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佯攻潼關
“你不是王總兵,你是冒充的!”這名頭目大叫,“啊~”隨後是一聲慘叫,範青在馬上一槍刺出,洞穿了這頭目的胸口,這群義軍扮演的騎士一起動手。城門洞中登時喊殺聲四起。這群縣城的守衛都沒上過戰場,怎是這群如狼似虎的義軍士兵的對手,片刻功夫便被殺散,各自逃命去了。這時,埋伏在遠處,接到信號的義軍也快速進城,禹縣就這樣被攻破了。
範青在進城前就強調過軍紀,但還是擔心士兵進城騷擾百姓,**擄掠,所以又派出數名騎兵在街上來回奔馳,叫喊:“不許殺人、放火,**,搶劫,違反軍令者斬首。”這時候一隊隊的義軍士兵進城,井然有序,各個街口都有士兵把守。
一夜過去了,縣城中不知有多少人一夜未眠,一些人是擔驚受怕,更多的人是興奮、期待,平時騎在百姓頭上作威作福的官老爺這回要吃癟了吧!
第二天上午,在縣衙大堂中,範青穿著一身七品縣官的朝服,胸前補子是一隻展翅欲飛的大鳥,頭上帶著黑色雁翅帽,腳下蹬著白底皂靴,邁著四方步,向大堂上的太師爺和幾案走去。
旁邊一名差役打扮的義軍戰士噗嗤一笑,範青哎了一聲:“楊鐵柱,嚴肅點!咱們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這幫官紳嚐嚐他們平時欺壓百姓的滋味是怎樣的!”
範青到了太師椅前,一撩長衫前麵,坐下,拿起驚堂木,啪的一拍,喝道:“把姓嚴的這個老東西給我押上來!”
兩旁差役一起用手中水火棍敲打地麵,口中長聲呼道:“威武~”
隻見兩名義軍戰士,一左一右夾著渾身癱軟,如篩糠一般的嚴縣令,走入縣衙大堂,把他往地上一丟。嚴縣令趴在地上,半天起不來身。
隻聽前麵有驚堂木啪的拍了一聲,一人冷笑道:“嚴縣令,你可知罪?”
嚴縣令顫抖著胡子,慢慢抬頭,這場景讓他有些迷茫。這縣衙大堂中他不知斷過多少案子,發布多少命令,威風凜凜,一聲斷喝,兩邊的衙役吼聲如雷,隨即就是劈劈啪啪的打板子。可最上麵的位置不應該是他坐在那裏麽?怎麽成了一個似笑非笑的年輕人?
範青冷笑一聲,“好你個一縣之長,老百姓的父母官,本來應該愛民如子,為受苦的百姓做幾件好事。可是你坐在這位置上,整天欺壓百姓,搜刮民脂民膏,製造冤獄,收受賄賂,害得民不聊生,你可知罪?”
嚴縣令顫聲道:“大王明察,我是個小官,也有上官壓迫,身不由已。逼迫百姓交稅,那都是上頭的命令啊!至於收受賄賂,製造冤獄,更是從沒有過的。”
範青冷笑:“老東西,不拿出鐵證,你是不會認罪的。”說完吩咐下麵,取來證據。
片刻功夫,一名義軍捧著一個木箱進來,放在大堂中間打開,裏麵閃閃發光,是一箱子白銀。
範青一拍驚堂木喝道:“在你後花園裏挖出來的,哼!白銀三千兩,你自己俸祿是多少?一年才四十兩銀子吧!你說說這箱銀子是怎麽來的?還有從你家搜出來的首飾古董也值幾千兩銀子,這你都怎麽解釋?”
嚴縣令渾身哆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哼!你說你沒欺壓百姓,製造冤獄,看看百姓們怎麽說?”範青冷笑。
這時候縣衙大堂外麵,數百被囚禁的罪犯都放出來,擠擠挨挨的站在大堂外麵,一人哭道:“我就因為交不起稅,被抓入牢房,挨了多少毒打!”
有人怒吼道:“就是這老東西,收受了鄉紳張守仁的賄賂,強買了我家田地,還把我父親給逼死了!”
又有女子哭道:“我丈夫真的沒偷東西,是被他給冤枉的,活活打死在獄中。”
聽了這一聲聲悲慘的控訴,看著那麽多或憤怒或哀傷的麵孔,範青心中怒火升騰,義憤填膺,把驚堂木重重一拍,“啪!”的一聲,喝道:“給我打!”
