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鹿亂撞
天色漸晚。長安城外一行車隊正在官道上緩緩行駛著。
“老白，當真沒花錢？”秦文正不可置信的問道。
“真沒花錢。人聽說咱們要這礦渣，都樂開花了。我說也是，小秦。這礦渣究竟有啥用？人家扔都沒地方扔的東西。這都免費幫咱運回家了。”白居易翻了個眼說道。這已經是這一路秦文正問的第三遍了。
“嘿嘿，好啊！不花錢好啊。這得有十幾大車的礦渣了吧。”秦文正樂的嘴都合不攏了。這下不管是建書院還是建新房。材料是有了。還都沒花錢。剩下的就是人工了。
想到人工，秦文正的臉上由晴轉陰。他是真的缺人手啊。村子裏的壯勞力也就不到四百人左右。剛剛夠種地的。也就是他想辦法弄了些耕牛，村子裏的人才能輕鬆一些。日後要是想做個酒廠、肥皂廠什麽的是真抽不出幾個人來。
白居易看著快速變換臉色的秦文正差點忍不住想問問他是不是屬猴的。多少沾點喜怒無常了。
“少爺，到家了。”王健的聲音從車外傳來。秦文正歎了口氣。想不到辦法就先不想了。差不多該吃飯了。不如先回家看看芳芳今天做啥好吃的了。
“芳芳？今天晚上吃什麽？”秦文正走進內院喊道。
隻是芳芳並沒有回話。秦文正隱隱約約聽到東廂房傳來一陣琴聲。好奇心使然，向東廂房走了過去。
靠近東廂房後，琴聲聽得愈發清晰。細微悠長，有一絲清涼之感。秦文正忍不住向東廂房的小院裏望去。
曼妙女子，圍戴麵紗，在小院中翩翩起舞。拂袖飄逸，若仙若靈。纖細的腰身伴隨著舞動旋轉，拂袖也隨之揚起。
秦文正看呆了。太美了。這是一種朦朧的美，婉約中卻又帶有一絲豪放。這曼妙的舞姿徹底震撼了他。
然而即使有著麵紗遮擋，也不妨礙認出這姑娘就是雲夢兒。那雙清澈的眼睛，他隻從雲夢兒的身上見到過。
“雲姐姐好美！”芳芳忍不住鼓掌讚歎著。
秦文正這才回過神來。然而雲夢兒已經看到他了。向他施禮說道：“秦公子。”
“啊...夢兒姑娘，抱歉。是在下莽撞了。”秦文正連忙致歉。偷窺確實不是好事。
“秦公子客氣了。夢兒本就應該為公子起舞。”雲夢兒在跳舞的時候就注意到了秦文正的到來。自然也發現了他剛剛看呆了的神情。此刻心中既羞澀又開心。以往在如意樓時，有不少客人看她跳舞看的呆住。卻從沒有一次令她心中如此開心。興許是看的人不同吧。
“少....少爺。”芳芳看到秦文正後連忙起身站到一旁，好像犯了錯一樣。
秦文正看著芳芳唯唯諾諾的樣子不知該說些什麽。摸了摸她的頭說道：“好了，你又沒犯錯，不用這麽小心翼翼地。”
“謝謝少爺。”芳芳到底還是個單純地小姑娘，被秦文正一哄就高興起來。
“去做飯吧，我都有點餓了。”秦文正笑著說道。
“哦哦，呀！都這麽晚了。”芳芳這才注意到天色已經變黑了，連忙跑去廚房。
“夢兒姑娘，不如我們一起走一走如何？”秦文正不得不承認，他對雲夢兒心動了。雲夢兒本就是絕美的女子。剛剛一曲舞蹈看的秦文正心裏小鹿亂跳。
“夢兒聽公子安排。”
“不知夢兒姑娘是哪裏人呢？”秦文正努力的想要找個話題。
“夢兒打小就被楊媽媽帶到如意樓了，聽楊媽媽說，夢兒好像是宣州人士。”
秦文正突然覺得自己問的這句話有些不太合適。青樓女子，大部分都是從小無家可歸。
“咳咳......夢兒姑娘，我還是想再向你道個歉。那日寫下《聲聲慢》，其實是因為我與旁人打了個賭。我還從未去過青樓。”秦文正決定向雲夢兒坦白。
“秦公子不必如此客氣的，不管因為什麽，夢兒能得此詞已經是夢兒的榮幸了。”雲夢兒好像並不在乎秦文正這首詞是不是專門為她而寫。但卻對他從未去過青樓有些驚訝。這世上的文人有幾個不喜去青樓吟詩作對的呢？
秦文正也不能說，以前的那個秦文正是個書呆子。壓根不知道青樓有什麽好玩的。
“夢兒姑娘這幾日在這住還習慣嗎？”
“這裏很好，夢兒還要多謝公子收留。”
“夢兒姑娘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學跳舞的呢？”
“打進如意樓開始，每日都要練舞讀書呢。楊媽媽對我們很嚴格呢。”雲夢兒仿佛在回憶著童年的經曆說道。
“這位楊媽媽在你口中好像一隻母老虎一樣。平時對你是不是很凶啊。”
“母老虎？秦公子的形容還真貼切呢。每當我犯了錯的時候，楊媽媽確實沒少凶我呢。不過，楊媽媽是個好人。夢兒這次能給自己贖了身，也多虧了楊媽媽呢。”雲夢兒對秦文正這樣有些奇怪的比喻感到十分有趣，微微笑著說道。
兩人就這樣從秦府逛到村子裏，從衣食住行聊到琴棋書畫。漸漸變得熟悉了起來。
秦文正漸漸地被雲夢兒的博學多識多吸引。雲夢兒也被秦文正各種奇怪的語言和聊天方式逗得頻頻發笑。
