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嚇出你屎

這世上的事兒就怕關鍵時候掉鏈子。

李窩頭被三大盆冷水澆醒。

剛才那個巴棘牙兵,用一隻帶鋼甲套的拳頭,幾乎打得自己頭暈目眩,嘴裏的牙齒幾乎都快掉落了,腥鹹一片。

他就覺得自己眼前金星亂冒,直到過了好半天,他才看清眼前的那個家夥,終於不再重影了。

這一拳打的自己真是厲害,不論看誰都是兩個。

他看別人都是兩個,這無所謂,可要看這皇太極看成兩個,那該是大明朝的多大的悲哀啊!

他幾乎緩了半天,才把兩個皇太極看成一個,終於合二為一。

就見皇太極,手裏拿著那短火銃,端詳來,端詳去,不禁為如此精致的火銃做工感歎不已。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了欣賞,見他醒了,這才慢慢轉過臉來,嬉皮笑臉道:“小子,你行啊!”

“不敢當,可惜家夥事兒不行!”

李窩頭就納了悶兒了,這火銃怎麽會不響,就聽那皇太極哈哈笑道:“這火藥早就受潮了,能特麽打響就有鬼了!”

“什麽?”

李窩頭腦子裏麵快速的過事兒,這才忽然記起來,擱在城牆邊兒的那火藥箱,上麵蓋著一層厚厚的雪。

想到了這裏,他恨不得拿自己腦袋撞牆。

可這是帳篷,眼下也沒牆,他心中罵道,這年頭,撞個牆都是奢侈。

想到這裏,心想完了,任憑人家怎麽處置吧。

想到自己下場就是個死,索性他也就不再害怕了,便硬掙紮著梗直了脖子,一臉嬉笑道:“小爺我大意了,便宜了你個孫子,勉強讓你多活幾年!”

旁邊的那巴棘牙兵,又揮起了那隻帶有鋼甲套的鐵拳,嚇得他下意識的一躲。

而皇太極卻抬起了一個手勢,攔住,笑道:“哈拉少,我的巴圖魯,打他作什麽,白浪費你的力氣,退下,我還有幾句話,跟這個有趣的人,或者是有趣的鬼,說上幾句,畢竟在這冰原之上,除了酒和女人,實在是再找不到其它樂趣了!”

原來那個家夥叫哈拉少,李窩頭就覺得自己這半邊臉,被他打的直到現在都沒有知覺。

他心想,一定是腫得老高,像個豬頭,太影響自己的形象了,便狠狠的瞪著那哈拉少一眼,開口威脅道:“孫子,你丫等著,老子遲早練展你!”

顯然那個哈拉少,對漢語並不精通,沒大聽懂他是什麽意思,可看這瘦弱的小孩兒,盡管滿臉腫脹,血汙一片,雖然如此狼狽,可眼神卻瞪著凶狠的光。

他料想也不是什麽好話,噌的一下就拔出了牛耳尖刀,卻又被皇太極叫住,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退了下去。

皇太極見李窩頭,不過是一個瘦弱的小孩子,看他的年齡至多不過八九歲。

滿臉麵黃肌瘦,一臉血汙,眼神卻那麽的凶狠,口氣卻那麽的狂妄。

他頓時就來了興趣。

嘴角牽扯起一個饒有趣味的笑容,對他笑道:“你知道你這樣做,會死嗎?而且還會死的很慘!”

“小爺我知道,我娘說了,人不過就是一個皮囊,想要幹自己的事兒,隨心而去,不必在乎這一身爛肉,人活百年誰不死,遲死早死都一個樣,照樣蟲吃鼠咬,古來將相誰見了,荒草一堆白骨現!”

李窩頭之所以能夠說出這麽一大段話,這完全是因為他娘時不時的在他耳邊哼唱這些唱詞兒。

但這在皇太極聽來,覺得有趣極了,眼前一亮,“呀哈,小子,文化人啊!”

李窩頭被他這麽一誇,居然也不謙虛的說道:“不敢當,這都是家風甚嚴,我娘教的好!”

“是嗎?”

皇太極立刻就覺得麵前這個家夥不同凡響,立刻殺心就去了一大半,又好奇問道:“敢問你家也是書香門第,你娘莫非也是那官宦千金出身?”

“不,我娘是賣唱的!”

李窩頭此時這樣說,完全是不想讓皇太極看不起自己,是個營妓生的孩子。

這世間有九流三教,既有上九流,也有下九流,可惜自己的娘,即使是下九流,她也不在其中。

已經賤到不能再賤!

也可以說,如果說人間就是十八層地獄的話,那麽自己的娘一定在第十九層以下。

“沒關係,我們愛新覺羅家族,也是賤奴出身,我父親努爾哈赤,還是承襲官位,也算是你們大明的官員,你就不要心存敵意了!”

當皇太極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其實已經是有心想收納他,哪知他接下來說的話,頓時讓他無奈。

“我這輩子,也絕不當建奴,我已經夠賤的了,不能再賤了,更何況,你們殺了我們那麽多人,隻要安有我一口氣在,絕不會放過你們每一個人!”

“打仗哪能不死人啊?”

