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造化弄人
很明顯,自己的任務從來都還沒有完成過,因為如果湮滅交給自己的任務完全完成的時候,整個宇宙應該早就在熱寂中死去了才對。這是他永恒的生命給予的詛咒。他不能像是過去,依靠多元宇宙的不同量子變動無中生有複活出來了,因為他的宇宙力量被湮滅收回了。肉體得到了作為生者的解放,可是他的靈魂失去了永恒的歸宿。
由此產生的憤怒感讓他恨不得砸毀他在皇宮中所有關於湮滅之神的記載。他更不得將那些為湮滅撰寫詩歌的詩人,還有為湮滅神教建立的教堂的神職人員以及設計師們全部丟到一顆荒蕪的星球上,然後對那個星球簽署滅絕令打擊,用解放者魚雷把他們全部殺光。
然而很快的,他就進入了深度睡眠中,在冰冷的空氣還有來自全身上下的疼痛感。一般人是不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下睡著的,但是在受到了如此的疲勞後,不論是誰都可以睡著。
在他的夢裏,UE發現自己站在了一片紅色的土地上,周邊星羅棋布的分散著藍綠色的草地。天空是橙黃色的,微微的透露出藍色。周圍都是胡克地鳥的叫聲,一些厄薩獸正在追捕著一群拉托塔克牛。那些生物是拜爾上主要的肉食來源,不論是對於野獸還是拜托爾人來說都是如此。
UE在沙地上走著,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變回了原本的樣子,一位拜托爾人的樣子。他身上穿著的是一件休閑裝,就像是在他的宮殿裏的那些由頂級的裁縫為皇室成員們所編織的樣子。在保證了其美觀還有實用性的前提下,設計的十分輕盈。穿在身上就像是空氣一樣。雖然聽起來不是很真實,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在擁有了先行者還有收割者的納米技術後,這些東西原本被稱之為不可能的事物,現在卻變成了真實。
他以為他會感受著風吹在臉上的感覺,生命圍繞在自己周圍的感覺,拉耶爾的光照在身上的溫暖。可是他什麽都沒有感受到,他不知為何隻能感受到痛苦,黑暗,死亡。無時無刻的虛無感似乎要掏空了他,不論他認為自己有多強大在這夢的世界裏。但是隻有這些感受他無法掩蓋過去,世界正在死去,星係正在死去,宇宙正在死亡的邊緣掙紮著。
正當他走到了一顆參天的大樹下時,他感覺到了親切感的存在。厄薩獸的嘶吼聲正在消退,植物開始變得密集了起來。在樹下他看到了一個人,是一個拜托爾女性。她的背影相當的令他感到熟悉,即便是身穿一層裝甲,他也知道那層裝甲之下是什麽人。是的,他太清楚了,即便是再過十個千禧年他都不會忘記這個人是誰。
“母親?”UE問到,他朝她又走了兩步過去。他感覺到了身體的重量壓在了身上。
當那位女性轉過頭的時候,UE那原本僵硬的臉變得非常情緒化了。他強忍著淚水的同時還在預防著自己可能做出的任何悲傷的表情。可是他那抽搐的眼窩正在不由自主的抖動著。他感覺到體內有一股能量,就要衝破自己的心髒,然後釋放出來了。
是的,那是他的母親。那個賦予了他生命的拜托爾,那個在他還是孩童時為他奉獻了所有愛的拜托爾,那個在她死去時他都未曾見上一麵的拜托爾。當他得知了她的死亡時那已經是在葬禮之後了,當他得知了這件事後,他才後悔不已。
雖然這是在夢裏,可是她的存在是多麽的真實,真實的令人無法挑剔。這就是她,UE十分的肯定,不同於任何魔法製造出的幻象記憶,這裏要充滿更多的細節,足以媲美一同全息影像記錄儀所記錄的一端視頻的回放般的清晰明朗,又像是真實的生活一樣的充滿了真實感。
“我的兒子”她開口說到。她充滿了滄桑的麵孔在UE的眼裏是如此的有魅力。母親總是笑著,即便是在這裏也是如此,但是那更像是苦笑,從悲傷中強行擠出來的笑。
UE在高興還有悲傷交加在心裏的同時向前走了幾步,朝她走了過去。每一步都像是他人生最後的一步,隻為了追求最後那所剩無幾的幸福感。他作為一位帝王,最不應該做的事情就是向除了自己“曾經”的神之外的任何人下跪。但是他現在不是以一國之君的身份麵對她的,而是以母親的孩子的身份。
