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幕 光明之年

星球一個個飛逝,如顛簸起的種子;

厚厚地聚集著的星雲閃爍耀眼。

他緊盯著他所跟蹤的那顆狂亂的星體,

督促著它,對它說:“千年後再見。”

——蘇利·普呂多姆

碧藍的海麵波濤洶湧,大浪一個高過一個,就像連綿不絕的山峰,推著我們跌宕浮沉。那九架三角飛行器狂飆似的從頭頂掠過,在滿天彩霞下劃過一道道悠長的圓弧,又接二連三地轉向衝了下來。

莎曼娜緊緊地抓著我的胳膊,指著蘇晴大聲地叫喊著什麽。我聽不懂她話裏的意思,也無暇去多想她驚駭憤怒的表情,那時我心底裏隻顧著記掛玄小童的生死,以及蘇晴、高歌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急流滾滾,右邊“嘩”地一聲,突然噴起衝天白沫,傾瀉如暴雨。一個巨大的青白色紡錘形物體轟鳴著騰空而起,水浪一層層扶搖掀湧,將我們朝外拋出六七米高。

飛船!我呼吸一滯,全身瞬間僵住了。眼前這龐然大物竟然就是幾天前、我和玄小童所遇見的那艘撞毀的飛船!但它通體光滑完整,艙殼在夕暉下閃閃發光,尾部的豁口也變成了圓形的艙門,絲毫看不出有任何毀壞的痕跡。

飛船底部突然翻轉打開,發出耀眼的強光。我眼前一白,被那狂風和亮光刺得睜不開眼,依稀感覺到九架三角飛行器俯衝而至,將我們從驚濤駭浪裏提了起來,然後天旋地轉,什麽也感覺不到了。

※※※

等我重新恢複知覺時,又躺在了那艘飛船懸棺式的床艙裏。玻璃罩的上方是透明的天窗,天窗外是湛藍得如同晴空的海水,一大群巨大的彩色水母正舒緩而韻律地鼓動著,朝上方浮去。

我腦子裏空白了幾秒鍾,不知身在何地,然後突然想起了玄小童,心裏一緊,猛地坐起身,頭連著盔罩重重地撞在玻璃蓋上,疼得金星四冒。

“佐羅醒了?有沒有夢見我?”上方探出一張笑吟吟的臉蛋,眨了眨眼,將我拉了起來。

“Selina?”外灘18號的假麵舞會上,這姑娘曾裝扮成瑪麗蓮·夢露的模樣,一直黏著我不放,想不到竟會在這兒重新遇見。原以為她隻是上海的某個富家小姐、蘇晴的閨蜜兼藝術品收藏愛好者,但從她身著的銀白色航行服與胸口的雙蛇紋章來看,顯然沒有那麽簡單。

“總算你還有點兒良心,沒忘記我。”Selina笑著說,“跟我來,克麗奧帕特拉和羅馬長老會正在等你。”

她高挑苗條,穿著這麽臃腫的航行服,仍然風姿綽約,就像在米蘭冬裝發布會的T台上款款走著貓步。

飛船緩緩地在海底航行,遠古魚群從我們頭頂繽紛掠過。兩側的床艙空空如也,沒見到莎曼娜和昆西的身影。

我滿腹疑團地隨著她穿過長廊,來到那間寬敞的會議廳。長桌兩邊坐著二十幾個穿著銀白色航行服的男女,見我進來,紛紛站起身。

“你們這是幹嗎?”我剛一轉頭,就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心底一沉,血液直衝頭頂。

莎曼娜和昆西躺在右側兩個膠囊式的玻璃艙裏,手腳被皮革、鎖鏈緊緊綁住,頭上、身上插了大大小小幾十根電線,眼睛緊閉,汗水淋漓,似乎在昏迷沉睡,卻又不時露出驚恐、憤怒而又痛苦的表情。

“請放心,我們對他們並無惡意,隻是想通過連接他們的腦電波,來指引飛船找到鯀神廟。”蘇晴從主席椅上站了起來,點頭微微一笑,示意我坐到左側的空位上,“丁先生,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疑問,我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盡力回答你所有的問題。”

可能是因為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她沒有直呼我的名字。雖然語氣和舉止依舊那麽優雅溫柔,卻讓我覺得異常陌生。

周圍的二十多人麵孔似曾相識,大多在外灘18號的舞會上碰過麵,表情各異,有的衝我誠摯地微笑,有的冷淡中帶著防範的敵意,有的好奇地上下打量,唯獨高歌看也沒看我,蹺著二郎腿坐在沙發裏,冷冷地望著天花板。

蘇晴倒了一杯茶,親自遞到我而前:“首先我要恭喜你通過身份驗證。從現在開始,你將是‘華夏南洋控股集團’的新任董事長……”

