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修船與練兵
“澳門?你去哪裏作甚,哎呀,老弟你可能不知道,去澳門要經廣東衙門的多道巡檢,珠江口也有海盜,遠不如去漳泉方便安全呀,而且你人生地不熟的,去哪裏作甚?”李道岑問。
趙銘道自然不會說是去購買軍火,招募擁兵的,笑著說道:“與洋人貿易雖然艱辛,但利潤豐厚呀。李大人你不用擔心,你想,我有洋船一艘,在海上就偽作佛朗機人,也就不會有廣東當地的查驗了,至於人生地不熟,我又不是尋常商賈,帶上兵丁護衛,還怕他佛朗機人跳反不成?”
李道岑倒也覺得趙銘道說的有理,但原本計劃在出海貿易上參一股的他此時退縮了,誰能確保不會有什麽大麻煩呢,但他倒也沒有避事,而是說道:“要說起來,海南倒也有些洋夷喜好的特產,其一就是織品,瓊府棉織享譽天下,尤其是黎族織品,更是工藝精美。而佛朗機人常與馬尼拉的西班牙人貿易,在海外,棉布比銀錢還管用,這織品自當有人接納,隻是利潤和價格都不如生絲。
再有就是蔗糖,瓊府甘蔗品種優良,長可丈許,圍達數寸,用以煮糖,有烏、赤、白三種,前者為塊,後為糖霜,尤其是白糖霜,最為洋人所好了。
大宗貨物除卻這兩種,其餘就是各類皮革了,尤其是牛皮和鹿皮,也算是瓊府特產了,其餘則是珠璣、玳瑁、金翠等一些玩意,那就是可遇不可求。”
趙銘道點點頭,認可李道岑所言,而李道岑倒也大方的很,讓仆役拿來紙筆寫了幾個名字,多是本地的一些牙人和一個去過澳門的商人,趙銘道很是高興,這一下解決了很多麻煩。
從文昌縣城離開後,趙銘道立刻返回了千戶所,發現送來的囚犯已經被成義和韓元義帶人管控起來,成義見了趙銘道,說道:“大哥,人已經甄別過了,所有人先剃了光頭,扔水塘裏洗了澡,換了衣服,病懨懨的直接扔倉房裏了,我先讓這群渣滓幹幾年活,先把自己住的房子修繕營建好了,估摸那些身體不行也就死了,然後再練兵,您覺得怎樣?”
“先這麽幹著吧。”趙銘道倒是妥善的很,微微點頭。
成義說:“後港安德森那小子一直來要人,怎麽辦?”
安德森最終還是選擇了接受趙銘道的雇傭,在他被宣布自由後,與還活著二百多洋人被帶到港口,擺在麵前的是一艘雙桅小帆船,所有人被要求登上這艘環境惡劣的船,安德森感覺像極了自己在非洲販奴的時候的販奴船,炎熱的夏季,這種船塞這麽多人,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到澳門,於是拒絕了。
趙銘道買通了官員,給安德森和他的十七個下屬辦了個庾斃,算死在了牢房裏,他們十八人正式被趙銘道雇傭,每月二兩銀子,包吃住衣食,這個價碼並不高,但趙銘道同意在合適的時候漲價,而安德森第一個工作就是把實驗號拖到了千戶所城後的小港口,盡快的把它給修理好。
“後港那邊的事由我負責,訓練這些死囚交給你,韓元義會配合你,黎兵也交由你差遣,咱們各司其職,盡快拿出成效來。”趙銘道回應說道。
與大明朝絕大多數的農民一樣,劉傳興一直在死亡線上掙紮著,與他爹一樣,一輩子都趕著地主家的水牛從這頭到那一頭,窮盡一切伺候著那塊不屬於自己的土地,然後每年把產出的大部分交給地主,剩下的隻夠自己一家活下去,父母在時能活著,父母死了,人少了,但仍然隻夠活著,去年民賊襲擾了村莊,錯過了秋收,地裏沒有產出,但該交的還是交,家裏什麽沒有,地主兒子強奪了妹妹的身子,那個傍晚,劉傳興爆發出人生最大的火氣,用鋤頭把地主的腦袋砸的粉碎,滿地都是血肉和腦漿,於是他進了死牢,妹妹上吊,正當他要死的時候,卻被衙役說劉傳興已經死了,然後被綁到了這裏,清瀾所,一個距離家不過四十裏,但他三十年來從未到過的地方。
不用死了,對劉傳興來說是一件好事,更好的是,他過上了夢中的生活——吃飽飯。
劉傳興與三百二十人一起,在到清瀾所的第一天就被剃光了頭,衣服連通上麵數不盡的虱子和病菌被燒光,繼而穿上官家給的一條麻布短褲,與此同時,整個文昌縣和清瀾所境內都知道一條發財路,捉到一個光頭短褲男送清瀾所,就有二兩銀子,打死給一兩,也正是這個消息,讓絕大部分人沒有逃跑的念頭。
接下來劉傳興的生活一成不變,他隻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聽命令,讓吃飯就吃飯,讓睡覺就睡覺,讓幹活就幹活,前五天,主要是挖掘和修補房屋,但吃的卻很好,蒸熟的番薯隨便吃,鹹魚每次一條,偶爾能吃到燉的魚肉和蔬菜,飯菜裏都有鹽。
前五天死了七個人,有人逃亡被打死,兩個鬥毆的人全都被吊死,而周邊不再見到的麵孔不隻這七個,而沒有死卻不再見的人都是瘦弱或得病的,當建築好大家能住的房子,剩下的三百人開始了訓練,圍著校場跑圈,站立不動,排隊,挺胸抬頭,左轉右轉,蹲下站起一直練習到一聽口令就本能反應的地步,而這個過程超過了十五天,很多人偷偷叫苦,但劉傳興覺得這樣再好不過,什麽不用想,隻需要做,沒有苦惱隻有享受,至少比自己三十年過的要好。
接著,劉傳興手裏多了一杆長矛,用那位百戶爺的說法,這長矛是自己的媳婦也是自己的命,劉傳興感覺這玩意和鐮刀把差不多,但與鐮刀收割糧食不同,等他掌握了這玩意的使用技巧,收割的就會是生命。
“我是個士兵了,不再是農夫。”劉傳興心裏總會這樣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