皇太極把手中的短火銃,放在了火爐邊,剛要走過去想為他解開繩索,忽然,這李窩頭居然掙脫了。

原來,任誰都大意了,誰也沒有料想,那繩索根本就是虛綁著的,更何況他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誰也沒有提防。

李窩頭一下子就抱緊了皇太極,起初皇太極也不以為意,可是接下來的一幕就讓他心驚膽戰,臉色慘白。

李窩頭把外麵的衣服一撕,露出裏麵的火藥包,前胸後背,全是火藥包,藥撚子上連著一個火折子,蹭的一下,他這麽一拽,藥撚子被點著了,頓時白煙直冒。

這一幕,都被眾人看在眼裏,嚇得帳篷中的那些樂師還有舞姬,一下子驚聲尖叫,四散驚逃。

旁邊的幾個長得極為粗壯的巴棘牙兵,見到李窩頭身上的這麽多火藥,別說炸人了,連大象也能炸飛。

這幾個家夥原來色厲內茬,一個個嚇得,連滾帶爬,丟下了皇太極跑出了大帳。

皇太極也被嚇得不輕,拚死想要推開李窩頭,那隻這家夥小小身軀,居然爆發出如此巨大的力量。

李窩頭用一種視死如歸的精神,拚盡全力死死的抱著這皇太極,心想,隻要自己立一個戰功,感動了皇上,娘就會脫了賤籍吧。

一旁的哈拉少,不顧生死,想要拉開李窩頭,然而這家夥實在是太狡猾了,狠狠這麽一扭,他和皇太極兩個人一下子把火爐撞翻了。

可是他的力氣畢竟還是小,而且李窩頭就發現這火藥怎麽還不炸?

那白煙嗞嗞的冒了好一陣兒,隻見火星飛濺了一會兒,竟然無聲無息的滅了。

原來他身上的火藥,被剛才拷打的時候,三盆水全部澆濕了,又濕又冷。

李窩頭就覺得自己今天可能是走背字兒,不然為什麽這事情總不按自己的預想發展呢。

李窩頭被慌忙趕來的哈拉少一把拽開,把火藥包撕下,隨手扔到了一邊,忙過去看皇太極。

而皇太極經過短暫的驚慌以後,這才慢慢的恢複了神智,滿臉慌亂的神情,這才漸漸冷靜下來。

冷靜下來的他,很快被無邊的怒火填充,一骨碌站起來,就發現自己剛才,居然尿了,兩股間,屎尿齊流,頓時帳中騷氣十足。

哈拉少剛要想過來扶起他,就覺得屎臭撲鼻,短暫的一愣之後,抬頭就對上了皇太極,因為羞恥,憤怒,不安,而升騰起了兩道冰寒而帶有殺意的眼神。

哈拉少本來就是一個非常忠勇憨厚的漢子,不會變通,見皇太極的眼神瞪射出了殺意,立刻跪在了他的腳前。

顯然這樣做是極其不明智的,等於是告訴了皇太極,自己已經知道了他這醜事。

可是皇太極十分喜歡這名衛士,便氣急敗壞的罵道:“出去!”

“喳!”

哈拉少被皇太極趕出了大帳。

此時的皇太極,完全處於暴怒之中,血紅的雙眼,讓李窩頭看在眼裏心驚膽戰。

但是李窩頭就有個臭毛病,盡管心裏怕的要死,那也是倒驢不倒架,那小嘴硬的很。

他一臉嬉皮笑臉,剛要往起站,砰的一腳,挨了皇太極狠狠一腳,踢在了他的肚子上。

頓時疼的他如同一個像小蝦米一般,彎曲著身體。

可他這嘴,卻高叫道:“好……酸爽,再來一下……小爺我剛好吃的油膩,你這一腳助消化……”

皇太極簡直就要被他氣瘋了,就覺得自己的兩隻耳朵,因為氣憤而嗡嗡直響。

砰的又是一腳,李窩頭幾乎被踢的半死,雖然嘴裏滿是血,已經說不出話了,這賤賤的朝皇太極伸出中指。

這下他徹底怒了。

剛要再次踢來,卻被李窩頭一把抓住他的腳,狠狠的一刀,直刺入他小腿。

這一把匕首,就藏在他本人靴筒裏,他疼的剛一彎腰,整個人被李窩頭抱住,砰的一下,將他撞倒在地。

兩個人扭打在一起,滾來滾去,撞在火爐邊,又一個火爐傾倒下來,這個火爐上恰巧有他的火銃。

此時火藥已經完全被烤幹,他抓起火銃對準皇太極的腦袋,就扣下了扳機。

皇太極也是武人出身,有著很高的武術造詣,反應也是極其的靈敏,頭猛然一閃,砰的一聲槍響,彈子打空,卻震耳欲聾。

就好像有人拿著一根粗木棒,照他的腦門來了一下,耳朵都被震出了血,嗡嗡直響,完全聽不到了任何聲音。

李窩頭拿著那把短火銃就朝他頭砸來,可他因為肋骨被踢斷兩根,巨大的疼痛讓他動作,終究慢了一拍。

他的一隻手被皇太極死死扼住,正在這個關鍵的當口,他用眼角的餘光瞥見了旁邊被哈拉少撕脫的火藥包。

火藥包已經被倒出來燒的赤紅的碳點著了,還就在手邊。

另一隻手索性就把那冒著白煙,重新燃燒起來的火藥,拉近那皇太極的胸前。

他整個身體死死的壓向他,夾住滾燙發熱的火藥包,帶有濃重嗆人的硫磺煙味兒,嗆得皇太極哇哇大哭了起來。

“求你快放開……,你特麽瘋了……啊……”

嗞嗞的白煙環繞下,紅豔似血的火星飛濺下,一臉獰笑,嘴角邊流著一絲鮮紅血跡的李窩頭死死的抱著皇太極,用異樣凶狠而陰冷的眼神,死死的盯著他。

真的就好像是一頭狼,向他張開了血盆大口,要置他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