了!
斌仔看著老鬼笑嗬嗬地挪著錢,心裏很不是滋味。
隨後,他才一臉惆悵地看向了我。
他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原來自己的對麵,竟然還坐著一個有點厲害的老千!
我不動聲色,沒有理他。
這人根本就不適合打牌。
因為,他輸不起!
老鬼很開心,對著我說道:“多謝老板發工資,這把你繼續坐莊吧!”
“好!”
長毛鬼跟老鬼是一夥的,他自然也沒有意見。
和剛才一樣,我又把牌給洗了一次。
一輪下底,還是我先下注。
這回我沒有看牌,而是下了二十塊錢,選擇了悶跟。
老鬼下了四十,又到了斌仔。
這回,斌仔的牌和上把一樣,依然是7、8、10的黑桃金花。
隻見斌仔伸手重重一拍,“一百!”
長毛鬼直接棄牌了。
他的牌是2、3、K的雜牌,K最大。
而我則扔了一百出去,選擇了繼續跟。
此時,隻要老鬼繼續選擇跟牌,就是個很明顯的“二鬼抬轎”的名場麵。
果然,老鬼選擇了繼續跟,他丟了二百塊。
可計劃得好好的,打臉卻來得太快!
斌仔竟然直接拍了一千塊錢,說他要撬老鬼的牌。
我愣在當場,小心髒直接裂開了,哇涼哇涼!
這憨憨簡直沒救了!
他倆開始比牌,斌仔哈哈大笑,又跟了一千!
啊!
命運是多麽顛沛流離!
命運是多麽曲折離奇!
我棄牌。
老鬼棄牌。
你個憨憨,自己一個人贏去吧!
這是我第一次在賭場中感受到了欲哭無淚。
第三把,依然是我坐莊。
一輪下底,我照樣給斌仔發了7、8、10的黑桃金花。
通過前兩把牌,我已經大概知道了大家的習慣,所以這一把,我依然打算讓斌仔贏。
這,就是老千!
在賭場中,老千通常不是贏錢最多的那個,恰恰相反,老千還有可能是輸錢的那個人。
最關鍵的是,來之前的車上,我就跟斌仔說好了。
輸了算我跟西瓜的,贏了大家五五開。
我看了一眼牌,麵露喜色,直接下了一百。
在斌仔的潛意識裏,我這把的牌顯然要比第一把的金花大很多。
老鬼似乎也對自己的牌很滿意,跟了二百塊錢。
斌仔上把剛贏錢,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牌,心裏泛起了嘀咕,他竟然伸長了脖子,驚訝地看向了我。
對於這種憨憨,我選擇直接無視。
直到老鬼和長毛鬼都看向了他,斌仔才反應過來,又把脖子給縮了回去。
“誒,靚仔,你這把的牌很大啊?這麽激動幹什麽?”
斌仔原本打算棄牌了,然而,老鬼的這句話卻提醒了他。
要不說這家夥其實還是有點小聰明的呢。
“四百!”他抿了抿嘴唇,朝我使了個眼色。
照這意思,難道這家夥是想讓我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