“你說什麽?”我手一震,差點兒沒接穩杯了。周圍掌聲四起,從他們的凝重的神色看來,蘇晴似乎不是在和我開玩笑。Selina端起茶杯朝我盈盈一笑,做了一個“congratulations”的口型。

蘇晴說:“在座的二十六位中有十八位是‘華夏南洋控股集團’的董事,剛剛通過你的任命決議,即時生效。此外,華宗胥先生將遺產全都留給了你,回到上海後,所有的手續都會有專門的律師跟進幫你完成。”

我越聽越迷糊,華宗胥和我素昧平生,唯一見的一麵還是在棺材裏,為什麽要將遺產全都留給我?難道……心裏“咯噔”一跳,脫口而出:“華老先生不是有個外孫玄小童嗎?為什麽他不是遺產受益人?”

會議室裏突然安靜下來,空氣就像瞬間凝滯了。就連高歌的臉色也猛地一變,銳利的眼神尖刀似的朝我掃了過來。

我被他們異樣的目光盯得有如芒刺在背。看這情形,這些人的確不知道玄小童來北京尋找姥爺、母親。如果他們知道玄小童剛才就在眼皮底下被飛碟吸走,還不知要震驚成什麽樣兒。

蘇晴略一沉吟,說:“華先生有一子一女,長子十一年前在南美洲遇難,女兒華靜之女士原本是‘華夏南洋’的前任總裁,九年前也己失蹤,宣告死亡。你說的玄小童是華女士的孩子,也是華家第三代的獨苗。華女士失蹤那年的夏天,玄小童乘坐航班由上海飛往歐洲時,遭遇空難,400多名乘客無一幸免……”

我腦子裏“嗡”地一響,就像被大棒當頭猛撞,無法呼吸,懵了好一會兒,才聽見自己暗啞的聲音從嗓子眼裏擠了出來:“你……你是說他九年前就已經死了?”

蘇晴點了點頭,說:“空難後,華先生備受打擊,更改了遺囑,隻有同時滿足以下幾個條件的人,才能獲得他的遺產,成為華夏南洋控股集團的最大股東。第一,這個人的長相必須與他收藏的一家油畫肖像相符;第二,這個人必須知道梵高絕筆《最後一年》的下落;第三,這個人擁有另外半枚‘天神戒’;第四,這個人能夠帶著我們找到羽山‘鯀神廟’……”

她的唇一張一合地翕動著,說些什麽我根本沒有聽清,耳旁隻是一遍遍地回**著那驚雷似的聲音:“他九年前就已經死了!他九年前就已經死了!”胸喉像被什麽壓住了,渾渾噩噩,如置夢魘。

再一回想與玄小童初識的情景,更是猛地一個激靈,冷汗湧了出來。當時除了我,飛機上的所有客務都聲稱沒見過他。他突然消失後,飛機又遭遇離奇的空難,瞬間墜毀在千裏外的青藏雪山……如裏我撞見的真是九年前死於寧難的鬼魂,這一切不可思議的靈異現象或許都有了解答。

但既然他九年前就已經死了,死時最多六、七歲,出現在我眼前的怎麽會是少年模樣?又怎會拿著剛發布不久的iPhone手機,穿著最新款的Versace限量版T恤?鯀族又怎能見到他、聽見他所說的話?除非……我心裏又是“咯噔”一跳,除非與我一路同行的這個“玄小童”是冒充的!

念頭剛起,立即又被自己否定了。如果他是冒充的,怎麽可能對華家的種種隱秘知道得如此詳細?怎麽能領著我從魔屋地道逃往烽火台,循著華宗胥留下的記號找到羽山入口?又怎麽可能如此流利地掌握鯀語?我腦子裏一團亂麻,隱隱約約似乎想到了些什麽,一時卻又難以捋清道明,直到蘇晴叫了我幾聲,才猛地回過神來。

“丁先生,你沒事兒吧?”蘇晴關切地凝視著我,見我搖了搖頭,才又歉然說道,“上次你來‘葵畫廊’時,我原本就該告訴你這些。但這一切不僅關係到華家與‘華夏南洋’的未來,更關係到整個人類的命運。按照華老先生的遺囑,你必須經過他的考驗,找到羽山,文件才能生效。”

“關係到整個人類的命運?”她越說越玄乎了,聽得我滿頭霧水,我定了定神,坐到沙發上,“你說的這‘考驗’又是什麽意思?”