雲夢兒跟秦文正邊走邊聊，漸漸熟悉了起來。
“秦公子真的與我的想象有些不同呢。”雲夢兒看著秦文正的側臉，滿臉笑意地說道。
“那不知夢兒姑娘心裏，在下應該是個什麽樣的人呢？”秦文正被雲夢兒的話提起了興趣。
“夢兒原本以為，能寫出《聲聲慢》的人，應當有不少紅顏知己，才能對小女子的心思琢磨的那麽透徹。卻沒想到秦公子卻有些....嗯.....夢兒也說不清楚。”
“不食人間煙火？還是說不好色？”秦文正開著玩笑說道。
“據夢兒所知，長安城內有些才名的讀書人，家裏都養著幾名歌姬呢。結果秦公子身邊隻有芳芳姑娘一人。確實很難想像出秦公子能寫出《聲聲慢》這樣的詞呢。”
“這個世界，有很多看起來不可思議地事情，卻真實的發生了不是嗎。”秦文正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看向雲夢兒說道。卻發現雲夢兒此時也正看向他。
兩人對視了不到一秒鍾，便同時害羞的扭過頭去。
“咳咳......夢兒姑娘，不如我們之間換個稱呼如何？你總是叫我秦公子，多少有些生分了。”秦文正想要趁機跟雲夢兒拉進一些關係。
“以後，你就叫我文正，我就叫你夢兒。好嗎？”秦文正微微笑著，眼神卻緊張的看向雲夢兒說道。
雲夢兒臉色有些羞澀，低著頭遲遲不肯抬起來。“好。”
“走吧，我們回去吧。芳芳差不多也要做好飯了。”秦文正見自己的打算得逞了，心情非常愉悅。這也算成功邁出了第一步。
雖然這一步在其他人眼中看來可能有些可笑。畢竟人家姑娘都來投奔你了。這其中的涵義已經很明顯了。但秦文正卻有著自己的堅持。他想要真正的愛情。兩個人互相吸引。始於顏值，陷於才華，忠於人品的愛情。
兩人慢慢地向秦府走去，似乎都在有意的放慢了步伐。
秦文正心裏正在萬分掙紮。
牽手？
不牽手。
牽手？
不牽手？
眼看著離秦府越來越近，秦文正終於下定了決心，右手緩緩靠近雲夢兒。
“老師。”
一道突兀的聲音傳來，嚇得秦文正渾身一哆嗦。隨後麵色不善的轉過身子。看向發生聲音的源頭。溫庭鈞。
就差幾厘米！就幾厘米！秦文正心中不斷懊悔。姓溫的你是不是屬熊貓的？這麽多筍？
“怎麽了？”秦文正聲音有些低沉。有些不想搭理溫庭鈞。多好的單獨相處牽手的機會就這麽被他破壞掉了。
“老師，學生懂了。”溫庭鈞眼中帶著血絲十分恭敬的說道。
“啥？你懂啥了？”秦文正卻懵了。你懂啥了？
“學生明白老師為何讓學生去養豬了。”
“額....那你就說說你明白什麽了。”秦文正嘴角有些抽搐。就為了這個？你是真一點眼力見都沒有。活該你考不中。
“學生以為，老師讓學生養豬。是為了讓學生修身養性。”
秦文正看著溫庭鈞恭敬地表情樂了。合著你也知道自己脾氣不好，容易得罪人？
“不對，回去吧。什麽時候想明白什麽時候再來找我。”秦文正可不相信就這麽兩天的功夫，溫庭鈞真的能有所改變。若是真的這麽容易，那就不是他溫庭鈞了。
溫庭鈞聽著秦文正的話，眼睛中的血絲更多了。這些日子住在那小破屋裏，每日忍受著豬圈的刺鼻氣味喂著豬。他已經快要崩潰了。隻想趕緊逃離這種生活。他也知道自己的一些問題。隻是他不想改變，在他眼裏。別人就是不如自己，憑什麽不能說？
“老師....”溫庭鈞還想說些什麽。
“行了，回去吧。明天我會去看看你養的豬養的怎麽樣了。”秦文正沒給溫庭鈞說話的機會，說完就走了。
“文.....文正，溫公子真的拜你為師了？”雲夢兒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畢竟那可是名震長安的才子，據說是極為恃才傲物的。
“啊.....那天在李相府中，他自己非要跟我打賭。說輸了拜我為師。我也沒想到他這麽實誠。”秦文正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畢竟一個比自己大一輪多的人拜自己為師這種事多少有點奇怪。
“那麽說，這位溫公子也不是別人所說的除了才華一無是處呢。不過你怎麽會想到讓他去喂豬呢？”雲夢兒也覺得有些好笑的說道。
“啊....這個也是碰巧了。之前大力和周大娘要搬進府裏，他們娘倆之前養的那頭豬沒人管了，我就順手交給他了。”秦文正有些尷尬的撓了撓後腦勺。
“對了，夢兒。以後，你可以多為我跳跳舞嗎？你跳舞真的.....很好看。”秦文正忽然擺出認真的神情看向雲夢兒說道。
雲夢兒想到秦文正剛剛看她跳舞的模樣，心中羞澀不已，緩緩低下頭。櫻桃小嘴微微張口，極小聲的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