母親坐在了大樹冒出地麵的的樹根上。這些樹相當的高大,它們的樹根時常都會露出地麵相當的高,作為高大的拜托爾人們在野外暫時歇腳的凳子再合適不過了。
隨後UE大步的走了過去。就在來到了母親的麵前後,他雙膝跪在了她的麵前,趴在了她的雙腿上。像是一個受到了挫折的孩子想要得到母愛的關懷一樣撒嬌著。
而母親仍然是麵帶著笑容輕輕的撫摸著UE的臉頰以及頭上的兩條觸須。他感覺到了母親手上的溫度,那感覺是如此的真實,比起夢,他感覺這就是現實。他享受著母親的溫柔,在經過了一千年的時間後,他感覺自己又變回了那個孩子。那個還隻會玩弄激光投影器的幼稚兒童。
他拋棄了自己作為皇帝的威嚴,選擇了做一個平凡之人,一個母親的兒子。
“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母親。”UE把頭側躺在了他母親的腿上,嘴裏發出了嘟囔的聲音,就像是一個還在學習如何說話的孩子一樣。畢竟他太累了。
“貝岡啊,人生充滿著變數,即便是你也沒辦法反抗它”母親說著他的隱名,一邊摸著他的頭一邊安慰著UE。他感覺是如此的放鬆,原本緊繃的情緒還有表情逐漸的緩和了,伴隨著那些痛苦以及憎恨一瞬間就九霄雲外了。
“我很想你。我希望你能待在我身邊,像是父親那樣。”
“事情並不能總是跟著你的意思來,有些事情能讓你喜出望外,但是有一些會讓你心疼不已。”
“我很抱歉,我沒能在你過世的時候見你最後一麵。我逃避了,我以為做那些愚蠢的實驗那會讓我感覺好一些,但我又是在騙誰。”他向母親傾訴著自己在過去做出的種種自己認為的錯事,UE覺得自己十分對不起她,他感覺自己讓母親失望了。
“我原諒你,貝岡。你的缺席並沒有使我感到遺憾,反而讓我為你感到驕傲。你,艾佛還有康羅都是。”母親的話是那麽的甜美,令他感到了無比的平靜。但是在她提到了他們三兄弟的時候,UE的神態卻改變了。
“康羅。。。他死了,母親。一道光矛打在了他身上把他蒸發了,我很抱歉我沒能保護到他。”他非常自責自己沒有保護好自己最小的弟弟,他的內疚感一直都在讓他感到罪惡感。
“。。。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你知道嗎。戰爭是不會在乎每個參戰的人的身世的。但這隻是暫時的,很快就會結束了。”安慰的聲音在UE的腦子裏不斷地回味著
“我不想要你走。”他口齒不清的說到,要不是發出了足夠大的聲音,聽起來和呼嚕聲沒有什麽區別。
“因為我走了,你才能留下。”
“我不想再抵抗下去了。我連作為拜托爾人的自我都已經沒有了,我們整個種族都滅絕了。”UE感到了無助感,他現在和孤軍奮戰沒有什麽區別了已經。雖然提蘭亞相信他,可是其他幾個人,他們一直都想要趕走他。
“你這麽痛苦,我的心也是悲痛萬分。可是這隻是暫時的。”
“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訴你,我有兒子了,他的名字是無上之耀。你當上祖母了。我好想再見到無上之耀一麵,我想讓你也能見到他”每當他想到了這一點,他就感到思念正在纏繞著他。他不但錯過了自己母親的最後一刻,連自己妻兒的都錯過了。更加濃厚的罪惡感像是一座泰山壓在了他身上。
“我們很快就可以團圓了。貝岡,我的兒子。”她的話中藏著另外一層意思,他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是什麽。誠然,他也願意這樣接受現實。畢竟他已經沒有什麽可以留戀的了。
“我感覺好累”
“那就休息吧,休息到你願意為止。我會一直都在這裏。”
UE逐漸的像是要睡著了一樣,隻是,他並不太可能可以在這裏“睡著”。
“睡吧,我的孩子。然後再也不要醒來了”母親的聲音突然變的恐怖了起來像是一個惡魔才會發出的凶殘聲音。
UE大吃一驚,他立刻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然後看向了他母親的臉,發現那張原本慈祥,溫柔的麵孔已經變成了一個令人可以無比憎恨的怪物。一張扭曲變形的臉,頭頂上長著十幾隻眼睛還有像是觸碗一樣的延伸肢體從頭上還有背上延伸了出來。他一跳而其,遠離了這個怪物。