“你有沒有聽說過‘聖經密碼’?”蘇晴微微一笑,沒有回答我的疑問,而是將話題轉到了基督教的宗教經典上,“《聖經》至今己經三千多年,分為《舊約》和《新約》兩部分。《舊約》從耶和華如何創世開始,講述了關於上帝與古代猶太人的曆史傳說,《新約》主要是講述耶穌和他門徒的故事。可以說,基督教就是靠著先知們預言的不斷應驗,以及神跡的見證發展而來的。”

她頓了頓,說:“正因如此,《聖經》一直被看成是一部預言的經典。《聖經》中的最後一部分全是圍繞著一係列預言而寫成的,這就是所謂的《啟示錄》,它預言了人類的終極宿命。按照《啟示錄》所說,世界末日必將來臨,人類將而臨浩劫,接受上帝的審判,該上天堂的上天堂,該下地獄的下地獄……”

我想起玄小童所說的鯀族末日預言,心裏一凜,難道蘇睛所說的“關係整個人類的命運”,是指羽山“鯀神廟”和基督教的“最終審判”有什麽關聯?

會議室裏異常安靜,除了她的話語,以及莎曼娜、西昆身上輕微的電流滋滋聲,就隻有我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在那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裏,她所說的一切徹底顛覆了我現有的世界觀,震感之強烈,隻能用“不可思議”來形容。

※※※

蘇晴說:“‘聖經密碼’最早是由14世紀一位非常虔誠的猶太教徒發現的。這個人名叫巴切萊爾,對《舊約》非常癡迷,一天洗澡時突然福至心靈,從隨身那本希伯來文的《舊約》裏發現了一個重大的秘密。

“希伯來文的《摩西五經》每隔七個字母,就會組成一個單詞‘TORAH’,這個‘TORAH’正是人們對於摩西五經的別稱。巴切萊爾將這種奇特的現象稱為Equidistant Letter Sequences,簡稱為ELS,這也是人類第一次發現《聖經》所隱藏的‘密碼’。

“巴切萊爾的發現激起了宗教學家的極大興趣,就連許多科學家、藝術家也卷了進來,其中就包括了大名鼎鼎的牛頓。牛頓發現了萬有引力,創造微積分,堪稱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科學家,但他所有偉大的科學建樹都是在他三十多歲前完成的,後半生幾乎全用在了‘聖經密碼’的研究上。

“據說牛頓花了整整50年,寫了4500多頁的神學考證,推證出《聖經》絕不隻是一個宗教的經典,還暗藏著人類文明的所有密碼,這些密碼預言了人類曆史種種變遷和最終命運。然而不幸的是,就在他臨終前,這些被譽作‘牛頓福音’的4000多頁的手稿突然被狂風刮走,神秘失蹤,就連剛寫完的幾頁推論結果也被爐火焚毀,殘缺不全。

“殘餘的手稿上有一個用複雜公式推算出的日期,旁邊用拉丁文寫著‘終結日’,根據牛友人的推測,這位最偉大的科學宏是在計算世界末日到來的具體日期。遺憾的是這個嚴密推導出的結果已經被燒成灰燼,和牛頓一起永遠地埋進了地底。

“直到20世紀30年代,牛頓手稿突然又離奇地出現在歐洲的一個拍賣會上。據說牛頓去世當晚,英國國王立即請來幾十名科學家,嚴密計算了那天晚上的風力與風向,派遣部隊滿城搜尋,終於揀回三分之二的手稿,秘密地珍藏在某個教堂裏。

“後來曆經政變、戰亂,手稿據說被法國人偷走,不知為什麽居然會在幾百年後重新麵世,拍賣會上,這份失而複得的手稿被一位名叫亞伯拉罕·雅胡達的神秘收藏家天價買走後,再次下落不明……”

我知道牛頓是個基督教徒,卻從不知道他竟然窮畢生之力破解聖經密碼,聽到這神秘買家的名字時,心裏突然一跳,“亞伯拉罕”是猶太教、基督教、伊斯蘭教的先知,有一本古老而神秘的煉金術物籍就叫做《猶太人亞伯拉罕之書》,據說13世紀著名的煉金士尼可·勒梅就是從這本書裏找到了點石為金的配方,而牛頓本人恰恰也對煉金術極為癡迷……神秘買家取這名字,是因為他是猶太人,還是有別的用意?

蘇晴繼續說道:“到了20世紀80年代,以色列的天才數學家Eliyahu Rips和物理學家Doron Witztum突然聯合發表了一篇《創世紀等距離字母順序解碼》的論文,宣稱他們已經用計算機發現了真正的‘聖經密碼’。

“根據猶太教的傳說,摩西從上帝手中接受的聖經是‘字字相連,無一中斷’,計算機跳躍碼方式,在字符串中尋找名字、單詞和詞組,再利用一套精密的數學運算模式,最終找到了這些信息之間的關聯。

“簡單的講,他們先從聖經的第一個字母開始,尋找一種可能的跳躍序列,依序跳過若幹個字母,看能拚出什麽字;然後再從第2個字母開始,按照同樣的邏輯,周而複始。比如‘Rips ExplAineD that each is a case Of adding Every fourth or twelfth or fiftieth or form a word’這句話裏,每隔三個字母,可以拚出一句隱含的訊息‘READ THE CODE’,即‘讀碼’。

“找到關鍵字後,電腦按照他們設定的運算程序,自動搜索相關訊息。比如找出隱含的關鍵詞‘希特勒’後,程序就能在附近找到‘惡棍’、‘納粹與敵人’、‘大屠殺’一係列相關字眼。又比如找著‘肯尼迪總統’後,程序立即在附近搜索到‘死亡’與‘達拉斯’等詞匯,而達拉斯恰恰是當年肯尼迪總統被刺殺的地點……”

“這是巧合吧?”我聽得將信將疑,忍不住插話,“希伯來文字母就22個,間隔組合,總能湊巧拚成些單詞不是?”

