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憶
失去記憶。
張小凡楞楞的看著碧瑤和聖女，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張小凡明白了，為什麽碧瑤躲在合歡鈴裏不出來，他早就應該明白了，可他就是到現在才明白過來，他是不是應該罵自己幾萬遍傻瓜呢。
碧瑤看著張小凡不再靠近，輕輕的向聖女問道：“你們是誰啊。”
聖女微笑道：“我是新巫族的聖女娘娘，他是……”
聖女緩緩看向張小凡，張小凡還在那裏愣著。聖女又底下頭道：“他是你最好的一個朋友。”
碧瑤搖了搖頭：“可我不認識他啊，而且他很像壞人。”
聖女看了看張小凡的樣子，還真有惡魔的樣子，像一隻犯傻的惡魔。
聖女笑了笑，對碧瑤說：“他看起來嚇人，其實他平常時候還是很可愛的。是不是啊，張小凡。”
張小凡並沒有任何回答，也沒有做出可愛的樣子。使聖女尷尬了一下，不過她很快就好了過來。
碧瑤看了看張小凡，道：“是嗎？可我看到她還是害怕。”
聖女微笑道：“你不要害怕。走，我們去一個看不到他的地方。”
碧瑤急忙歡喜道：“好。”
聖女又看了一眼沒有反應的張小凡，拿起合歡鈴，帶著碧瑤就走下了聖壇，把張小凡獨自留在了這裏。張小凡還是那個姿勢，震驚的表情、木呆的站著，驚訝地張著嘴、癡呆的看著遠方。
好久後，張小凡忽然仰首看天，天空一片陰茫茫的，明月也因為剛才的變故，不知道躲在了那裏，靜靜的天空連一顆星星都沒有。
在昏暗的天空，張小凡孤單單的站在聖壇上，輕輕道：“這究竟是為什麽啊？”
※ ※ ※
聖殿最裏麵的一間木屋，就是聖女的房間。現在木屋裏剛點著了蠟燭，亮光驅散了房間裏的昏暗，映照著兩個人影。
聖女看著碧瑤，輕輕道：“還害怕嗎？”
碧瑤看了看聖女道：“好多了。”
聖女緩緩道：“你都還記得什麽，能說說嗎？”
碧瑤想了想，也緩緩地道：“我記得，我第一次有感覺的時候，就是在那個鈴鐺裏。”
聖女看了看手裏的合歡鈴，把它放在了桌子上，道：“那你第一次從鈴鐺裏出來的時候，看到了什麽？”
碧瑤又想了想，道：“我看到了一個女人躺在一個石台上，那個女人和我一樣，也是一身綠色衣衫，她安靜地躺在石台上，好像是睡著了，手裏就拿著這個鈴鐺。”
碧瑤指了指桌上的合歡鈴，繼續道：“她躺的石台周圍的地上，還畫著許多像‘符’的東西。”
聖女又慢慢地問道：“那你還記得你見過什麽人嗎？”
“沒有。”碧瑤道：“我一聽到聲音就會害怕，就會躲回那個鈴鐺裏。我好像記得天黑一次就是一天，三十天就是一月。我現在好像已經活了六個月了，我從來沒有跟那些叫‘人’的說過話，我隻跟石台上的那個女人說過話，可她卻一直在睡覺，從來沒有搭理過我。”
聖女回想六個月前，正是苗族大巫師去中原的時候。碧瑤口中的‘符’，應該就是苗族大巫師作法時，所繪的法陣吧。至於碧瑤口中的‘那個女人’，應該就是她的主魄吧。
而碧瑤除了沒有記憶外，別的什麽東西好像都模糊的記得。
聖女忽然道：“你說你看到人，就會害怕，為什麽你看到我，就不害怕了？”
碧瑤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總之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想靠在你的身邊。”
聖女聽到這裏，笑道：“那表示我們有緣啊。這樣吧，以後我就叫瑤兒妹妹怎麽樣？”
碧瑤高興地點點頭，道：“好啊。那我叫你什麽啊？”
聖女微笑道：“我叫天巧兒，以後沒人的時候，我就叫瑤兒妹妹，你就叫我巧兒姐姐。有人的時候，我叫你碧瑤，你叫我娘娘怎樣？”
“好。”碧瑤歡快的答應。
木屋裏傳出了兩個女子歡樂的交談聲。聖女天巧兒是做了許多天的娘娘，難得遇到一個可以聊天的朋友，還帶點孩子氣的她，自然是狂喜不已。碧瑤是剛從合歡鈴裏出來，對什麽都好奇，頓時被天巧兒口中的各種事物給吸引住了。
兩個未經世事的女子，就這樣一直聊到天亮。
清晨的一縷朝光，跑進了聖女的木屋裏，使正聊得開心的兩個好姐妹，發現了清晨的到來。
天巧兒看了看天色，道：“這麽快就天亮了，我又該去祝福族人了。”
碧瑤好奇地問：“巧兒姐姐，什麽是祝福族人啊？”
