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火海
12月2日，清晨，陰。
京港澳高速上，唐五一行在晨曦的冷風中繼續北上，隊伍中有傷患，速度提不起來，好在距桂陽已不遠，若無意外，預計天黑前就能到。
“上官這個姓氏好少見，我還是頭一次遇到，阿荷，你哥叫啥？”
小雯、安安和昨夜搭救的女子上官荷走在隊伍後麵。
“我哥叫上官羽，沒有他，我早死了……大家都是覺醒者，怎麽你們這麽厲害？”
阿荷留著短發，因胯骨受傷，走快了疼的受不了，隻能慢慢挪，看著隊伍因他而拖累，心中十分過意不去。
“這是我哥的功勞，你們跟著他混，將來也不會差。”小雯洋洋得意。
“嗯，五哥好帥呢，嫂子有眼光。”阿荷嘴很甜，安安臉上升起一片紅暈。
“對了，你哥的頭發怎麽會變成藍色？看著怪怪的。”
安安看著和阿力走在一起的男子，這年頭兵荒馬亂的，正常人不可能沒事幹去染發。
“他進化出冰係異能後就成了那樣，這誰能想到呢？”阿荷答道。
“那你呢，有什麽異能？”小雯緊接著問道。
“我的異能是在水裏，你看我下巴兩邊，這兒隱藏著像是魚鰓般的東西，我在水裏待一天都沒事，遊得比魚還快。”
阿荷悶悶不樂，誰沒事天天在水裏？她感覺在陸地上自己還不如普通人。
“別氣餒，用五哥的話說，沒有無用的異能，隻有無用的人。”安安很會安慰人。
隊伍前麵，唐五牽著阿玫走走停停，小丫頭不知在哪撿了個小皮球，丟出去後馬上去追，有時滾到廢棄車輛下麵，又央求粑粑幫她搞出來。
阿力、小超和上官羽走在一起，小超的迷彩服褲腿稍長，往起扁了幾折，看起來倒像個小大人兒。
“什麽？你們在大坑裏待了一個月？”
上官羽大驚失色：“宜章這邊大坑是禁地，除非活膩了，不然誰不是繞道走？躲都來不及。”
“嘿嘿，準確說，是35天，所以，我們殺野獸如屠狗。”阿力狂吹法螺。
“力哥，我活了二十年，沒佩服過誰，五哥我是真服了！”
上官羽看著前麵的背影，僅靠他一個人，就能讓一群人吃上飽飯，光這一項，足以說明他不簡單！
十餘公裏過後，唐五提高了警惕，阿玫交由安安看管，上官羽扶持著妹妹走到了隊伍中間。
空氣中有淡淡的腐臭味，好似夏日動物死後的屍臭，在如此寒冷的天氣裏，這種氣味不正常。
唐五緊走幾步，跳上路邊拋錨的泥頭車頂，下一刻，他臉色變了。
“小超，小雯，你倆一起上來，其他人進駕駛室，快點！”唐五扭頭高聲喊到。
遠處，路邊的荒草叢中，一道道身影浮現出來，這是一群類人型異種，個子不高，塊頭最大的也不超過一米二，已見數量多達十九頭。
“五哥，這是什麽東西？”
小超真有些怕，這玩意形容不出來的醜陋，麵容異常散亂，看不出明顯的眉眼鼻子，一張滿是獠牙的大嘴倒是極為顯眼。無論臉上還是身上，腐爛的肉坑都連成了片，不時有黑黃的體液滲出，而它們卻渾不在意。
臭味就源自這些怪物。
“這是腐皮猴，資料上有，它後背順著脊骨生出的尖刺是寶貝，不但堅硬異常，還含有極高的麻痹效果。”
唐五快速說著，同時做出戰術安排。
“小超，你負責那幾隻最大的，前麵這些小的不要管，等怪群靠近汽車時，小雯施放火焰灼燒，把能量計劃好，聽我的吩咐，分兩次放。”
唐五麵色冷峻，這是他們第一次遭遇如此多的異種。
