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Skye這次回公司,預計開完會會有一個星期左右的假,回歸期後留給成員們短暫的休整時間,調整狀態。

一個周的假期,按照以往,柏林會選擇回家宅幾天,白天在家睡到自然醒,晚上提前備好菜,腦袋窩在一年見不了幾次的媽媽肩膀上,看老爸將菜倒進鍋裏,給他們展示尚有進步空間的顛勺。

而這次,柏林在去往公司的車上跟媽媽打了通電話,說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先去確認。

柏林的媽媽一向都不追問柏林沒有直說的事,隻說回來的話提前給她發個消息,她好下班去買條新鮮的魚回家燉,給柏林補補營養。

柏林從來不吝嗇表達,朝著聽筒傻笑了一下,說媽媽我最愛你啦。

車子前排的司機師傅抬頭看了眼後視鏡,本來堵車多少有點心煩不耐的情緒,平和了很多。

其他成員沒有一個需要跟家裏報備的,花言昏昏欲睡的戴著個大墨鏡縮在後排角落裏,過低的冷氣和遮光的車窗讓他仿佛回到了老家,如果不是耳朵時不時隨著柏林講電話的聲音動彈一下,看上去很像是蠟像館裏偷出來的雕塑。

等柏林打完電話,看上去像是睡著了的花言立刻掀開眼皮:“什麽重要的事?”

意料之外的,韓宇哲在柏林開口之前冷淡道:“少管他。”

花言平日裏倒不是一點就炸,但他本來就看惡魔不順眼,聞言回懟:“少管我。”

江樞苒嗓音柔和,透著無語:“別吵。”

正在哢嚓哢嚓嚼著牛肉幹的鄔珩堯心虛一瞬,懷疑江樞苒在內涵他,不滿抬頭:“我不吵!!”

助理:“…………”小學生春遊。

以往這個時候柏林可能會無奈地扶額吐槽兩句,但是掛了電話以後柏林就看著窗外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

前排的助理習慣性的握緊了自己的衣領,可能是成員們老吵架給他們造成了心理陰影,每次他都感覺室內溫度會隨著降好幾度。

到公司就開會。過了半個多小時,花言稍有些疑惑地側過臉,低聲問江樞苒:“你有沒有發現,柏林有點心不在焉。”

江樞苒:“嗯,看了十八次時間。”

傻狗鄔珩堯缺乏腦子和觀察力這種東西,但是不影響他跟著提起好奇心。

對此心知肚明的韓宇哲什麽都沒說。

散會後。

在花言他們準備悄悄跟上柏林看看他要做什麽的時候,韓宇哲花費半秒鍾思索了一下,確認自己懶得跟他們廢話。

於是他很幹脆地輕輕打了個響指,把三個隊友直接一起送走。

下一瞬,三個人影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亞馬遜密林深處。

跟一隻八眼蜘蛛突兀對視的花言:“……?”

反應不及砸進深潭裏,差點被快要修煉成精的鱷魚咬掉腦袋的鄔珩堯:“…………?!”

江樞苒擰眉掃了眼泥潭,輕飄飄地落在樹枝上,麵色微微

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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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頭不可置信:“韓宇哲這狗東西突然犯什麽病?”

鄔珩堯呸了一口嗆到的泥水,將那條大的不正常的鱷魚隨手扔出去:“關狗什麽事?”

花言暴躁地瞪他一眼,難以理解他為什麽總是抓不住重點:“狗跟你有什麽關係?”

鄔珩堯思考片刻,不高興了:“你罵誰呢??”

“………………”江樞苒深吸一口氣。

下輩子絕對不跟這群搞不清重點在哪的人當隊友。

花言麵無表情,控製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攥緊的拳頭上神色的青筋在蒼白皮膚上繃緊。

他漠然仰頭,拒絕再跟智商低下的狼人繼續這種笨蛋對話。

江樞苒感知了一下陌生的環境,皺眉直接切入重點:“韓宇哲把我們送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什麽原因暫且不論……我們怎麽回去?”

手機沒信號。他們能力再強……不認路也很難立刻找回去。又不是惡魔能直接隨意瞬移。

花言咬牙切齒。

他怎麽知道韓宇哲突然犯什麽病,一個字都不說就把他們三個都給扔到這了。

雖然他們的移動速度都非常快,在普通的人類眼裏,可以稱得上是瞬移了。但是這不意味著,長時間的高速移動,他們不會累。

在人類看來連軸轉趕行程已經很累了,對花言他們來說完全不會。然而如果要一直高速跑好幾天,花言能做到,但他想到這裏已經在認真考慮幹掉韓宇哲這件事了。

“哈。”鄔珩堯高速甩了甩身上的水,絲毫沒察覺到躲開的花言嫌棄的目光,斬釘截鐵憤憤道,“韓宇哲想幹什麽不是很明顯嗎?”

