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覺醒
夜已深，玉米地內的篝火堆忽明忽暗，圍著篝火的，是厚厚一圈艾草鋪就的墊子，艾草香氣濃鬱，被篝火烤幹以後躺著舒服還防蚊蟲，這是野外生存的基本常識。
唐五、阿力、小雯還有安安，四個年輕人懶懶散散的或坐或躺，時不時閑聊幾句。
阿力的老爸吃飽喝足，背著一整條烤熟的豬腿回去了，剩下他們幾人打算就在這塊福地休息一晚，明早直接出發北上。
“小雯，你的異能有點雞肋啊，貌似隻能當個偵察兵。”
阿力吃撐了，倒在草墊上動都不想動。
“你懂個屁，懶得理你！”
小雯白了他一眼，怔怔的盯著火堆不再言語。
俗話說，美食是愈傷痛的良藥，這話一點不假。晚上的烤肉加烤玉米，葷素搭配簡直就是完美，這讓小雯失去至親的悲傷緩解了很多。
唐五不太會安慰人，再加上舅舅舅媽的離去他內心也很難受，故而大多數時候沉默寡言。
倒是安安心細，一直在開導著她，可即將啟程回家，她內心又何嚐不是七上八下？
這場災難絕不僅限於嶺南地區，安安恨不得肋生雙翅立刻飛回去。
“五哥，咱爸咱媽遠在法國，不知那邊情況怎麽樣。”
安安和阿力還不是很熟，在外人麵前，她不好意思對唐五喊出‘老公’倆字。
“法國...太遠了，或許不會波及到那邊...”唐五腦中閃過有些生疏的父母親的容顏。
上次見麵還是六年前，父母親帶著馬賽出生的弟弟妹妹一同回來，而那時的他正值十五歲的青春叛逆期。一家人沒怎麽聚，他就和阿力跑去漁村，直到父母走的那天才回去。
一晃眼六年過去，世界也已經不是從前的世界。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的家鄉也不複存在，那我想去浪漫的法國看看。”
安安拉住小雯的胳膊，倆人靠在了一起。
“嗬嗬，沒有飛機，陸路長達四萬多公裏，你太天真了。”
唐五被逗笑了，他倒是曾經計劃開車自駕遊，經俄羅斯前往歐洲，為此也做過一些功課。
現如今，就算有車也沒油，有油，路也不支持。高速公路斷裂損毀還是小事，最怕就是山區的穿山隧道以及橋梁被毀，若隧道橋梁坍塌，那行路之難將成倍增長。
遠的不說，光是這趟湘南之行都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四萬多？好誇張，回我家鄉才六百多公裏，相當於七、八十趟回鄉路，靠兩條腿確實是不現實。”
安安吐了吐舌頭，悄悄在唐五腰上捏了一把，可惜他身上肌肉異常結實，想爽爽的掐到肥肉是不可能的。
旁邊傳來陣陣呼嚕聲，阿力四仰八叉的睡著了，獵殺肥豬時間雖短，但透支的精力卻無比巨大。
篝火搖曳，氣氛凝重而沉悶，年輕的心靈承受著和平年代同齡人難以想象的重壓。
黎明時分，唐五從淺睡中醒來，野外露宿，保留一定的警覺性必不可少，昨日那頭家豬的驚人進化讓他惴惴不安。
災變前人類社會馴養著大量的動物，狗、貓等寵物的數量極其驚人，豬馬牛羊等牲畜在郊外及鄉下也不在少數，這些動物即使百分之一進化出異能，都會讓末世的危險係數成倍增長。
體內活潑的綠色能量四處遊動，唐五細細觀察，這股能量已有筷子長短，明顯較前日壯大了一公分的樣子。
異變的根源就在豬肉和玉米身上，食用進化過的生物，能快速顯著增強自身能量。