在梅花頂大坑裏吸收能量時，周圍的異種更多，但那些野獸初來乍到沒接觸過人類，一開始就被唐五鎮住，故而一個多月都沒有生出攻擊之意。
腐皮猴卻不同，這些怪物吃過人，而且認為人類不足為懼，是堪比豬羊的上佳美食。
這麽多獵物忽然出現，在最近一段時間已經是極少見到的情景了，腐皮猴群嘰嘰喳喳的很是興奮。
“哥，叫他們出來幫忙，咱三個不行！”
小雯腿抖得厲害，這尼瑪太嚇人了，一大片衝過來，陣陣惡臭熏得人幾欲嘔吐。
“慌什麽，它上車了有我呢，要死也是我先死。”
唐五也緊張，但此刻他興奮多於恐懼。
老弱病殘已經進了駕駛室，隻要他們三個不倒下，車裏的人就不會有事。
“小超，等下你自己把握時機，先殺那個大肚子的。”
唐五不理即將跑到車前的七、八頭異種，指著後麵一頭首領似的母怪說道。
腐皮猴族群是正經八百的母係社會，有孕在身的母猴是族群的女王，這些異種是降臨地球的近千種生物中，少數幾種沒有在大坑裏自相殘殺的生命。
此刻，腐皮猴女王接近到距離獵物三十米處，身邊有兩員大將守護左右，它們不必參與狩獵，族群成員獲得食物後，第一口必須送給女王，之後是大將享用，最後剩下的才施舍給衝殺在前的族人。
“醜陋的家夥！去死吧！”
小超雙目通紅，大肚腐皮猴在五十米外他就想出手，但為了萬無一失，他一忍再忍，而今無需再忍。
與此同時，唐五下令了。
“小雯，第一波，出手。”
命令聲震耳欲聾，蓋住了腐皮猴群的叫囂聲。
八頭異種衝到車前五米處，最前麵一頭已經身體下蹲，彎曲雙腿準備起跳，泥頭車的高度對彈跳極佳的腐皮猴沒有絲毫挑戰可言。
它的想法很簡單，跳上車後甩動鋒銳的手爪直接撕碎那稚嫩少年的喉嚨，它不能吃第一口肉，但是可以喝第一口鮮血，甚至運氣好沒人搶的話，還有可能喝個半飽。
腐皮猴確實想的簡單了。
它到死都沒想明白，怎麽車頂忽然就出現一片藍紫色火海。
那火海縹緲虛幻，像霧又像紗，若不是離的這麽近，它根本就看不到。
火海在下降，任北風怎麽吹，都沒有將其吹散或者吹離頭頂。
異種哪知火海的厲害？它繼續發力，起跳，徑直衝了上去。
火海仿佛滾沸的油鍋，身高超過一米的腐皮猴，就像裹了蛋液的泥鰍，主動跳了進去，瞬間，腐爛的皮膚快速膨脹起來，下一秒直接碳化，再下一刻，肉身骨骼化為飛灰，連背脊上堅硬的骨刺都沒有幸免。
皮肉烤焦後的臭味撲鼻而來，先是一股，接著是數股，夾雜著腐皮猴原本的體臭，整個空間猶如生化戰場。
八頭異種，眨眼間皆盡落網。
火焰熄滅，它們就好似從現實直接跳入虛空，仿佛從未出現過，剛才僅僅是一群幻象。
幾乎所有異種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泥頭車上，族群沉浸在狩獵的喜悅中，隻有女王除外，它感受到了來自車頂少年的巨大威脅。
這是一種被鎖定後的不安，外人難以體會，它卻嗅到了濃濃的死亡氣息。
果然，一道令人膽寒的黑芒自遠方飆出，速度快到它不敢閉眼。
女王驚了，它被保鏢夾在中間，無法左右閃避，隻能拚命起跳，想要躲過致命一擊。
噗......
仿佛紮到了充滿水的氣球，鐵棍從女王肚子穿過，沒有透體，竟狠狠釘在其脊椎上。它忘記了有孕在身，肥大的肚子成了羈絆，昔日的敏捷今難再現。
‘喳......’
