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後來

冥冥之中,總有一種感覺。

熊勝天背後,一定隱藏著一個驚人的秘密。

可當一切線索被通通斬斷,他又悄然退去,隱入茫茫人海。

落地窗前,有幾縷銀色月光示意揮灑。

驀然回首,是玉足輕點的劉簾。

她輕撫我的後腦勺,柔聲道:“哥,睡吧,別想這麽多,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事情不會永遠石沉大海,總會有浮出水麵的一天!”

我嗯了聲,一夜好夢。

……

正午,陽光格外燦爛。

地氣熏上來,石板有些顫。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又到了離別之時。

江湖路遠,各安天命。

玫瑰自然還要辛苦一段時間,而齊霖和沙糖橘則決定跟我們一起回莞城。

不經意間,有個人與我擦肩而過。

等我反應過來,那人早已消失不見。

伸手掏,胸口袋子裏多了張紙條。

打開,隻有一句話。

“執著於複仇和憎恨,即使美好就在眼前,也會視而不見。”

這話意思很明顯——

放棄吧,少年!

“哥,剛才那人肯定還在附近,我們現在去追,應該還得及!”

我擺手道:“沒有必要,這人並沒有敵意,如果他想殺我,現在我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退一萬步來講,哪怕你把他抓到又能怎麽樣?

他不過是個送信的罷了,這本就是一次性買賣,講究個收錢辦事,老死不相往來,所以你想順藤摸瓜找到寫信人,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哥,咱們再舟市都這個鬼樣子,要是回到莞城,豈不是又要躲躲藏藏?”

我淡然一笑,“你忘了,善財童子曾答應過我,不再為難我了!”

“他說的話,我一個標點符號都不相信!”

我長歎一口氣,“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人活一世,有人牽掛總比沒人牽掛要好!”

眾人啞然,唯有齊霖活得通透,拍拍我的胳膊,會意而笑。

飛機穿雲而過,南海觀音目送我們離開。

道路越來越寬,從原來的單向四車道,漸漸地變成了雙向四車道。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比如現在,整個鵬城都被我踩在腳下。

我邁開了氣壯山河的新步伐,走進萬象更新的春天。

……

大巴開道,其後跟著一輛防彈版大奔。

西瓜日常司機,我和齊霖兩人坐在車裏,聽著劉簾和沙糖橘二人憶苦思甜,談笑風生。

一路平安,暢通無阻。

可在回酒店之前,我們卻剛好撞見一場槍擊案。

抬眼一望,四海棋牌室。

三聲槍響之後,我仍舊心有餘悸。

隨後,一個戴著摩托車頭盔的槍手從二樓跳窗,奪路而逃。

按照劉簾的說法,那是把五四式手槍,隻不過,是仿製的,這種槍躲在地下黑市流通,來源不明,除非人贓並獲,否則很難查清楚。

我顫巍巍問道:“是他嗎?”

“放心,不是他!”

是啊,如果是鼎湖山袁瘋子出手,也許一槍就夠了!

“用報警麽?”

“哥,我覺得吧,這種事情,咱們還是少摻和,弄不好沒把凶手找到,還惹得一身騷!”

“有道理!”

看著一個個紋身男手持砍刀追下樓,圍觀的群眾早已成猢猻散。

看來,莞城的治安,真要比羊城要亂上許多!

紅燈轉為綠燈,西瓜不由自主地猛踩一下刹車。

他憨笑了聲,“老板,不好意思!”

劉簾安慰道:“沒事,按照玻璃等級來看,咱們這車,能防AK-47!”

再度出發。

我們很快便回到財神大酒店。

兩排一米六五左右,身穿紅色旗袍的迎賓小姐早已準備就緒。

“老板,歡迎光臨財神大酒店,很高興為您服務!”

可樂和西瓜忙上前去和他們套近乎,這令隊伍有些混亂。

咳咳,這要是我一個人來,也確實很難把持得住。

剛從大巴車上下來的豬油仔,朝她們滿意地笑了笑,“嗯,這回表現得不錯,總算是沒給我丟臉,通知一下阿姨,晚上加雞腿啊!”

而劉簾卻是板著臉,指桑罵槐地冷嘲道:

“話說,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你們這是要鬧哪樣?咱們以後隻會越做越大,要是來一批就愛一批,我們把客人放在第幾位?”

沙糖橘也賭氣道:“哼,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我和齊霖相視一望,很是無語,這算是把我們兩個也罵進去了嗎?

劉簾說得沒錯,按照先前規劃好的商業版圖,弄好財神大酒店隻是第一步。

可萬事開頭難,單是這群習慣了花天酒地的手下們,就不好管理。

這創業嘛,哪有這麽簡單?

就比如我身旁這個老乞兒,好好的房間開好了他不住,非要去外麵睡馬路。

這麽執拗的老頭,我倒還是第一次見。

可他卻說,人無信,則不立。

千癲雖癲,卻也算得上頂天立地。

而沙糖橘呢,在去和留之間陷入兩難。

最後還是齊霖老頭說這孩子命苦,將她托付給我們照看。

劉簾欣然答應。

可我卻知道,這事情絕不會那麽簡單!

他此時的微表情,毅然決然,就像是橫下心來,要去做一件大事。

一聲“爺爺”,兩行清淚。

齊霖忽地晃了晃手,眯眼笑道:“這道疤,是從孤兒院領走你當年留下的,那時深可見骨,可如今,已經基本上看不出來了!”

說罷,他緩緩離開,隻是,再也沒有回頭。

撲通一聲。

跪在地上的沙糖橘磕下三個響頭。

我恭敬地作了個揖,忙問道:“前輩,能否留下聯係方式?”

“西北,柳家!”

“多謝前輩!”

“西北,柳家”簡簡單單四個字,在這位花甲老人口中卻是那樣擲地有聲,沉重無比。

沙糖橘似乎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剛想起身追去,卻被劉簾攔下。

解鈴還須係鈴人,他和明月奶奶之事,我上回已經大致聽假齊霖說了一遍。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個人感情上的對與錯,當事人尚不清楚,我們外人又豈會知曉呢?

酒店裏的音箱很知性。

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

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

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