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鬼抬轎

斌仔聽完,沒有絲毫的猶豫,推開了十萬塊,果斷地選擇給我們做司機。

要知道此時,他還不清楚我的真實身份,能做出這樣的選擇,屬實難能可貴。

我笑了笑,把錢分成了兩份,一份還給了西瓜,一份收回了胸前的包裏。

斌仔瞪大了眼珠子,問道:“西瓜,這五萬塊是你的?”

他點了點頭。

西瓜很講義氣,來之前,他本想直接把這個十萬塊送給斌仔,就當幫兄弟忙了。

可我卻說,這個世界上有兩種人的話千萬不能信。

一種是漂亮的女人,另一種,就是輸光了錢,負債累累的賭徒!

而斌仔,恰恰屬於後一種。

關於漂亮的女人,無論是傷痕累累的古大師,還是學識淵博的金大師,亦或是縱橫歡場多年的梅爺,一個又一個的例子擺在眼前,不勝枚舉。

至於負債累累的賭徒究竟是怎樣的?

西瓜自己就見識了不少。

可他跟斌仔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感情深厚。

於是,我決定跟他一起承擔風險。

做兄弟的,有福,得同享,有難,得同當!

我問斌仔,“你知道為什麽出租車一個月才掙一、兩千塊錢,哪怕是開個大貨車,也才每個月三千,而到了我這裏,每個月卻有五千塊錢嗎?”

“老板,是不是還要打架?這個我很擅長!”

能聽得出來,他們兩個沒少在一起打架。

我搖了搖頭,“做我的司機最重要的不是會不會打架,更不是車技好不好。”

“那什麽才是最重要的?”

“其實說起來也並不複雜,隻有十六個字!”

“哪十六個字?”

“聽話照做,守口如瓶,隨機應變,義字當先。”

這十六個字我也對西瓜說過,他就執行得很不錯。

斌仔一臉懵,還在思考。

西瓜則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問了一句,“斌仔,你記住了嗎?”

斌仔立刻點了點頭,又把十六個字重複了一遍。

隨後,西瓜語重心長地囑咐道:

“其實,老板這人平時很好說話,隻要不觸犯了他的底線就行,這個江湖很大,**也有很多,哪些事情該做,哪些事情不該做,就不用我多提醒你了吧?”

斌仔再次點頭答應。

我補充道:“在我這,有一條鐵律,那就是我不叫你上場,你千萬不能賭!”

斌仔一下子恍然大悟,目瞪口呆地看向了我,“老板,你是老千?”

我微微一笑,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小手一揮,西瓜離開了包間。

門一關,我扭頭問道:“別管我是不是老千,你先回答我能不能做到?”

斌仔信誓旦旦地答道:“能,從今以後,我斌仔就聽老板的,老板指東,我絕不往西,老板胡一條,我就打幺雞,老板要想學曹操,我就幫忙找人妻!”

這說的都是些什麽玩意兒?

我竟然被他給整笑了。

“麻將、撲克、骰子、牌九你哪個比較擅長?”

斌仔的反應很快,“撲克!”

“炸金花你會玩嗎?”

“會!”

“你把規則大致說一次。”

他娓娓道來,幾乎沒毛病。

炸金花也叫詐金花、紮金花。

每人發三張牌。

從小到大依次是,雜牌(散牌),對子,順子(雜順、鏈子),金花(同花),順金(同花順)。

最大的牌型是炸彈,也叫三張、三條或者豹子,這跟鬥地主有點區別,炸金花的“炸”字也就是這麽來的。

各地的叫法都有點不一樣,但意思都差不多。

除了牌型是對子時,如果對子相同,就比單張,單張再相同,就拚花色。

其他同樣的牌型都是先比大小,再拚花色。

最小的牌是雜牌裏的2、3、5,最大的牌是炸彈裏的AAA,但雜色的2、3、5卻可以吃AAA。

我走到了斌仔的身後,“走,咱們去搞點兒錢來花花!”