唐五看了看周圍這一大片玉米，和平年代最牛批的植物學家也培植不出這麽誇張的農作物。將近三米的秸稈，整條胳膊長短的玉米穗，一條就有五斤重。
生物逆天生長，人的飯量也大到離譜。
唐五重新點燃篝火，將昨日剩下的豬肉穿在木條上炙烤，又撥了十幾條玉米丟在篝火邊。
他必須在天大亮之前將食物烤熟，燒烤的濃煙在幾公裏外就能看到，這塊地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豬肉的表皮微焦，火舌將豬毛燒去，繼續炙烤，油滴劈劈啪啪的滴落下來，讓篝火燃燒的更加猛烈。玉米表麵的外衣沒有剝去，炭火的餘燼足以將其悶熟，吃的時候才剝掉外皮，香甜而不失水分。
若是以前，小雯能吃掉這一條玉米的三分之一就不錯了，可現在她一個人要幹掉兩條，還要吃下去盤子大一塊烤肉，看似柔弱的安安吃的絲毫不比她少。
“真香！”阿力睡眼惺忪，一骨碌爬起來嗬嗬傻笑。
小雯和安安先後睜開眼，香氣彌漫在味蕾間，沒人敢相信，昨夜吃到撐，結果天亮能被餓醒，這胃動力屬實強悍。
在遠處小河邊一番洗漱收拾後，四人開始風卷殘雲般大快朵頤。
臨出發前，唐五又收集了上百條玉米，用藤條捆成兩大兩小的四包，這是路上的幹糧，荒野中覓食不易，有備無患。
“哥，我腳疼。”
走了沒多久，小雯就嬌聲嚷嚷起來。
“嗯，坐這兒脫下鞋，用刀子把前麵劃開，等經過城區時再去找雙合腳的。”
唐五摸出匕首丟給妹妹，進化讓他們幾人身高都增長了不少，以前合適的鞋子變得又緊又小，衣服短了無所謂，但鞋不合適影響走路。
“五哥，咱得找點武器，就你這一把小刀不行呀！”
阿力背著數十條玉米，其重量接近兩百斤，這負重要放在以前簡直是天方夜譚。
“匕首給你用，我有拳頭就夠了……小雯不需要，安安麽，我想給她搞一把手弩。”
唐五早在羊城時就開始留意合適的武器，但那根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
最適合小雯的戰鬥方式就是飛上高空用火球往下砸，但她現在飛不高，滯空時間也太短，搓個火球出來還沒乒乓球大，設想中的空中火炮目前也隻能停留在幻想階段，短時間內無法形成戰鬥力。
至於安安，隱遁異能現如今也夠雞肋，就算不被人發現，沒有什麽致命性攻擊也是枉然，總不能用甜美的微笑迷死人吧？
四人速度極快，穿過曾經的小鎮，再次來到磨具廠舊址處，唐五清理出一片空地，默默堆起一座土堆，用路上撿到的一塊厚木板刻下舅舅舅媽的名字，和小雯一起將其豎於土堆前。
這是對逝者的追思，一座墳頭，或許幾場大雨就能將其摧垮，但他倆卻幹的一絲不苟。
小雯沒有哭泣，和表哥恭恭敬敬在墳前磕了九個頭，隨後毅然站起，步伐堅毅的走向遠方.……
……
法國馬賽，曾經的旅遊勝地，此刻，用廢墟來形容這座城市一點都不誇張。
將近百萬的常住人口銳減至五萬人不到，兩百四十平方公裏的土地上遍布巨坑，仿佛被炮.彈犁過一遍。
唐爽和唐文失魂落魄的走在破敗的街道上，從昨天撿到一塊變質麵包倆人分吃後，到現在隻喝了些水，姐弟倆似乎連走路的力氣都已耗盡，隨時會栽倒在地。
一個多月前，天災降臨，巨大的陀螺砸在數公裏外的港口，爸媽見勢不對，將姐弟倆推進卡斯德蘭噴泉池中，同時將身體伏下護著他們。