蘇晴搖頭微微一笑:“他們公布了‘聖經密碼’後,在全世界引起了軒然大波,希伯來大學、耶魯大學、哈佛大學多名數學家反複分析驗證,證實‘聖經密碼’為巧合的可能性最高隻有二十五億分之一,最低甚至到五萬億億分之一。就連美國國家安全局的資深解碼專家驗證後,也找不出任何破綻。

“利用這種密碼推演法,還可以在《聖經》裏找到‘奧姆真理教’與‘災疫’、‘毒氣’;‘貝多芬’和‘德國作曲家’;‘萊特兄弟’與‘飛機’;‘愛迪生’與‘電’‘燈泡’;‘愛因斯坦’與‘顛覆既有的知識’、‘一位聰明絕頂的人’等詞匯間的精確關聯。

“除此之外,他們還根據這套密碼程序,發現《聖經·創世記》隱藏著32位西方偉人的名字、出生與死亡日期。最有意思的是,牛頓的英文名字‘Newton’恰恰就藏在萬有引力‘Gravity’旁,而在名字的另一旁,則出現了詞組‘Bible Code Newton’,意思是‘聖經密碼牛頓’。換句話說,不僅牛頓對於萬有引力的發現己經被《聖經》所預言,就連他對‘聖經預言’,所做的研究也早已在《聖經》的預言之內。”

我越聽越不對勁兒,如果聖經密碼是真的,那麽它所預言的“牛頓解密聖密碼”也必然是真實的,既然如此,密碼又為什麽會被兩個以色列的科學家所發現這不自相矛盾了嗎?

想起蘇晴剛才所說,20世紀30年代拍賣會上買走牛頓手稿的那位神秘猶太人,突然心念一動,脫口問她:“你說的這兩個猶太科學家和買走牛頓手稿的亞伯拉罕·雅胡達,有什麽關聯?”

“不愧是華夏南洋的新任董事長,一下就給你指出要害啦!”蘇晴還沒回答,Selina己經搶先鼓掌笑了起來,被高歌冷冷地橫了一眼,吐了吐舌尖,笑意盈盈地托腮看著我。

“丁先生,你腦子轉得很快,”蘇晴嘉許地朝我笑了笑,“我們花了一個半月,跟蹤這兩位以色列的科學家,發現他們經常在耶路撒冷的‘希伯萊民族博物館’裏見麵,於是想方設法潛入到博物館的每一個珍本室,終於發現了這個……”

她的指尖在iPad上輕輕一劃,投影儀的光束照在對麵的艙壁上,出現了一張被紅帶紮捆的羊皮書照片:“這是極為珍罕的羊皮古卷本《舊約聖經》,和著名的‘死海古卷’,隻有三處細微的差別。最珍罕的,是它上麵密密麻麻地批注著牛頓本人的親筆字跡。”

“你是說……”我的心一下提了起來,嘭嘭狂跳,“這就是‘亞伯拉罕·雅胡達’天價買下的牛頓手稿?現在仍藏在‘希伯來民族博物館’的密室裏?”

“確切地說,隻是手稿的一部分,”蘇晴又點了點iPad,投映的畫麵變成了一大疊字跡潦草的、發黃的稿紙,“羊皮古卷上的批注,隻是牛頓按照密碼規則勾選出的關鍵詞,以及一些模棱兩可的暗示。另外這3000多張稿紙,則是他用各種複雜的算式所破解出的《聖經》裏的種種預言。”

投影的照片一張接一張地切換著,那些手稿上除了複雜的計算公式和備注,還有許多手繪的示意圖。我越往下看,越覺得頭皮陣陣發麻。從紅筆勾選出的關鍵詞來看,牛頓預言了第一次世界大戰、第二次世界大戰、1815年的印尼坦博拉火山大爆發、1902年加勒比海培雷火山爆發、1976年的唐山大地震、2004年的印尼海嘯、2011年的日本福島地震……甚至美國的“911”事件等一係列大型恐怖襲擊!