不擅長動腦筋的鄔珩堯難得有所猜測:“一周的假期,他趁我們不備都扔到地球的另一頭,那豈不是隻剩下他跟柏林在了?”

這種可能不是沒有,惡魔沒有道德觀念,這種無恥行徑是絕對做得出來的。

花言聞言眼神幽深,忍不住狠狠磨牙:“無恥之徒——”

江樞苒鋒利的指尖不受控製地伸展:“狼子野心……”

等他回去,一定要找韓宇哲報複回來。

鄔珩堯有些生氣的聲音響起來:“韓宇哲幹的,罵我幹嘛!!”

江樞苒:“………”

他心好累。

而在他們想象中正在獨自接近柏林的韓宇哲,事實上仍然坐在會議室裏,依然沒有離開。

他閉著眼睛,平靜地聽著柏林的腳步聲到了練習室門口,詢問他們塞西爾在哪。

練習生知道skye今天要回公司,但沒想到第一天就能看到柏林前輩來找塞西爾,同時又好像有點茫然:“呃,柏林哥你不知道嗎?塞西爾練習的時候突然失去意識,送到醫院後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韓宇哲放鬆地落在桌麵上的指尖微微動了一下,聽到柏林沉默了一會兒

問哪個醫院。

直到柏林匆匆的腳步聲逐漸融入人流,跟嘈雜的車流聲融合在一起,逐漸分不清他所在的位置,才冷淡地睜開眼,看著天花板上的紋路。

“啊,宇哲你還沒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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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宇哲:“不用。”

助理知道韓宇哲說不用的話絕不是客套,也樂得早點下班,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世界上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嘈雜。

已經分辨不清楚柏林現在在哪沒關係,他知道柏林的目的地。他可以去聽一聽他們的對話,甚至於立刻把那個練習生弄到某個柏林找不到的地方去,又或者直接勾掉他的靈魂……那個練習生情況詭異的很,平日裏他醒著,韓宇哲不一定能對他做什麽,但他既然久久沒有醒來,必然是正處在什麽問題中。

那麽他就有可能對他做點什麽,現在是最好的時機,在柏林見到他之前。

但是韓宇哲隻是一動不動地靠在椅背上,什麽都沒做。

就近的醫院不遠,半個小時過去了,以柏林的速度,大概已經快到了。

韓宇哲閉著眼睛,終於動了動。

同一時間,從出租車上下來的柏林,身上閃過一道看不見的屏障。

他匆匆走進醫院大廳,沒有發現原本已經將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的路人,在原地晃了晃神,轉而像是忘了什麽一樣,繼續專心走自己的路,沒再想起來往柏林的方向看上一眼。

*****

柏林戴著棒球帽和口罩,將帽簷壓低。幸運的是,大概是地點的緣故,人來人往,沒有人關注他。

他順利找到練習生所說的病房號門前。

他以為自己會躊躇,猶豫,無措,不敢推開這扇門。相反,柏林隻在門前站定了一瞬,就冷靜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躺在那裏的人,看起來比柏林想象中要好很多。比起身體出了什麽問題,更像是在熟睡。

他安靜地閉著眼睛,柏林想起第一次見到這個人的時候,他也是想現在這樣躺著,像在做一場夢。

柏林在他身邊坐下來,默不作聲地看著他發了會兒呆,突然笑起來。

他的腦子裏明明有很多話想問,有很多話想說。

很多認真的、正式的話在腦海裏徘徊了好多圈,最後柏林輕聲開口,卻沒說那些打過的草稿,沒問那些堆積許久的疑問。

語氣鄭重又輕快。

“等你醒過來,我們就可以一起去吃提拉米蘇了。”

“你想去的話,就一定要醒過來見我。”

柏林想過去問塞西爾,比起突如其來從夢境裏將他徹底推出來,是不是告訴他發生了什麽更好。

也想過塞西爾或許應該告訴他,他對自己是否能醒來這件事是否有所把握、神官跟他之間發生了什麽,他有沒有把握能再次見到他,他跟自己世界中的這個塞西爾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的一部分。

但是這些問題重要,也不重要。

在見到塞西爾之前,柏林其實有反複地想過。

在見到塞西爾之後,他的想法變得純粹又簡單。

他想,等他醒來後的第一句話,他要告訴他的是,我們以後可以一起去吃提拉米蘇了。

等他醒來後想做的第一件事,是帶他一起回家。

因為家是樹木不會被風輕易吹走的根,是有歸屬感和認同感的落點,是漂泊在茫茫無際海洋上可以停歇的錨,是不會再孤單的、有人掛念的地方。

他不會再是沒人記掛在貧民窟裏流浪的小孩子,不會再是每天一個人在院子裏沉默看星星防備著任何人的神子,他可以平凡。

人不會因為平凡而無法感受幸福。

這個世界沒有神官,沒有神殿,沒有貧民窟,也沒有神明。

對塞西爾來說,或許一切是陌生的。

但柏林在,塞西爾從這一刻起,就一定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