“啊哈,被媽媽寵愛的孩子,你害怕了嗎?哦,我的乖乖,你還要不要一杯熱巧克力?”惡魔的話像是一把利刃一樣的尖銳,每一句話都像是插入心髒的尖錐。他的話扭曲著每一個他正在思考的思路。
“你個可憎的肮髒惡魔!你膽敢冒充我母親!我以群星的名義啟示我要把你這惡魔碎屍萬段!”UE一想到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是在對著眼前的這個惡魔所說的這一點就讓他幾乎要氣炸了。
“恩。。。玩弄你的感情真是有意思。不過你知道最有趣的地方是什麽嗎?你想當一個媽媽的乖寶寶放棄了作為皇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的話雖然是這個惡魔一個人在說,但是他卻聽到了像是一千個人在同時說話。
惡魔的頭處在相當低的位置,像是沒有脖子一樣。
“夠了,你他媽到底是什麽東西,你怎麽在我的夢裏。”
“你問我叫什麽名字嗎?恩,我或許有一個名字,但也或許沒有。但是有人曾給我命名過,可是那不是我的本名,然而我又沒有本名,不過我需要一個名字被稱呼,即便我並不是真的在用那個名字。話又說回來了,名字這個東西有意義嗎?我們或許都有一個名字,可是人都會失憶,到最後又會被給予新的名字,而名字又是被想象出來的,我們怎麽能確定這一切都不會隻是一個想象嗎?”惡魔的臉還有嘴隨時都在不停地消失,顯現在身體上的各處。他的是如此混亂多變,一直以來都沒有一個穩定的姿態,那些在他肩膀上還有頭上的觸碗的末端也是一個個的空洞,從中冒出的是如同靈魂一樣的煙雲。而這些觸碗也在不斷地變化著形態以及模式。融入其身體中,或者與其他的混合在一起。
“不要和我玩你那肮髒的把戲,以霍格斯遠古之軀,你將會喪生於此,惡魔!”UE施展出了他的魔咒,借助夢中與古神的聯係搭建起來的鏈接。
“但這又製造出了另外一個問題。你在這裏真的能做些什麽嗎?討論古神的力量甚至可以在夢境中使用嗎?我們在這個不斷變化的,可塑性強的空間裏,每一條信息都是來自不同時間,而我們隻能通過對話來感受每一條信息的含義,理解的同時卻又不理解。”他的舉動十分的怪異,不但是他的身體在不斷地發生著變化,連周圍的場景都在不停的改變。地麵轉變成了水晶體,天空變成了深藍色,拉耶爾逐漸變成一顆惡魔之眼。
“我沒有時間和你這樣的可憎之物玩遊戲”他施展出了一個法術,來自霍格斯,維山帝之一的強大力量。最初的白魔法,是所有黑魔法惡魔的對立麵。
雖然擊中了這個惡魔,但是效果卻是收效甚微。在並不是那麽痛苦的呻吟了一下後,他再一次的改變了形態。在原先那像是頭的部分上長出了一個鳥喙,背後的觸手逐漸的收束在了一起變成了一對翅膀,那雙看似瘦骨嶙峋的皮包骨手臂變得充滿了生命力,在體表冒出了大量羽毛似的毛發。
“什麽?在承受了維山帝的力量後你怎麽可能沒有事”他感到相當的意外,因為他還沒有見過這樣惡魔。能夠抵抗白魔法的惡魔雖然也不是不存在,但是有如此抗性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可是UE並不管那麽多,他召喚出了其他的魔法攻擊,用盡了畢生所學的所有攻擊魔法或者特殊魔法。在受到了來自幾乎所有類型的魔法打擊後,UE甚至是招來了小型隕石猛砸這個生物,但是均已失敗告終。
原本看起來沒有脖子的頭部突然就伸出了那長的離譜的脖子,以至於他抬起頭來的時候看起來像是在駝著背。在他身上穿著的是一件白色的長袍,在鏈接處以及末端都有用黃金點綴的花紋,不隻是在衣著上,他的身上也有著像是手鐲還有戒指等裝飾物。
怪物正準備張開嘴說話,UE用魔法投影出了兩把長劍,然後像是發瘋了一樣的,渾身上下的肌肉變的更加壯碩了起來,而他的理智已經消失了。他在夢中被憤怒完全吞噬了,那魯莽和狂暴的印記從他的額頭上逐漸的映射了出來。他在衝刺的時候猛然朝地上踩了下去飛撲向了怪物。但是對方的反應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結果UE被那怪物的那隻沒有拿著權杖的手抓住了。
