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此功居首
賀峴州手握著唐昂駒的肩膀捏了捏，有些遺憾的搖搖頭。
“就是這身子骨弱了些。”
說著說著，賀峴州就捏著唐昂駒的肩膀，手順著大臂按到小臂，沿著唐昂駒的經脈與骨頭。
唐昂駒知道賀峴州此舉是在摸他的根骨，以及探查他是否習武。
他深知別人是決計無法探查出自己的武功深淺，他對於他師尊的手法有些盲目自信。
再者他本身患舊疾，更明白他這身子骨在別人眼中怕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秧子。
於是唐昂駒很是乖巧的坐在原處，任由賀峴州摸骨。
賀峴州越摸，他的一雙劍眉便皺得越緊，最後按到唐昂駒隻帶些寫字薄繭的手。
賀峴州長歎口氣，將唐昂駒的手放下，他看著唐昂駒，有些怒其不爭的語氣。
“你根骨尚佳，又生在將門，竟能不習武學，難道你也想學那些酸儒，逞口舌之利？”
說到這裏，賀峴州停頓片刻，他猛然想起初見唐昂駒，他確實覺得唐昂駒口舌尖利，讓人氣的肝疼。
“不過，你這小子，確實牙尖舌利的很。”
“就是，你這種底細也敢來這戰火連天的安順城，這麽危險，你到底想做什麽。”
想到唐昂駒到安順來的目的尚且不明，賀峴州的語氣也有些陰沉。
唐昂駒對賀峴州這多變的情緒已經習慣，他決定逐一慢慢回答賀峴州的話。
“賀大哥年少離京，可能有所不知，我是我阿娘早產所生，又生在冬季，便天生有所不足。”
“六歲遭歹人綁架，原本天生體弱的身子難免又脆弱了些，落下寒症的舊疾。”
唐昂駒的闡述極為平淡且流利，不曾有所停頓，但聽著的賀峴州明顯就不如他淡定。
“所以剛剛賀大哥探查我的根骨，雖然有習武天資卻無習武之能，也算我人生憾事。”
“但事實如此，，我也隻能接受，確實有負家中長輩的厚望，日後怕也無緣仕途。”
聽到這句話的賀峴州，心中大驚，他沒想到唐昂駒竟然看的如此通透。
雖然賀峴州身在安順邊城，但昔日的關係也不曾斷絕，也多少聽聞過勝安的風聲。
等唐昂駒說出這句話，他心中原本對於唐昂駒還存有的適時偏見也盡數打消。
確實在勝安之時，步步都要考慮再三。唐昂駒如此行為處世反倒成了唐府在風口浪尖的一道屏障。
不走仕途，則是因為他無法行軍打仗，而在聖人眼中，更不能讓唐家出一名文臣。
若是真讓唐昂駒進入朝堂，從此唐家一文一武，原本製衡的局麵便會被打破。
賀峴州知道，這種會直接威脅到武帝本身權力的事，武帝絕對不會允許這事存在。
因此，唐昂駒那些傳聞直接斷絕了他以文官身份進入朝局的可能性。
更加因為這些傳聞，原本滿門忠良，民心極佳的唐府也有了一個漏洞，不至於最終蓋過聖人威名。
賀峴州此刻再看唐昂駒，內心之震撼簡直無以言表。
轉換角度來說，若是生在唐府的換成賀峴州，他自問絕不會看的比唐昂駒還要通透。
更不會懂得采取如此手段，用自身的名望換取全府上下的平安。
“按勝安傳來的消息，這唐小郎君年歲好像並未弱冠，但想法與眼光已經遠遠超過許多年輕人。”
賀峴州心中默默肯定唐昂駒，眼神已經變得極為的欣賞與敬重。
“唐伯父與孟娘子有子如此，真是夫複何求。”
唐昂駒待到賀峴州理解完第一個回答後，笑接著回答他來此的目的。
為了增加自己說話的重量，他將那有關朝中內鬼以及前日獲得兩軍想要奇襲安順的情報拿出。
迎著賀峴州驚訝的目光將那竹筒交給賀峴州。
“賀大哥，我來此是因為我得知此事不僅涉及邊境，源頭更在朝中。”
“此次又是我大哥領軍，我實在放心不下，故而瞞著家裏，偷偷來到此地，看看是否能為大哥做些什麽。”
唐昂駒說完，像是慶幸的笑了笑，“幸好我來了，不僅解決了安順的糧草之危。”
“還截獲這司幽和錫蘭兩國欲突襲安順的消息。”
唐昂駒見拿到那竹簡迫不及待看起來的賀峴州，發覺他臉色越看越難看。
他知此事透露給賀峴州必然會讓賀峴州心火大起，但是他要的就是賀峴州這種情緒。
於是唐昂駒假意歎氣一聲，“隻可惜雖然截獲這消息，卻無法告知兩位郎將。”
賀峴州聽到唐昂駒這句話微微一愣，他手裏還攥著那寫著風波起於朝中的信報。
賀峴州察覺到唐昂駒話中有話，自從得知唐昂駒身份後，他也難免自持兄長的身份。
他便主動就順著唐昂駒的意思，心中也有所疑惑的開口詢問他。
“為何不能告知兩位郎將，早早將兵調至西門守城。”
“若是不作為，哪怕軍中糧草已得到解決，若是兩軍奇襲軍一至，西門兵力不足，安順必定因此破城。”
“你這豈不安順城中百姓與這五千兵士與不顧。”
“再者援軍未至，城破，兩軍直攻陵州，怕中州也危矣，到時淩恒必受萬民指摘，你豈能不懼不憂？”
越說到後麵，賀峴州的口氣越來越嚴肅，對唐昂駒這番話顯然很是不讚同的。
依照賀峴州所想，此事事關重大，應該早早匯報給兩位郎將，早做打算。
以安順城內的器械，如今沒有糧草的憂患，五千人撐到唐淩恒抵達是綽綽有餘的。
賀峴州有些琢磨不透唐昂駒的用意，其實他心中有一個推斷。
但是這個推斷會讓唐昂駒從先前那般憂國憂民的大局轉為貪戀權柄的小人。
這種兩極跨度之大，也有損唐昂駒的名聲，讓賀峴州實在不願去猜測。
唐昂駒顯然不想讓賀峴州避開這個猜測，他很是自如的將剛剛喊人取來的輿圖拿在手中。
在賀峴州的目光下，他展開輿圖，上麵的標注密密麻麻，但是在天峽處被人重重用朱砂圈出。
唐昂駒手點在那處天峽，笑看已經臉色驚變的賀峴州，從容的道出他的目的。
“以天險化為優勢，隻需要五十之數，我便可破他千人之軍。”
“等安順平亂後，且不談我兄長，此功必居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