“牛頓至少破解了1136個聖經預言,其中1128個己經全部應驗,”蘇晴調出一張燒得隻剩三個拉丁文單詞的手稿,“你現在看到的這張,就是他關於世界末日的預言。遺憾的是,他費盡一生心血計算出的末日日期,恰好被爐火燒掉了大半。”

“雖然他的手稿裏共有28處提到世界末日,但除了這燒毀的最後一頁,都沒有標出具體日期,全用‘Light Year’,即‘光明之年’來代指。有人推算他所說的‘光明之年’是2060年,但根據我們對他殘餘手稿的種種暗示來看,應該要提前很多年。比如批注在羊皮古卷上的這句‘光明之年,瑪雅的太陽永沉,龍飛上星空,洪水與地獄之火齊臨’……”

我一愣:“瑪雅?難道是2012年?眾所周知,瑪雅人的太陽曆隻到2012年12月22日為止,許多災難電影和科幻小說都以此為噱頭,鼓吹2012年是世界末日,難道竟是真的?”

“這是目前為止最可能的結論,”蘇晴竟然真的點了點頭,“除了瑪雅人,古印度人、藏族等許多民也都留有文獻,暗示2012年將是世界末日。唐代著名的預言圖冊《推背圖》更明確地提到‘乾坤再造在角亢’,‘角亢’是東方青龍七宿,寓指龍年,2012年也恰恰是龍年。但牛頓所留下的批注裏,暗示最強烈的還是這句‘天王星入雙魚座,光明重臨’。

“天王星在占星術裏一向被當作災難的前兆。根據天文預測,‘天王星進入雙魚座’的年份正好就是2012年。而五年前,德國通訊社就曾引述美國太空總署科學家和其他天文學家的說法,指出天王星正在異常接近地球,由原本距地球31.4億公裏,拉近至目前的25.9億公裏,這距離會一直保持到2012年。

“由於天王星擁有‘四極’磁場,就像一個巨大的宇宙真空吸塵機,強大的磁場力量足以將地球的地殼板塊吸離地層,引發劇烈的地震與海嘯,這也是近幾年全球海、地震頻繁爆發的原因。”

“但真正的劫難並不是天王星,”她手指撥劃,投映在艙壁上的圖像變成了一張焦黑的手稿,“我們用最先進的‘纖維複原技術’還原燒焦的殘缺手稿,嚐試了上千次,終於得到了這大半張珍貴的圖像。”畫麵上隱約能看見一顆彗星撞向地球,邊上密密麻麻寫滿了數學公式。

我心裏猛地一沉,雖然看不懂批注的拉丁文和這些複雜的算式,但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出牛頓是在計算彗星撞擊地球的可能性!果然,蘇晴說道:“你所看到的這張,就是牛頓費盡周折所推導出的世界末日。他用了極為嚴密的邏輯來證明,《聖經》裏的‘最終審判’其實就是一顆從天而降、摧毀整個地球文明的巨大彗星。

“三年前,我們侵入美國聯邦調查局的資料庫時,恰好也發現了一份絕密檔案,表明美國太空總署觀測到2012年將有一顆直徑達700公裏的彗星撞向地球,如果被它直接撞中,地球將瞬間毀滅;即使隻是從外沿掃過,墜落的隕石也可能引發足以毀滅全人類的地震與海嘯。”

我被她說得毛骨悚然,愣了好一會兒,才定住神:“既然‘聖經密碼’的最後一頁己經燒毀,彗星最終會不會撞上地球,誰也說不清。如果真的撞上了,就算是牛頓複活也沒轍。我不太明白牛頓破解的‘末日預言’和我有什麽關聯?為什麽你說找到我,會‘關係到整個人類的命運’?”

蘇晴神情古怪地凝視著我,微微一笑,將投影畫麵切換成了一張牛頓手繪的鋼筆肖像確。

我渾身的寒毛瞬間乍了起來。

畫上的年輕男子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略尖的下巴,肩頸處有幾十片淡淡的蛇鱗,清秀的臉微微扭曲,露出驚愕、憤怒而又痛苦的神情。竟然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

周出死一般的沉寂,每個人都神色凝肅地望著我,隻有Selina依舊笑吟吟地托著腮,眼神裏帶著些俏皮的戲謔,似乎在說:“現在知道為什麽要找你了?”

我心跳如撞,簡直無法相信幾百年前的牛頓竟然畫過我的肖像!他畫此肖像的寓意是什麽呢?難道真的是在暗示我是世界末日的拯救者?想起莎曼娜認定我是鯀神轉世,脊背上那種涼津津的驚懼感越來越強烈。

“丁先生,”蘇晴的聲音依舊那麽淡定輕柔,“我們花了三年時間,用最頂尖的‘麵目識別係統’甄別全球肖像畫與照片的數據庫,統計出曆史上至少有276人與這張肖像畫有90%以上的相似度;又花了三年時間侵入各國政府的數據庫,比對護照與各種證件,發現現存的人類中,隻有31個人酷似這張肖像,其中一個就是你。”

“既然還有30個人,你們怎麽知道這張肖像畫上的人一定是我?”我鬆了口氣,就像掉在懸崖邊的人抓著了救命稻草,“比如那天在‘葵畫廊’裏,你給我看過的那張照片上的男人,和這張肖像畫長得也極為相似,為什麽就不能是他?”