兩邊扮演衙役的義軍士兵,舉起手中水火棍,一頓亂打,把嚴縣令打的昏死過去才罷休。隨後,縣城中民怨極大的幾個鄉紳,一一被帶到縣衙大堂受審,範青過了一回官癮。
退堂之後,範青到了縣衙後麵的花園,依舊穿著朝服,邁著方步。在遊廊上見到慧英、慧梅幾個女兵正在逗掛在遊廊上麵的一隻鸚鵡。
範青踱著方步,皺著眉頭,拉長聲音道:“何處女子正在喧嘩,見到本縣令還不回避!”一麵說,一麵捋著並不存在的長須。
慧梅五人一見範青這樣子,一起笑的彎了腰。慧梅站直身體,福了一福,笑道:“小女子請問,你就是新來的範縣令麽!聽說你在縣衙大堂,除強懲惡,為民除害,伸張正義,解民倒懸,全縣百姓都感激涕零,豎起大拇指誇你是個好官呢!”
範青哈哈一笑,“你這話深得我心啊!本縣令就饒過你們這一回。”
新招收的三個女兵中慧珠是最活潑的,笑道:“這新來的範縣令也有一個缺點,愛聽人家拍馬屁,聽到幾句好話,就飄飄然了,忘了自己是個贗品了!”
這時候,籠中的鸚鵡忽然說起話來,“老爺威武,老爺威武!”想是它平時一見到縣令下堂,就這麽說,今天看到範青穿著朝服,就把它當成老爺了!
眾人又是一起笑了。
範青笑道:“你們聽過那個鸚鵡的笑話麽!從前有一個人,去買鸚鵡,他是個結巴,問‘這……鸚鵡……會說……話麽?’賣鸚鵡的老板說,當然會說,隻要人教的都能學會。於是,這人高高興興的付了錢,帶著鸚鵡回到了家。”
“可是過了幾天,他到店裏來找老板,要求退貨。老板問為什麽,他對老板抱怨‘這……這……隻鳥……說話……隻會……結巴’”
眾女又是一陣大笑,慧梅站起來道:“這鸚鵡要是讓範先生來養,估計不久以後,就會變成這樣子。”她學著範青平日與高夫人商議軍情時的樣子,皺著眉頭,用一隻手捏著下頜,踱著步子慢慢道:“此處應當用計,方為上策!”眾女笑的前仰後合,都說慧梅學的像。
這時,屋裏傳來高夫人的聲音,“這幾個小妮子,沒大沒小的,範先生也敢打趣。知道的不說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沒教你們規矩呢!”
慧梅笑道:“夫人教的規矩我們都懂,隻是此處哪有外人,除了那隻鸚鵡,嘻嘻。”
高夫人呸了一聲,笑罵道:“小妮子反天了,等我腿好的,撕爛你的嘴!”
慧梅吐吐舌頭,不敢再說了,高夫人道:“還不快打簾子,請範先生進來。”
慧梅、慧英連忙掀開門簾讓範青進屋,這時,劉芳亮也來了,三人坐下議事。
劉芳亮拱手笑道:“恭喜範先生的連環計成功了!”
高夫人也笑道:“範先生真是能掐會算,說今天讓我們住進縣太爺的後花園,果然住進來了!”
範青笑道:“沒有劉將軍的勇猛衝鋒,高夫人的指揮若定,這連環計是成功不了的。”
高夫人哎了一聲,笑道:“咱們就不要在這裏互相吹捧了,你說說下一步的計劃。”
範青拱手道:“咱們下一步攻打潼關!”
啊!高夫人和劉芳亮都吃了一驚,潼關有幾萬人馬,李自成帶領兩萬精兵猛將都沒攻破潼關,咱們這區區一千多人不是去送死麽!
範青笑道:“二位不要誤會,攻打潼關隻是手段,目的不是真的要攻克潼關,而是要敲山震虎。”
見高夫人和劉芳亮都麵帶不解,便笑著解釋道:“我審問一些俘虜,現在鎮守潼關的是三邊總督丁啟睿,此人是個文官,膽小糊塗。總兵賀人龍則帶著一萬人馬剛剛離開潼關,準備去商洛山中圍剿闖王。咱們此刻佯攻潼關,丁啟睿指定不敢出關追擊,而且還會把賀人龍的兵馬召回,這樣就能解除闖王在商洛山中的危機了!”
