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把豬養好
天色漸亮。
一陣寒風吹過。
昨天忙碌了一天的秦文正吃過晚飯後很早就睡下了。此時卻被這一陣寒風吹醒了，凍得渾身發抖。賬房並不像在廂房中那般冬暖夏涼。
裹了裹被子，秦文正感慨著，天氣逐漸變冷了。要盡快建新府邸了。不然這個冬天他都不好過了。
“少爺，讓芳芳跟少爺換一下房間吧。”芳芳一邊給秦文正穿著衣服，一邊心疼的看著秦文正。
“少爺沒事。”秦文正穿好衣服後笑著說道。芳芳的房間緊挨著雲夢兒的房間。秦文正多少感覺有些不太合適。而且，他也不想讓芳芳這麽弱小的身子骨遭罪。
“小健健？”
“誒....來了少爺。”王健拖著疲憊的身子緩緩走了過來。黑眼圈重的嚇人。
“謔？你幹啥了昨天晚上？一晚沒睡？”秦文正看著王健困得兩個眼皮直打架的表情問道。
“少...少爺。您不是說明天讓鄧記的人帶走三天的酒嘛......小的昨晚做了個通宵。把酒都做出來了。”王健的臉上扯出一絲笑容說道。
“........不是明天來拿嗎？你至於這麽著急嗎？趕緊回屋睡覺去。”秦文正無語的看著王健。他知道王健是對自己信心不足。再加上從前管理家中賬房時被他爹弄出點心理陰影來。所以才會這麽著急的想要盡快做出酒來。
秦文正把王健趕回屋去睡覺後歎了口氣。
“大力？”
“來了少爺。”大力的嗓門跟他的體格一樣大。
咱們去豬圈看看。”秦文正想起昨晚溫庭鈞壞他好事，心裏一股怨氣湧上心頭。
“好嘞少爺。”
“老師。”溫庭鈞昨晚根本沒有睡好。沒能逃離喂豬的生活讓他備受打擊。
“嗯......哪頭豬是你喂養的？”秦文正點了點頭說道。
“老師，這一頭是學生喂養的。”溫庭鈞指著一排豬圈之中明顯與其他豬相比要瘦小一些的豬說道。
秦文正好像並不意外的看著這隻明顯偏瘦弱的豬崽，隻是緩緩問道：“為什麽你喂的這頭豬要比其他豬都瘦呢？”
“這.....學生不知。”溫庭鈞哪裏知道為什麽。每日他喂豬都是應付公事罷了。
“你認為我讓你喂豬隻是為了磨煉你的心性嗎？”秦文正換了個問題接著問到。
溫庭鈞沒有說話。他昨晚想了一個晚上都沒想出答案。
秦文正輕輕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我是在你教你，如何做一個好官。不然，你就算考上功名又能如何？”
“學生以為....苦讀十年聖賢書，已經教會了學生如何做官。”溫庭鈞有些不服氣的反駁著。若是養豬就能做好官，他這麽多年的書豈不是白讀了。
“你連豬都養不好，怎麽能做的了好官呢？”秦文正死死盯著溫庭鈞問道。
“恕學生冒昧。這養豬與做官有何關係。學生以為，讀聖賢書，開明智，明事理。才是做一個好官的關鍵。”溫庭鈞有些氣惱秦文正一直將養豬與做官相提並論。其實不僅是溫庭鈞，所有讀書人都認為，讀了聖賢書，考取了功名。他們就可以做一個好官。
“你是不是以為，養豬和做官沒有關係？”秦文正並不奇怪溫庭鈞會有這樣的反應。
“是....”溫庭鈞仰起脖子不服氣的答道。
秦文正輕輕搖了搖頭。“你做官是為了什麽？”
“學生做官自然是為了天下百姓。”
“那你可知天下百姓想要的是什麽？大力，你來回答他。你想要的是什麽樣的生活。”
“少爺，從前，俺就想能讓俺和俺娘吃飽飯。不過現在少爺對俺們好，能吃飽飯了。俺就想，以後能不能多吃點肉。”大力漏出憨厚的笑容說道。
秦文正看向溫庭鈞說道：“聽到了嗎？百姓們想要的不過就是吃得飽穿得暖。你一不會種地，二不會織衣。你憑什麽能讓百姓吃得飽穿得暖？就憑你讀的那些之術者也嗎？”
溫庭鈞沉默了一會才緩緩說道：“學生認為，種地織衣這種事，自然有人做。做官的關鍵在於如何製定策略。”
秦文正瞥了一眼溫庭鈞緩緩說道：“你跟我來。”
幾個人走到田地旁邊。
“少爺。”
“少爺好。”
來到田地旁，正忙著收獲的村民看到秦文正都紛紛抬起身子打著招呼。
“今年收成怎麽樣？”秦文正看著一旁堆成小山的麥子心情十分愉悅。空氣中都彌漫著麥香。
“今年收成好著呢少爺，比去年至少多兩成。”一名村民笑嗬嗬的回答著，手中的鐮刀揮舞起來都十分有力。
“好，大家努力幹。早點收完。收完了，少爺請大夥吃肉。”秦文正笑嗬嗬的大聲說道。
“少爺公侯萬代！”
“謝謝少爺！”
秦文正一句讓正在忙碌的佃戶們都激動不已。一個一個仿佛都想起前些日子吃的那頓肉，嘴裏的口水止不住的流。手上的動作變得更快起來。
“你去跟他們一起，學一學怎麽收麥子。”秦文正轉頭看向溫庭鈞說道。
溫庭鈞在經曆過養豬之後，聽到秦文正要他去收麥子也沒有多少情緒波動。隻是緩緩走進田地之中。
“來，小哥。這把鐮刀給你用。”一名好心的村民遞給他一把鐮刀。
溫庭鈞模仿著身邊的村民的動作，開始收割麥子。
“哎，不對不對。你看我是怎麽割的。這刀應該從這開始割.........”剛剛遞給他鐮刀的村民看著溫庭鈞錯誤的手法連忙製止道。
溫庭鈞一言不發，抬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秦文正，又轉過頭來向村民學習正確的割麥子方式。