蘇晴搖了搖頭,說:“牛頓的這張手繪肖像畫上,除了他的簽名沒有別的任何備注,的確不能認定是你。但他將這張畫夾在末日預言的中間,說明畫上的人與即將到來的‘末日審判’必定有著極為重要的關聯。而現存的這31個人裏,隻有你通過考驗,畫出了絕似梵高《最後一年》的作品,並找到了羽山。

“至於我給你看過的那張照片上的男人,他叫俞銘世,應該是取自‘無名氏’的諧音,1936年橫空出世,1941年突然消失,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曆,也沒人知道他後來的下落。

“五年裏,他神秘地出現在柏林、倫敦、莫斯科、巴黎、東京,最後出現在北平。除了促使日本襲擊珍珠港之外,我們有證據證明,他還推動了希特勒進攻英國、蘇聯,促使斯大林和丘吉爾、羅斯福結成同盟……的確有許多可疑之處。但就算他現在還活著,也己經100多歲了。”

想起在魔屋裏見到的那一幕幕70年前的幻景,我心裏又是一陣怦怦狂跳,這個長相和我極為相似的“俞先生”,恰巧取了個與“魚”同音的姓,是否暗示自己與鯀族有什麽淵源?如果他真的參與到二戰的關鍵環節,徹底扭轉了局勢,又是否意味著他才是子經密碼所預言的“拯救者”?牛頓手繪的像畫、莎曼娜夢見的!‘鯀神轉世’究竟是他,還是我?

鯀神廟、水晶頭骨、梵高的絕筆、牛頓、聖經密碼……這一切看似龐雜無序的線索都在他這個節點上交匯在了一起。而發生在我身上的離奇經曆,又經山蛇戒、狗頭人、沙曼娜的夢,以及牛頓的這張神秘肖像畫,將我和這位“俞先生”緊緊捆綁在一起,隻要能解開“俞先生”的謎團,應該就能找到我苦苦追尋的答案……

我心裏一陣衝動,便想將魔屋裏見到的一切、包括“俞先生”肖像畫下隱藏的梵高真跡,全都和盤托出,但話到了嘴邊又強行忍住,一來連我自己都無法留釋為什麽會遇見九年前就己死去的“玄小童”,如何讓他們相信?二來我還不清楚這幫人的底細,搞不懂為什麽作為國際財閥的“華夏南洋”會這麽深地卷入到這一係列的神秘事件中。萬一他們並非善類、別有用心,我又怎麽向玄小童和信任我的鯀族交代?

於是我深吸了一口氣,問蘇晴,她口中的“我們”都是誰?隸屬什麽組織?為什麽要費這麽大的力氣,不惜侵入各國政府的係統去追查“聖經密碼”與牛頓手繪像畫的信息?

眾人相互對視,朝蘇晴微微點了點頭。

蘇晴在iPad上調出了一張雙蛇交纏的圖片,說:“這個標識你想必己經非常眼熟了?這是甲骨文裏神字的原型,也是最原始的太極圖,一陰一陽,和合生萬物,可以說是我們華夏民族最早的標識。你手上的蛇戒、羽山入口的大門、鯀族的圖騰……包括我們飛船與航行服上的徽章,全都來自於此。

“華夏的龍圖騰是從蛇演變而來的,我們能找到的最早的祖宗,是人麵蛇身的盤古。”她又調出了一係列的相片,都是各地出土的陶器、銅器等文物,刻有盤古、伏羲、女媧等人頭蛇身的圖案,“你猜得沒錯,我們的確隸屬於一個秘密的組織,華夏南洋隻是組織的資助方,組織的真正名稱,就叫做盤古。但盤古並不是我們創建的,也不是華先生建立的,真正的創立者是4000多年前的大禹。”

如果一個月前聽到有人這麽說,我一定會捧腹大笑,覺得遇上了精神病,但經曆了這麽多事以後,震驚之餘,卻覺得這個解釋極為合情合理。

根據《史記》、《左傳》等典籍的記載,大禹是鯀的兒子,傳說鯀死後三年,才從他的肋間被剖了出來,奉堯帝之命繼續治水。而鯀盜取息壤,觸犯天條,鯀人舉族被囚困在了羽山。與世隔絕,唯一存於世間的,就隻有大禹這一支。