劇烈的震**將水池震裂，接下來的衝擊波如剃刀般刮過地麵，當煙塵散去，滿身傷痕的唐爽和唐文從水池底部站起，發現父母已不在，這世界似乎隻剩他們二人……
“聖城公會招收覺醒者，管吃管住……聖城公會……”
遠方，似乎是靠近海邊的地方，不知是什麽人在用喇叭一遍遍的重複著簡短的話語，15歲的姐姐唐爽隱約聽到了‘管吃管住’幾個字。
“小文，小文，有人說管吃管住，咱們快點去看看……”
唐爽拉著12歲的弟弟鼓足最後一絲力氣奔跑起來。
果然是海邊，三十幾名幸存者從四麵八方湧來，那裏正停泊著一條白色大船。
災難過去後，唐爽和唐文到過海邊，曾經繁華的港口已然不見蹤影。如今這條忽然冒出的船停在海麵上分外紮眼，一看就不是馬賽本地船隻。
“不要擁擠，排好隊，隻要擁有異能，不管你是男是女，年齡大小，都可以加入我們，不要擠，再擠的話馬上滾蛋！”
一個嗓門粗壯的漢子拚命維持著秩序。
隊伍最前麵是一張桌子，排在後麵的唐爽踮起腳尖張望，看到一名金發女子坐在桌後的椅子上問著什麽，可惜距離太遠聽不清楚。
“姐，啥是異能？我們有沒有？”
唐文餓的頭昏眼花，那漢子的話他聽著不太明白。
“我也不知道，估計就是在說咱們身上那些特殊變化。”
唐爽也很疑惑，這些天他們見人就躲著，生怕遇到心懷不軌之徒，一些人類社會中傳播的事情他們一無所知。
倆人年紀太小，即便是和平年代獨自外出都不安全，何況這紛亂的末世？
隊伍行進的很快，有些人歡呼雀躍，有些沮喪失落，還有倆人在一旁像瘋子似的高聲咒罵，似乎是受到了什麽不公正的對待。
“你有什麽異能？”
唐爽終於聽清金發女子聲音很低的問話，這時她前麵除了弟弟，就隻剩一個年紀不大的俊美男子，此刻正是那俊美男子在接受核查。
“這算不算？”
男子把手往桌麵一按，手掌接觸到的木頭竟開始硬化，他拿開手後，桌子上浮現出一隻灰色掌印。
“很好，你進化出石化異能，將來會成為一名強大的覺醒者，聖城公會歡迎你的加入。”
金發女子指了指旁邊的一群人，示意他去那邊等候。
“我能讓水結冰，不過隻能結一點點……”還沒等對方詢問，唐文就快速說道。
“哦？可以試試嗎？”
女子微微一笑，這孩子虎頭虎腦很招人喜歡。
“不能，我馬上就餓死了，現在沒力氣。”
唐文不顧姐姐在身後拉扯，心直口快的說道。
“哈哈……好吧，你可以去那邊等著了。等下讓你吃飽，不過你要是騙我，可別怪我不客氣呦。”
金發女子笑的很開心，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暢快的笑過了。
唐文看了看姐姐，蹦跳著跑去人群中，然後轉回身緊張的看著接下來的核查。
“你有什麽異能？”
這句話金發女子已重複了無數遍，不過今天的工作已經快結束，收獲還不錯。
“我能聽懂動物的叫聲，不過……隻有一些小鳥會聽我的話。”
唐爽心中惴惴，她不確定自己這個算不算是異能。
“什麽？你說的是真的？”
金發女子猛的站起，慌亂中把椅子碰的倒向後麵。
“啊……”
唐爽嚇壞了，不知這人要幹什麽，她的臉色瞬間變得刷白，不由的連連後退，卻被後麵等待的人擋住動彈不得。
“你是馭獸者……終於找到了，我終於找到馭獸者了……”
金發女子興奮的蹦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