斌仔半懂不懂地站了起來,跟著我出去。

而門外的西瓜一臉惆悵,眼神裏盡是擔憂。

……

到了地方,是一家私人開的棋牌室。

外麵甚至連招牌都懶得掛!

雖然裝修得十分簡陋,隻有為數不多的幾張飯桌,不過,老板娘卻很熱情,這也許就是生意還算不錯的原因吧!

我們一進門,她便笑容滿麵地迎了上來。

老板娘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梳著短發,打扮時尚,歲月並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什麽痕跡。

絲質的白色襯衫鬆開了三顆扣子,豐滿的事業線暴露在外麵,挺拔而又圓潤,端莊而又不失性感。

怎料斌仔一見到她,就走不動道了,咽了咽口水,像沒見過女人似的,還特麽踮起了腳尖!

他本來就長得高,我估計他應該能看得很清楚。

這要不是西瓜大手一拍,讓斌仔回過了神,我估計就憑斌仔的體力,哪怕是再站上半小時,應該都不成什麽問題!

這家夥之前還說我學曹操,原來他自己就好這口。

我們跟老板娘閑聊了幾句,問了一下這裏抽多少水。

老板娘很客氣,說這裏是按人頭算的,打什麽牌都一樣。

50塊錢一個人,包一天,要是沒什麽時間,也可以隻包半天,但要花30塊錢。

因為過了晚上十二點就算一天,所以,這裏有好多的人都是看著表,掐著時間玩的。

我給老板娘付了200塊錢,對她說不用找錢了。

這讓她眉開眼笑。

巧了。

她一開心。

我們的運氣就來了。

正好有個瘦骨嶙峋的小夥子輸光了錢,走了出去。

這要是沒人及時補上,一個好好的牌局可這麽散了呀!

我上前瞅了一眼,一問之下,剛好是個炸金花的牌局。

一個背靠著牆,身穿花襯衫,戴著墨鏡的古稀老頭和顏悅色地問道:“這位老板,怎麽稱呼啊?”

“包滿意,幹工地的啦,老板的房子要是想要裝修也可以找我,包雷滿意啦!”

接著,我又伸手指了指斌仔,“這位係我的friend,奔馳哥,他也想來一起玩,雷們不介意吧?”

老頭沒意見。

同桌那個手上非常茂密的中年大叔也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因為,在外行人看來,炸金花這種玩法拚的是誰錢多,賭的是運氣,是不存在打配合的。

大錯特錯!

為什麽這麽說呢?

2000年左右,炸金花的規矩還不是特別完善,不管有多少人玩,隻有場上還剩下兩個人的時候,才能夠比牌,而悶牌是不限輪數的。

也就是說,當覺察到對手拿到了一手好牌時。

打配合的二人就可以一直悶,也就是不看牌,直接下注,直到把對手悶到沒錢跟為止。

這種下三濫的招數,江湖人稱:二鬼抬轎。

想想也知道,輸的這個人不是輸在牌上,而是輸在沒錢上,那心裏該有多憋屈!

於是乎。

那幾年,有好多的人因此想不開。

手裏抓著炸彈A、三張K或是豹子Q,就這麽從棋牌室的樓上縱身一躍。

炸地府去了!

前些年,我跟梅爺走南闖北,就在泉城有幸見識過兩個玩二鬼抬轎的。

不巧的是,他倆遇見的是梅爺。

這個總是把“我老有錢了”這句話給掛在嘴邊的色老頭。

最後他倆借了高利貸也沒能把梅爺給壓垮,而當時,梅爺的手上隻有三張2,是炸金花裏最小的炸彈。

他倆輸了以後,想都沒想,直接推開窗,從棋牌室的四樓跳了下去。

哎呀呀,摔得那叫一個慘哪!

唉,有點可惜。

沒死成!

我當時還小,緊緊地抓著梅爺的手離開了。

但我很清楚,放貸的人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現在回頭想想,腦海中浮現起當年的情景,我依然心有餘悸。

回過神來,我再次看向了他倆。

臥槽!

一個老鬼。

外加一個長毛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