如果蘇晴所說的“盤古”真是大禹創建的秘密組織,那就足以解釋為什麽華家三代一真在竭力尋找鯀族的下落,以及為什麽要將找到羽山的人立作財產繼承人。

接著蘇晴又大致介紹了鯀頭骨與“盤古”組織的淵源。她說最初的“盤古”,是由大禹親自挑選的三十六名最為智和勇敢的親信組成,其目的除了要救出被困於羽山的鯀族人,最重要的還是要找到鯀的頭骨。據說鯀的頭骨裏隱藏著巨大的奧秘和威力,得到它,就能得到神的庇護,無所不能。

為了表示對鯀頭骨的尊敬,大禹將從九州收集來的青銅,按照鯀的頭盔形狀鑄造成九鼎,並將“盤古”搜集來的有關羽山的線索,全都刻在了這九個大鼎之內。要想找到羽山,必先得到九鼎。所以後來才有了‘得九鼎者得天下’的說法,九鼎甚至被看作了王權的象征。

夏朝被商朝取代後,九鼎順理成章地落到了商湯的手中。“盤古”成員不肯效忠新主,於是隱姓埋名,流亡到民間。就是從那遙遠的上古時代起,“盤古”定下了不與朝廷合作的傳統,堅持獨立尋找鯀神廟與頭骨。

他們按照伏羲、女媧時的製度,重新改建組織,設“聖女”、“聖童”各一名,“聖女”主內,“聖童”主外,有什麽兩人決定不了的事情,再交由長老會討論。長老會每年春秋兩季集合,其餘時間則分散各地,尋找羽山。

到了商朝末期,紂王暴虐無道,周武王趁機起兵討伐,奪走了九鼎,藏在太廟之中。

春秋時期,周王室漸漸衰微,各諸侯國又紛紛打起了九鼎的主意。經過一番明爭暗搶,公元前327年,九鼎沉沒在彭城的泗水之中。據說後來項羽定都彭城,推翻秦朝,卻又被出生於彭城的劉邦打敗,都與九鼎有神秘關聯。

九鼎失蹤後,正史上就再也沒有九鼎的記載,但尋找鯀神廟的熱潮沒有消退,反而愈演越烈。秦始皇並吞六國,專門南巡到彭城,派了數千人在江裏打撈了幾個月,無功而返;而後又索性派遣徐福,率領六千童男童女,乘坐巨艦前往東海尋找失落的九鼎。

“不對吧?”蘇晴所說和曆史的描述大相徑庭,我忍不住插了一句話,“秦始皇派徐福出海,不是為了尋找海上三山的長生不老藥嗎?”

蘇晴搖了搖頭:“那隻是徐福掩人耳目的說法。他的真實身份是‘盤古’的大長老,他前往的不是東海,而是羽山的‘迷霧之海’;尋找的不是蓬萊,而是魚骨山。這人野心勃勃,為了奪占鯀頭骨,不惜叛變投靠秦始皇,出賣整個組織。秦始皇聽從他的話,大肆搜捕‘盤古’成員,坑殺活埋,又將搜繳到的羽山資料全部燒毀,以免流落到別人手中。這就是曆史上所謂的‘焚書坑儒’。”

我從沒聽過這種說法,不禁目瞪口呆。

蘇晴接著又說:“徐福騙取秦始皇的支持後,帶著六千童男童女浩浩****地乘船出海,從此下落不明,就連我們也不知道他是否找到了鯀神廟。經過這場浩劫,‘盤古’元氣大傷,內部也開始紛爭不斷,甚至分化成了好幾個派係。

“長老會吸取教訓,縮減成員,嚴密組織,一直到了唐朝、明朝,才出現了兩次複興。到了清末,華氏家族接手長老會後,靠著在政商兩界的深厚人脈,重振‘盤古’,迎來了最繁榮的時期。‘華夏南洋’、‘MOONGODDESS’、‘高氏地產’等十幾家財團全是那時起逐漸建立起來的,一百多年來,為‘盤古’提供了大量的資金和資源。”

聽到這兒,我大致明白了來龍去脈,但依然無法理解,為什麽一個神秘的織曆經四千年,更這數百代,卻始終矢誌不渝地尋找鯀神廟。他們一以貫之的動力究竟在哪裏?

“丁先生,”蘇晴望了一眼躺在玻璃罩艙內的莎曼娜和昆西,沉吟著說,“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與鯀族人溝通的,也不知道你對鯀的頭骨了解多少。但有一件事情,鯀族神女肯定不曾告訴過你,鯀頭骨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一顆水晶頭骨,幾千年來一直在尋找水晶頭骨的,也不僅僅是我們‘盤古’。”

她指尖撥劃,投映的畫麵上出現了一幅牛頓手繪的骷髏頭骨,一條蛇從骷髏黑漆的眼窩裏鑽了出來:“按照《聖經》所說,上帝創造了亞當、夏娃,告誡他們,伊甸園‘各樣樹上的果子,你可以隨意吃,隻是分別善惡樹上的果子,你不可吃,因為你吃的日子必定死’。然而亞當、夏娃還是聽了魔鬼所變成的蛇的蠱惑,偷吃了知善惡樹上的智慧果。牛頓手稿中用了大量的暗示,表明聖經中的‘智慧果’其實隻是一種代指,所謂的‘智慧果’並不是真的蘋果,而是隱藏著無窮奧秘的水晶頭骨。”

我一愣:“你是說亞當、夏娃是因為盜取了水晶頭骨,才被上帝逐出了伊甸園?”

