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油站
天色陰沉，刺骨的寒風一陣陣刮過，宜章城外小塘村口，一男一女正在拚命狂奔。
這是與死神的賽跑，贏了能活命，輸了，屍骨無存。
“阿荷，你往公路那邊跑，我拖住它，快點……”
男子一頭藍發，反手打出一支冰錐，稍稍放慢些移動速度後，再次一揚手，又是一支冰錐射出。
女子不過十七、八歲，此刻已是筋疲力盡，一股絕望之色浮現在嬌美卻慘白無比的麵容上。
“哥，要死一起死，和它拚了。”女子霍然轉身，舉起手中寬刃短刀。
男子聞言停下腳步，口中泛起苦澀滋味，沒想到他們兄妹二人今天要死在這裏。
“死了也好，省的活受罪，早日和父母家人團聚。”
他喃喃自語著，掌中緩緩現出一支黯淡無光的冰錐。
十米外，一頭巨蜥狀的異種見獵物不再逃竄，反而像是要反撲，它立刻警覺了起來，放慢了前進的步伐。
獵物走投無路時，通常少不了掙紮一番，期望來個魚死網破，可惜，獵物就是獵物，反殺的概率無限接近於零。
這頭異種體長四米，高度僅到男子的腰部，但皮糙肉厚，奔跑迅捷，四隻肥大的腳掌上長著寸許長的烏黑利爪，半米長的舌頭不停伸縮著，一對小眼珠滴溜溜轉個不停。
小塘村是它的領地，隻要是進入其中，風中一星半點的味道都逃不過它舌頭的敏銳感知。
這兩個人類太弱，雖已進化出了異能，但純靠空氣中的遊離能量提升，效果緩慢無比，麵對這頭沒有明顯弱點的野獸，根本就是送菜。
異種的腳步慢而沉穩，注定逃不掉的獵物，無需太過緊逼。
忽然間，它停了下來，居然又有訪客進入領地。
生性狡詐的異種打算速戰速決，解決完這倆後，迎接新客人，從那風吹來的味道判斷，可是有一大群。
忽的一竄，它作勢撲向女子，待女子準備砍下手中刀，男子已經擲出冰錐，它卻毫無征兆的轉身一口咬住衝上來的男子。
這一口結結實實咬在小腿上，男子頓覺劇痛襲來，根本不能忍，不由得涕淚橫流高聲嘶吼。
“哥……”
女子慌了，眼瞅著野獸拚命甩**頭顱，幾下就把哥哥放翻，她向前一撲，雙手持刀狠狠向其脖頸紮去。
鐺……
刀鋒與鱗片碰撞，仿佛擊打在鐵甲上，不但沒有刺入其體內，反將女子雙手震的發麻，刀柄都難以握持得住。
異種毫不理會女子的攻擊，一味咬緊利齒，按照慣例它要先撕扯斷獵物的腿，讓其慢慢流血而亡。
女子狀若瘋癲，手上使不出力，便用雙腳拚命踢打異種的眼部，這讓異種大為惱火。它調整身體後，猛的一個甩尾，粗大結實的尾巴揚起一陣惡風，正中女子胯骨。
此女體力本就透支，看著襲來的尾巴，腿腳發軟不聽使喚，來不及躲閃，硬生生承受了一擊。
這一擊勢大力沉，如打蒼蠅般將女子拍飛，而後趁男子渾身哆嗦著翻白眼的功夫，它鬆開嘴，打算在獵物脖子上再補一口。
嘭...嘭嘭嘭...
一連串巨響回**在萬籟俱寂的小塘村上空。
這是槍聲。
唐五的槍。
第一槍是在校準，位於120米外，以異種的右後腿為基準，結果擊中異種的尾部。
第二槍，第三槍，第四槍，全部擊在其眼睛周圍，異種吃痛，頻頻後退，來者武器的威力不咋滴，但聲勢太嚇人。
一共四槍，目的不是殺敵，而是打斷醜陋異種的二次傷害，第四槍後，已然貼近的唐五高高躍起，一對拳頭飽含憤怒，如泰山壓頂般砸了下去。
噗......