天巧兒微笑道：“就是你代表神明，在聖壇上向族人們賜福，使族人們得到快樂，得到勇敢麵對生活的勇氣，你也會從中得到歡樂的一件事情。”
碧瑤驚奇地道：“這麽好啊！巧兒姐姐，你也帶我去吧！”
天巧兒道：“瑤兒妹妹，這可不是玩耍，是不能出錯的。”
碧瑤繼續對天巧兒道：“巧兒姐姐，你就帶我去吧，我可以安靜的呆在一個地方，保證不鬧事。”
天巧兒想了想，然後微笑道：“好吧。”
打開房門，溫和的暖光，瞬時擠進了木屋裏，天巧兒和碧瑤向門外望去。
聖殿被周圍的山石所遮掩，藏在山腹之中。就是修為大成，可開天破地之人，在不知機關的情況下，也難以進來。這個造殿之人也真是一位天地奇才，竟把周圍山石化為虛空之狀，從聖殿內可觀察到殿外的天色變化，在殿外卻無法看到聖殿內的任何情況，隻有這縷縷陽光，才能穿過山石，照射在聖殿內。
在陽光的覆蓋下，一個長長的身影孤立在聖女的木屋前，他不知來這裏多久了，就這樣不發出一點聲音的在這裏站著，這樣地等待著。身影的主人正是張小凡。
張小凡看到碧瑤，伸出手輕輕地道：“碧瑤。”
碧瑤看到昨天的‘惡魔’向自己伸手，嚇的又躲到了天巧兒身後。
天巧兒看張小凡癡情的樣子，心有不忍，向碧瑤道：“瑤兒妹妹，他叫張小凡，你真的不記得他了？”
碧瑤看了看張小凡，忽然道：“我記得他了。”
張小凡臉上猛然有了驚喜的笑容，欣喜若狂的向前邁了一步。
“別過來。”碧瑤大聲叫了一聲，然後小聲道：“我隻記得在石室裏，和一個破房子裏見過你，可我並不認識你。”
張小凡剛露出的笑容頓時失去了光彩，換成了失望的神色：“碧瑤，我是小凡，你的小凡啊，難道你真的就不記得我了嗎？”
天巧兒也向碧瑤問道：“瑤兒妹妹，你好好想想，他是你最愛的人啊。”
碧瑤大聲叫道：“我真的不認識他啊。”
天巧兒看著碧瑤生氣了，急忙道：“好了，想不出來就不要想了。”
張小凡失望的站在門前，一動不動地看著碧瑤，希望碧瑤能想起他來。碧瑤則緊緊的靠著天巧兒，雙眼警覺的看著張小凡。
天巧兒看著這種情況，對碧瑤道：“瑤兒妹妹，你先到別處等著我，我有幾句話要跟他說。”
碧瑤急道：“不行，你答應過我，要帶我去聖壇的，我才不要你和他在一起呢。”
天巧兒道：“我就和他說幾句話，不會耽誤我們的，好了，瑤兒妹妹聽話。”
“不行。”碧瑤在天巧兒耳邊輕輕道：“他好像不是好人，我不要你跟壞人在一起。”
天巧兒笑了笑，也在碧瑤耳邊輕輕地道：“他不是壞人。再說，你也不想叫他老是跟著我們吧。”
碧瑤想了想才道：“那好吧，我在那邊等你。不過，你不要跟他說太長時間的話啊。”
天巧兒笑著答應道：“好。”
碧瑤這才繞過張小凡，跑到了一個他們能看到的地方。
“她真的什麽都記不起來了？”張小凡看著碧瑤，向天巧兒問道。
“是的。”天巧兒淡淡地說道：“我問你，苗族大巫師是不是為碧瑤招過魂？”
張小凡傷心的道：“是。苗族大巫師當初為救碧瑤，曾設下‘招魂引’招魂，但最後苗族大巫師沒能支持到底，受陣勢所累而亡，碧瑤也隻召回了剩餘的魂魄，收在了合歡鈴內。”
天巧兒略有所悟道：“原來如此。碧瑤就是在苗族大巫師招魂後，收合歡鈴內的三魂六魄所凝聚成的，所以她不記得以前的所有事。”
張小凡微微愣了一下，看向天巧兒，認真地問道：“有沒有叫她恢複記憶的辦法？”
天巧兒被張小凡看的渾身不自在，轉過身看向碧瑤道：“沒有辦法。除非能找到碧瑤的主魄，也就是她的身體。”
“主魄？”
“不錯。人有三魂七魄，當中有一個主魂和一個主魄，主魂是人的靈魂，有人生前的記憶，隻要主魂不散，人就會有意識，碧瑤就是有了主魂才有的意識。主魄是人的身軀，是人發生變化的根本，隻要主魂和主魄不壞，就有還魂的希望。”天巧兒說道。
張小凡緊張地問：“主魂有人生前的記憶，那碧瑤為什麽沒有記憶？”
天巧兒緩緩地說：“可能是碧瑤死前受到什麽重擊，使她主魄的記憶消除了。想要叫她恢複記憶，隻有叫她還魂後，使她的主魄恢複記憶。”
張小凡呆在那裏，嘴裏輕輕念叨著‘主魄’二字。
碧瑤的主魄已經被埋在了狐岐山裏，又叫他如何尋找呢。難道碧瑤真的沒有恢複記憶的希望了嗎？
“隻有這一種方法，我想不出別的辦法來了。”
天巧兒說完，從張小凡身邊走過，向碧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