高夫人皺眉道:“你怎知丁啟睿定會召回賀人龍?”
範青微笑道:“潼關是朝廷的軍事重地,需要萬無一失。他們圍剿商洛山,抓不到闖王,至多被朝廷責備‘進取不足’,而一旦要丟失了潼關,這可要掉腦袋了!孰輕孰重,他們心裏一清二楚。”
劉芳亮則道:“這一步棋很險,潼關就算賀人龍不在,至少還有兩萬人馬,如果他們傾巢來攻,咱們不是偷雞反蝕一把米,可要吃大虧的。況且咱們還有老營的許多婦孺,夫人的腿傷也沒完全好。”
高夫人急忙道:“我的腿傷不妨,隻要能吸引官軍,給闖王解圍,我不怕冒險。”
範青微笑道:“老營的安全很重要,我已經在熊耳山中選好了一處地方安置老營。丁啟睿是無能之輩,隻要咱們打出闖王的旗號,我算準了他不敢來出關迎戰。就算萬一官軍出了潼關,咱們也不怕,到時候隨機應變跟他們周旋。咱們義軍這些年被幾倍,甚至十幾倍的官軍追擊的時候還少麽?”
“好!”劉芳亮一拍大腿站起來道:“就聽你的,咱們好好和他們周旋一番。”
三天後,義軍撤出了禹縣,直向潼關而去,到了靈寶附近,分成兩隊,一隊由二百戰士向南,保護老營婦孺躲入熊耳山中,另一路向西直撲潼關。
他們饒過靈寶和閿鄉,晝伏夜出,專門走萬山叢中的偏僻小路,這一日到了潼關附近的大山當中,潼關城隱隱在望。
潼關城居高臨下,地勢險峻,自古以來作戰很少從東門仰攻。義軍人馬在山中隱藏到黃昏,然後走出大山,先包圍了距離潼關最近的一個村子,他們把村民集合起來,分發了一些銀錢賑濟窮人,告訴村民他們是闖王親自帶領人馬,到潼關向官軍挑戰。範青找了一名與闖王身材差不多的高大戰士,讓他穿著闖王平日裏常見的青布箭衣,白色氈帽,站在軍中指給百姓看,還在村中各處巡視。
三更的時候,範青、劉芳亮率領義軍到了潼關城下,站在數百步之外,滾木、礌石、箭和土炮不及的地方,一起呐喊起來,隨即把從禹縣得來的幾門土炮砰砰的放了幾炮,鳥銃之類的火器也響個不停。
守關的士兵夢中驚醒,紛紛湧上城牆,向下俯望,城牆外麵到處都有火光,炮聲、槍聲不絕,呐喊聲響成一片,黑暗中看不清有多少人馬,隻感覺到處都是。於是,守城官軍胡亂用火炮、弓弩還擊,滾木礌石也不停的從城牆上拋落,其實都毫無用處。
這時,接到通報的丁啟睿也急匆匆的來到城牆上,向東方眺望,黑黢黢的田野上,到處都是火把,隱約能看到旗幟在火光中搖晃,黑暗中火炮發射響聲沉悶,火光忽明忽暗,也不知城外有多少人馬。
丁啟睿下令守好城牆,不許出擊。一名遊擊將軍道:“敵人攻城,雷聲大,雨點小,我猜敵人可能人數不多,請許我三千兵馬,讓我出城一戰,定能擊敗這些流寇。”
丁啟睿怒道:“不許出戰,黑夜中不知敵人虛實,萬一敵人趁機搶奪城門,丟了潼關,咱們所有人都得掉腦袋。”
城外一直折騰到四更天,義軍忽然撤走,不知去向。等天色大亮之後,賀人龍派人出去查看,隻見城外的石碑上貼著李自成給賀人龍的挑戰書,約他十日之內去禹縣附近決戰,如果賀人龍不敢會戰,闖王就要帶領大軍重回潼關。詢問城外的百姓,都說確實是李自成的人馬,都看見了“闖”字大旗,並看到了李自成本人穿著青布箭衣,戴著白色氈帽,騎著灰色大馬,指揮軍隊挑戰潼關。
丁啟睿接到報告,立刻修書,一封寫給去商洛山中剿匪的賀人龍,讓他立刻率兵馬回來保衛潼關,另一封則上書朝廷,請求集結軍隊去河南剿匪,並說李自成已經進入河南。
一位幕僚有些懷疑,拱手道:“大人能否暫緩發出給朝廷的這封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