她點了點頭:“至少牛頓是這麽認為的。他在手稿裏暗示,上古時一共有十三個‘智慧果’,是摩西等十三位‘先知’的頭顱。這些先知死後,身體焚燒成灰燼,唯有頭骨知同燒不化的水晶。後來,聖子耶穌將這十三顆頭顱交給他的十三位門徒掌管,耶穌被釘死在十字架後,門徒流散各地,這些頭骨也跟著失蹤了,隻有一顆被第一任教皇保羅帶到了羅馬,至今仍藏在梵蒂岡的某個密室裏。”

“照這麽說,鯀也是基督教的‘先知’之一了?”我心想這也忒離譜了,一個在東,一個在西,整個風馬牛不相及,“就算是,耶穌是公元元年出生的,那時鯀早已死了2000多年了,他的頭骨又怎會從與世隔絕的羽山跑到了耶路撒冷?”

我想起那位“俞先生”自燃後,頭骨化如水晶,入地消失的情景,不由打了個寒噤:“你是說羽山就是伊甸園,魚骨山就是知善惡樹?鯀的頭骨每次消失後,都會重新回到魚骨山?”

蘇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世界各地都有許多關於‘水晶頭骨’的神秘崇拜。比如古瑪人就宣稱有十三個水晶頭骨,這些頭骨的下頜能活動,稱作‘會唱歌的頭骨’,是天星座來的人帶給地球人的禮物,擁有頭骨,便能通曉宇宙的智慧。

“印第安人中也流傳著十三個水晶頭骨的古老傳說,這些頭骨能說話,會唱歌,隱藏了人類起源與死亡的終極奧秘。按照他們的說法,人類必須在2012年12月21日之前找齊所有的頭骨。那這一天恰好是瑪雅太陽曆的最後一天。如果不能聚齊13個頭骨,並按正確的位置擺放,地球將飛離軸心,萬劫不複。

“這些說法都在牛頓破解的聖經密碼裏得到了印證。科學界有一個婦孺皆知的故事,牛頓坐在樹底下,被掉落的蘋果砸中,靈光一閃,發現了萬有引力。但實際上,讓他發現萬有引力的不是真的蘋果,而是用蘋果,來代指的水晶頭骨。他之所以能破譯聖經密碼,也是因為他擁有了一個先知的頭顱。”

Selina指了指桌上的iPad,衝我甜蜜地微笑,那意思大概是說,現在你明白喬布斯為什麽要將公司起名為“蘋果”了?

蘇晴接著說道:“人類各民族生活的環境、發展的軌跡各不相同,但有不少神話卻驚人地相似,比如關於史前大洪水的傳說。不管是《聖經》、古巴比倫的《季爾加米士史詩》、墨西哥的《奇馬爾波波卡繪圖文字書》、危地馬拉的《波波爾·烏弗》、古埃及薩卡拉金字塔上的刻文、兩河流域出土的楔形文字黏土板,還是我國的曆史典籍,都記載了一場足以毀滅一切的大洪水。根據牛頓的破譯,這場洪水恰恰就是4000年前的一顆大彗星擦著地球飛過所造成的。

“許多科學家通過對各大洲板塊地質層的分析,證明了的確曾有隕星撞入太平洋海底,引起了地殼的劇烈變動,山崩海嘯,席卷世界。這也是為什麽過了4000多年,環太平洋板塊仍然是地震與火山的多發帶。

“牛頓經過極為複雜的反複計算,確認這顆彗星將在4000多年後卷土重來,正麵衝撞地球。這正是聖經密碼所傳遞的末日信息,也是大禹組建盤古,尋找鯀頭骨的根本原因。隻有找到這十三顆水晶頭骨,或許才有辦法化解這場‘最終審判’的浩劫。”

會議室裏的人全都猛地站了起來,又驚又喜。就連一直不動聲色的蘇晴也顯露出難得的激動,臉頰泛起霞紅,低聲對我說:“找到了!鯀神廟就在……”

話剛出口,“砰”地一聲巨震,飛船似乎被什麽撞中。我眼前一花,被掀得淩空飛起,重重地撞在艙壁上,疼得差點背過氣。

四周驚叫不絕,船艙整個翻轉過來了,桌椅、人影……劈頭蓋腦地砸了下來,警報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