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兩白一黑

聽出唐昂駒昭然若揭的野心,賀峴州呆了半晌,他的眼睛在那輿圖與唐昂駒上來回移動。

他目光停在輿圖上的標注的天峽處,看著那輿圖四周的環境,五十之人阻攔千人之軍還是有些誇張。

“我與你大哥相熟,我便以兄長的身份,喚你一聲長光吧。”

“長光,依我所看,五十之數是否過於誇張?”賀峴州語氣帶著些勸解的韻味。

“況且,你說五十之數,如今你隱藏身份來此,怕也調動不了多少人吧”

賀峴州再點了點輿圖上天峽旁邊所標注的陡峭小道以及茂密的山林。

“這幾處若是無熟悉的人的指引,怕是迷失在密林或是因陡峭小道,也難趕在兩國奇襲軍前。”

賀峴州更是在那天峽處重重的點了點,“此地在輿圖上瞧著易守難攻。”

“但是,你也未曾到此地勘查過,到時怕是既難守也難攻,恐怕會將自己折進去。”

賀峴州說完看向淡定將茶水一飲而盡的唐昂駒,他將輿圖轉向唐昂駒。

“長光你覺得如何呢?”

唐昂駒聽完賀峴州的話,將那喝完茶的茶杯就放在天峽上,笑眯眯瞧著賀峴州。

“賀大哥原來是在憂慮此事啊,我還以為賀大哥要開口罵我一句貪功小人。”

唐昂駒看著賀峴州臉色微變,他便知道自己果然猜對賀峴州的心思,他也不戳破賀峴州的心思。

“賀大哥既然不覺得我此舉有誤,我便繼續給賀大哥分析此事。”

“隻請賀大哥細細聽我所言,便知我此舉並非紙上談兵,而是對此事胸有成竹。”

唐昂駒將那麒麟佩直接壓在輿圖,再拿出那枚白玉指環,還有一枚烏鴉形墨玉。

賀峴州就看著他把這三件信物放在輿圖上,眼神轉變,尤其當看到那烏鴉形墨玉,他驚訝的發問。

“你與逆流之人有所關聯?!”

說到逆流,賀峴州有些破音,顯然他完全認出這枚信物的歸屬,並且對逆流有深深的顧忌。

“逆流是前大晉的遺孤,你怎麽敢與他們有所關聯!”

說到這,賀峴州用力的拍向桌子,聲響極大,但剛剛替唐昂駒取來的小廝卻一動不動。

賀峴州看向那小廝,隻見那小廝目光呆滯無神,而唐昂駒也並不避諱此人。

賀峴州心中多少也能猜出,這小廝恐怕是唐昂駒特地選來的聾啞奴。

於是他也不放低聲音,直接將自己的意思表達出來,他恨不得在此罵醒唐昂駒。

“你難道不知道,這是聖人的心病嗎?”

提到大晉,賀峴州確實情緒極為的激動,那在武帝登位前,是比北燕更能威脅元朔的死敵。

直到元武帝上位後,遣前左諫議大臣至大晉,僅其一人便掀起大晉內亂。

從此大晉三分為如今的大靖、大齊以及部分並入元朔朝的版圖之中。

從此元朔鼎立眾國之上,僅有北燕可以與之相抗,故而近年來,武帝對北方之地向來憂心耿耿。

可大晉雖滅,仍有不少餘孽流竄逃亡於眾國,江湖逆流之主便被傳言為大晉遺孤。

但是因為逆流在江湖的地位無人撼動,逆流自詡不幹預朝堂,其主昊天君也未曾表露傳言屬實。

因為逆流遠在江湖,行為並未影響朝局,這才沒有引起武帝對於逆流的討伐。

可當年遠赴大晉的那位左諫議大臣在大晉三分後離奇失蹤。

與此同時,那幾年中,同與此左諫議大臣相交的朝中大臣連番落獄,或是遠派出京,亦或告老還鄉。

經曆此番變動,朝中的文武百官豈能不知,武帝是在忌諱什麽。

從此大晉相關,以及左諫議大臣相關之事,都成為元朔朝中默認的禁忌,無人再提。

“你年歲小,可能不知道其中隱秘,但是如今賀大哥與你說清楚。”

“逆流的人,你不要再接觸了,這事不僅僅會害了你。”

“還有可能牽連整個唐府,聖人的逆鱗其實那麽好去觸碰的。”

賀峴州以為那時候的唐昂駒年歲尚小,或許不了解當年的往事,自然是心中十分焦急。

他看著並沒有被他這苦苦勸說而動搖半分的唐昂駒,真是一股怒氣別在心頭無處發泄。

唐昂駒從賀峴州對於此事有如此大的情緒改變中,足以察覺到當年賀峴州的家中或許與此事有所牽連。

看著賀峴州越來越暴躁的樣子,唐昂駒將那枚烏鴉形玉佩捏在手中。

唐昂駒舉著那枚烏鴉玉佩,轉動玉佩兩麵,目光就像在看這枚烏鴉形玉佩背後所代表的能量。

“賀大哥,我的師尊,便是逆流之主,昊乾君。”

唐昂駒將玉佩拋起,一把抓在手中,就像牢牢握住這玉佩後的所有力量。

他完全不顧賀峴州已經咬緊牙根的怒意,他看著賀峴州飽含撕碎那烏鴉形玉佩的凶狠眼神。

“我阿翁,我祖母,我阿爹,我阿娘,我大哥,都知道。”

說完,唐昂駒的視線落到桌麵上被他忽略的麒麟佩還有白玉指環上。

那一瞬間,唐昂駒原本堅定的眼神顫動了一下,他並不清楚賀峴州的憂慮會不會成真。

但是唐昂駒對於自己的能力與未來要走的路,心中卻是一清二楚。

賀峴州聽聞唐府上下都清楚此事,這種震撼遠超剛剛知道唐昂駒與逆流有所勾連。

“賀大哥,看來對此事很是驚訝。”

唐昂駒輕笑一聲,看著已經被震驚到臉色僵硬的賀峴州,他將那烏鴉形墨玉放到那兩枚信物之中。

“那我若說,聖人也知,賀大哥,可會一時之間對我唐府上下有所改觀。”

賀峴州雙手緊緊握成拳,唐府,武帝,他閉了閉眼睛,在自己慢慢平複驚濤駭浪般的心情。

他不得不承認唐昂駒這番話,砸在他的心上尤如巨石般沉重。

唐昂駒在賀峴州閉眼的那刻,眼神掃過輿圖上的那三代表不同身份的信物。

兩白一黑,就如同賀峴州所代表的正與他認為逆流所代表的的邪。

自古正邪不兩立,但唐昂駒要的便是,正邪共存,他要握在手中的是,能抵抗文臣一派與聖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