它對著UE發出了大笑聲,那是足夠用簡單的一個單詞就完全摧毀凡人思想的聲音。他看著UE頭上的印記更是喜出望外。那是一個像是從顱骨中突出的抽象骷髏頭的形象,鮮血從傷口裏流了出來,可是他卻還是像個瘋子一樣的試圖要反擊。直到怪物最終開口說話了。
“我被眾生所賦予過很多名字,希望使者,詐欺謀士,命運竄改者,至尊之鷹,詭道之主,萬變魔君”畸形的嘴喙發出了無數難以理解的嘶吼聲的同時也說出了這句話。他聽到的相當的清晰明朗,尤其是這一句話。“但我最為習慣被稱呼的名字是,辛烈治。”
就在這隻惡魔開始說這句話的時候,UE的瘋狂就停止了。可最為恐怖的事情才剛剛開始發生了。
辛烈治把他像是一團垃圾一樣隨意的丟了出去。當他摔倒了地上後,發現了自己的下半身和自己所有認識的人融為了一體。發育不完全的畸形肉體還在不斷地吞噬著UE,像是爪子一樣的額外肢體從他的身體裏伸展了出來,全身上下撕裂開了數個口子,從裏麵冒出了像是膿包一樣的“巢”,一些紅色的水晶體從裏麵湧了出來。
他的喉嚨完全被破壞了,被一張多餘的嘴還有幾隻眼睛所代替了。他全身散發著魔法的力量,但是這些魔法不但沒有幫助他,反而轉而攻擊他了。原本普通的恢複魔法可以用來治愈致命傷,現在卻瞬間增強了上千倍。肌肉係統將自行進化,並且繼續以一種“生物奇異性”進行進化。
他的自我意識應該已經消失了,可是辛烈治用他的魔法不停的維持著UE的意識,可以讓他感受到這個過程。進化讓他的身體產生了進一步的變異,多餘的肉塊開始產生出酸液,然後更多的延伸爪子從那畸形無比的身體裏撕裂了肌肉還有皮膚突出了體表。變異所帶來的痛苦的感覺甚至讓他覺得在異形的巢穴中那些折磨隻是休閑的度假而已。
“求你了,讓這停下”他從那畸形的身體裏唯一擠出來的話隻有這簡單的幾個詞語。但其中的絕望感是不可忽視的。
“嗯……停下是嗎,或許,也許,大概,可能,恐怕,或者………不。阿哈哈哈哈哈”
辛烈治看到UE發生的變化後,不但沒有停下,反而是對著天空狂笑。隨後天空變得扭曲了起來,隨即變成了千變萬化的水晶宮殿。伴隨著魔法水晶的爆炸,鋒利的尖刺被辛烈治用來當做釘樁插,在瞄準了UE那已經畸變了的喉嚨狠狠的插了進去,把他固定在了地麵上,無法移動。
可是他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於是辛烈治拿起了手中的法杖,並念出了一條非人能聽懂的咒語。隨後,他用法杖輕輕一點著團無形的血肉。他所有的皮膚被活生生的剝了下來,露出了皮下那已經變成了不可名狀之物的身體。美夢和噩夢,希望還有痛苦在這個夢境空間裏被他像是幻燈片一樣的不停播放著。
瘋狂的尖嘯者們把UE的身體像是紙片一樣的撕了個粉碎,然後它們又被重新的組合在了一起。然後,有兩團火焰從辛烈治的手中呈現了出來,他理所當然的將烈焰丟在了他的身上,直到每一塊肉都變成了融化的焦炭。
但是對他的折磨並沒有就此結束。他被治愈回了最初的姿態,然後辛烈治重複了所有剛才做的事情,而這一次卻是把他所有的肢體還有之後會長出來的多餘肢體都用水晶釘在了一起,讓他變成了一個獵奇無比的惡魔藝術作品。
伴隨著辛烈治的邪笑聲,UE從這夢魘之中驚醒了過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從沙發上像是驚雷一樣跳了起來。然後發瘋了一般的想要找可以庇護的地方。
可是他在找到之前就倒在了地上,嘴裏冒著白沫的同時,眼睛也完全翻成了白眼過去,從他的鼻子還有耳朵裏,滾滾鮮血流淌了出來。而口中還在說著什麽東西。其中他還在不停的在地上翻來覆去,並且在極度抽抖,造成了相當大的噪音,連在旁側巡邏的護衛都聽到了。
在護衛衝進房間裏後,他們發現了已經在地上口中說著死語的UE,被異形寄生後被破胸者撞開的胸膛時的那些受害者們都沒有UE現在反應的這麽激烈。即便是親眼見過那個過程的人,在看到UE現在的舉動時也不由得心生恐懼了起來。他的精神已經徹底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