女王疼瘋了，腹中胎兒死亡，鐵棍直接從剛剛成型的胎兒中間穿心而過，脊骨上的傷害反倒成了其次。
三十米，能量灌注後的全力一擊，堪比巨錘，於半空中將女王推出五米，而後狠狠慣摔在滿是裂痕的高速路麵上。
兩員大將驚愕的回頭看著首領，它們那簡單的智商屬實搞不懂女王這是在幹什麽。半晌後，才發現其肚子上多出的一小截鐵棍。
女王的尖叫讓族人驚詫，前衝的身體紛紛停滯，數息後，所有的腐皮猴放棄獵物，快速向首領靠攏，天大的事情都沒有女王的安危重要。
嗖...嗖...
兩根鐵棍幾乎同時飛出，小超的目標是那兩員轉身飛奔的大將。
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機了，簡直就是白送。
鐵棍猶如助推器，穿透兩顆腐爛的腦袋，推著大塊頭的腐皮猴撲倒在女王身上，其中一頭的前胸好死不死的壓在女王肚子上突出的一截棍頭上。
劇烈的疼痛如潮水般衝擊著母猴的神經，它的意識逐漸模糊渙散，族人紛亂的嘶叫聲變得遙不可及。
“走，過去幹它！”
唐五一把抓住小雯的胳膊，直接跳下車，小超緊隨其後衝了過去。
大大小小合計八頭腐皮猴圍在女王身邊，惶亂，驚恐，抓耳撓腮，在它們簡單而淩亂的記憶中，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曆。
兩頭老年腐皮猴奮力將壓在女王身上的屍體搬開，這才看到其肚子上赫然插著的鐵棍。
一頭腐皮猴似乎看出了鐵棍是女王疼痛昏厥的罪魁禍首，一把抓住粘滿汙血的棍頭，奮力向上一提。
女王圓鼓鼓的肚皮，在鐵棍被拔出的刹那，自傷口處猛的噴出一股黑血，本已不省人事的它，竟因銘心刻骨的疼痛刺激再次醒轉過來。
一眾腐皮猴歡呼跳躍，以為自家首領活了過來，卻沒有看到頭頂驟然形成的火焰之海。
仰麵朝天的女王驚恐了，獵物忽然華麗轉身，變成了令人喪膽的獵人。
看著那火焰帶著死亡氣息壓下來，它卻無計可施，眼眸中卻隻剩下絕望與不甘，兩隻手爪摳挖著堅硬的路麵，鋒利的指甲四散崩飛，但身體紋絲不動。
火焰灼燒形成緩慢，可一旦形成，必將燃盡一切阻擋之物。
呼……
一頭站立起來的腐皮猴，腦袋忽然不見，仿佛頑童於紙上繪製的卡通人物，脖子以上因畫的不滿意，被其用橡皮快速擦去。
火焰下墜，吞噬萬物，說來話長，實則快的離譜。不過幾個呼吸後，火焰能量便已告罄，地麵上，隻留下一小截焦黑的脊骨，這是女王僅剩的遺物。
“小超，你這運氣……嘖嘖，本來想幫你多搞些戰利品，結果讓你雯姐一股腦全燒成了灰，就剩這一點點。”
唐五彎腰，拾起那一小段仍然燙手的脊骨，其背麵赫然保留著兩枚毒牙般的骨刺。
“這東西好！”
小超接過脊骨，小心翼翼的將幽藍的骨刺掰下來，一股淡淡的腥臭味證明此物絕非尋常。
“先收起來，以後碰到合適的材料再加工，免得浪費了。”
唐五四下打量一番後，回身招手，示意車內夥伴，危險已經解除。
“哥……我感覺像是在做夢，好累……”
小雯渾身乏力，全部能量消耗一空，她此刻隻想找地方好好睡一覺。
“你就是缺乏鍛煉，以後少不了你累的。”
唐五一把抱起跑過來的小丫頭阿玫，目光再次望向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