很快一個下午的時間過去了。溫庭鈞累的腰酸背痛。可即使是這樣，他也比其他佃戶的速度差上一大截。
“上來吧。”秦文正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溫庭鈞好像解放了一樣，氣喘籲籲地跑到秦文正的身邊。
“什麽感覺？”秦文正麵無表情的看向溫庭鈞。
“累。”溫庭鈞累的快說不出話來。低頭看了看自己滿身的泥濘，皺了皺眉頭。
秦文正從懷中拿出一張紙來交到溫庭鈞手中說道：“看看這篇文章，寫得如何？”
溫庭鈞接過紙張，聚精會神的看著。竟然是今年春天的時候，朝廷下發的勸農書。這篇文章確實文筆極佳，也引用了不少經典。按理說應該是一篇極好的文章。隻是他現在看來，這勸農書寫得狗屁不是。滿篇華麗的詞藻隻是在寫耕地的好處，要百姓們多耕地。實際上對百姓沒有一點幫助。有誰還能不知道耕地的好處呢！溫庭鈞突然有些懷疑自己，當初看著這篇文章之時，怎麽還能對此讚歎不已呢！
秦文正有些氣憤的說道：“看到了吧。就那些朝廷之中的大臣們，動不動就寫些什麽勸農書，憫農苦的。你真的覺得有用嗎？隨隨便便引用下經典寫篇文章，這糧食產量就能增加了？可笑至極。”
溫庭鈞張了張嘴，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秦文正瞥了溫庭鈞一眼後又接著說道：“你看看這些農戶們，他們大字都不識一個。你覺得這勸農書當真是寫給他們看的？他們看得懂嗎？這種狗屁文章，不過是寫給皇上看，寫給史書看的。不過是憑空給自己增添一些功績罷了。真要是讓他們來耕一耕地試試？”
溫庭鈞在秦文正的訓斥聲中徹底茫然了。他完全沒法反駁秦文正。他不過是收了幾個時辰的麥子就累得腰酸腿疼的。可這些農戶們日日如此。他們即便是識字，農忙之後又能有幾分力氣來看這種文章呢。
“我讓你喂豬，耕地。不僅僅是要磨煉你的性子。我還想讓你在這個過程之中懂得百姓的苦。想一想如何才能真正的讓百姓生活的更好。而不是寫些什麽狗屁文章酒自以為是的到處宣揚自己教化有功。”
溫庭鈞沉默了。今天秦文正的話對他的認知衝擊的過於猛烈。他之所以那麽執著於科舉，就是想要成為一名好官，千古留名。他突然有點慶幸，自己沒有考中科舉。不然他也會成為朝廷裏那些自以為是的大臣。這樣的千古留名，恐怕早晚會成為一個笑話。自己給自己臉上貼的功績算什麽功績。
秦文正看著目光呆滯的溫庭鈞，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回去，把豬養好。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不會養就問。你是個聰明人，讀書人。按理說你養的豬應該比他們養的都好。”
說完秦文正就招呼著大力回家了。“走了大力，回家吃飯了。”
溫庭鈞的眼神仿佛突然有了一些光彩。老師說得對，我是讀書人，我養的豬應該比他們養的都好。既然空說大話不可取。那我就腳踏實地的去做。研究出怎樣可以讓豬生長的更加肥美，讓更多百姓能吃上肉。不然考取功名又能如何？不過是成為曆史長河中的一個笑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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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秦？回來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朋友。”
回到秦府，白居易正與一名身著僧衣的中年和尚笑著交談著。看見秦文正回來了連忙介紹到。
“貧僧普空，見過施主。”中年和尚雙手合十，腦袋卻有點歪歪的看著秦文正。
秦文正的心情急轉而下。連忙拉著白居易走到一邊，不滿的小聲說道：“我說老白，你也不太客氣點了。怎麽還給我弄個和尚過來？”
“小秦，別這麽小氣嘛。這位普空和尚就是借住一段時間而已。”白居易笑嗬嗬的說道。
“啥玩意？還得借住？哪有地方給他住了。”秦文正一聽這和尚還要住在他家，頓時上了火氣。他都已經住賬房了，再來個人哪有地方了。
“誒呀，小秦。你就隨便給他安排在村子裏就行了。不用住在府裏。吃飯的時候跟著咱們吃就行了。”
秦文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是真不客氣。真拿這當自己家了。
“咳咳...那個，普空大師是吧.....家裏現在廂房住滿了，隻能委屈你住在村子裏了。”
“施主不必客氣。貧僧住哪裏都行。”普空雙手合十，傻嗬嗬的笑著。
秦文正仔細看了看這名中年和尚。這個普空笑起來有些傻乎乎的，眼神之中透著一絲愚笨的感覺。老白交朋友是真不挑啊。秦文正怎麽看都覺得這和尚有點像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