一聲悶響，仿佛捶爛了倭瓜，又好似踩爆了西瓜，被一陣快槍打蒙了的異種，隻覺著自己的兩顆眼珠突然離開眼眶，尖銳的下牙頂穿了上顎，後半截身體不由自主蹦起老高，接著，整個世界在下一秒鍾驟然停滯。
“安安，救人！”
唐五頭也不回，快速拿出白天少校給的資料。
鐵甲蜥，弱點：腹部，可取材料：頭頂以及麵頰生長的純黑色鱗甲，約7-10枚不等。
“我靠，難怪子彈都打不穿，好變態的鱗甲。”
唐五恍然大悟。
剛才，還沒進村，他就聽到了淒厲哀嚎聲，一行人跑步前進，情勢危急，小超射程不夠，小雯醞釀時間長，反應速度慢，唯有手槍能一解燃眉之急。
這頭鐵甲蜥自打來到地球，就沒見過能發出巨響的熱武器，它要知道這玩意兒比炮仗強不了多少，估計直接能氣的再死一次。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硬生生把被救女子的短刀撬斷，唐五終於搞到八片鱗甲。
“這玩意要做一件衣服，絕對牛批！”
阿力抓起一片巴掌大沉甸甸的鱗片，感覺像金屬，但卻又有種說不上來的高檔氣質，嗯，用‘低調奢華’來形容一點不為過。
“行了，你收起來吧，將來沒準能換點啥。”唐五看著流口水的發小，忍不住想踢他一腳。
“老公，這倆人都特麽昏迷不醒的咋整？男的外傷治好了，女的是急火攻心，腰胯扭傷，她這歸跌打醫生管，我可治不了。”
安安走了過來，眉頭擰成一團。
“沒事，今晚就住這兒，異種死了，小塘村絕對是周邊十幾公裏最安全的地方。”
唐五看著地上的一對男女，好奇他們從哪個旮旯鑽出來的。
湘南可不比嶺南，嶺南經常走幾十公裏荒無人煙，而湘南卻是異種遍地。就他們這身手，明顯沒在大坑底強化提升過，能活著跑到小塘村，也算是天大的好運氣。
半小時後，一處院門緊鎖的二層民居內，翻牆而入的一隊人馬選擇在此處夜宿。
“哥，廚房裏還有一罐煤氣呢，就是啥吃的東西也沒有。”小雯打著手電去掃**廚房，可惜沒什麽收獲。
“能打著火嗎？”唐五隨口問道。
“我試了，可以。”
小雯往二樓走去，這貨最關心的就是吃。
“我去打水，今晚煲粥，你們先收拾睡覺的地方。”
唐五找到兩個大號純淨水空桶，湘南水資源豐富，背包裏還有足夠多的大米，大夥吃個半飽沒問題。
穿過高速往東走，是寬闊的宜章河，現如今沒有了各種汙染，河水清澈無比。唐五灌滿水桶，一抬頭，看到遠處宜章方向一座石化的加油站聳立在路邊。
現代的加油站通常都設有便利店，日雜百貨米麵糧油樣樣都有，這種地方，隻要看到，必須去搜索一番，沒準會有什麽好東西。
唐五迅速將水送回去，騰空一個背包，而後轉身直奔加油站。
“嘶……”走到近處，他猛的停下腳步。
這座油站被人用兩米高的藍色建築鐵皮圍的嚴嚴實實，此刻，一塊八十厘米寬的鐵皮被打開，影影綽綽間，能夠看到院內倒著十幾具屍體，有些肉身已腐爛，有些貌似死了沒多久。
唐五登時警惕起來，放輕腳步繞著加油站轉了一圈，除了時而刮過的風聲，周遭寂靜的如同死地。
“沒人？”
他從缺口處走了進來，躲開橫七豎八的死人。
從這些屍體上，可以看到明顯的創口，圓形，猶如被標槍捅過。靠近便利店門口，倒下的屍體有刀砍的痕跡。
唐五在便利店門外站了足足五分鍾，沒有感知到絲毫動響，可以確認，房屋裏絕對已經沒人。
他一腳踢開上鎖的房門，側身閃到一旁。
依舊沒有攻擊。
黑洞洞的房屋裏，一排排貨架上商品琳琅滿目，各種零食飲料占了大多數，靠收銀台位置是兩個木方托架，上麵擺放著一袋袋二十斤裝的大米，以及一桶桶五升裝的食用油。
沒有罐頭，沒有肉食，沒有方便麵，連榨菜都沒一包，這些食品已經被曾經的主人消耗殆盡，或許這是此地被放棄的主要原因。
“嗯？這麽多迷彩服？這個……”
進到一間小倉庫，貨架上未拆封的衣服讓唐五猛的一怔，這些應該是加油站員工的工作服，和他今晚救的那倆人身上所穿是一模一樣。
原來如此，唐五心中了然。
那對男女定然是此處的原主人，加油站物資已不足以支撐倆人繼續固守於此，迫不得已外出覓食，結果慘遭異種追殺。
便利店裏沒有炊具，米油無法煮熟充饑，他們又不敢大張旗鼓的點燃篝火，生怕引來更多幸存者的窺視。
唐五的猜測幾乎不差，但他卻沒想到，那兄妹二人本就是小塘村人。
兩兄妹曾數次遠遠眺望過村子，自然也知道有異種在村中盤踞，可父母在村中生死未知，二人心急如焚卻毫無辦法。
直到油站彈盡糧絕，他們才決定破釜沉舟欲要回家一探，結果險些命喪家門口。
“好吧，拿些衣服換洗，再整點煙酒，給孩子們帶些零食。”
唐五大失所望，出門時又提了些衛生紙，一袋米，一桶油，算是結束了今晚的冒險。
回到住處，阿玫和小超樂開了花，小雯阿力也厚著臉皮和孩子爭搶零食。這些薯片辣條之類的小吃，放在末世也成了寶貝，再過段時間，保質期一過，隻能當藏品收起來，偶爾看看可以回憶一下曆史。
“安安，米粥裏倒些油，再放點鹽，說起來，咱好像很久沒嚐過花生油是啥味道了。”
唐五脫下一直沒有洗過的戰鬥服，換上全新的迷彩，頓時整個人都精神了幾分。
這一次，除了阿玫，所有人都有新衣服換，小超最是開心，他一直穿著家裏的便裝，現在和同伴統一的服裝，立刻覺著自己正式成了隊伍中的一員。
晚餐極簡，但眾人卻讚不絕口，雖然隻是加了些油的稠米粥。
在這嚴寒冬日，喝完一碗身上暖洋洋，沒有什麽比這一鍋粥更好的了。
屋裏的氣氛溫馨而愉悅，先後醒來的兄妹二人恍若隔世。
一番敘述後，無家可歸的兄妹倆決定加入唐五小隊。
至此，唐五的隊伍擴充到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