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解疑答惑
“趙素，你統領一方，朝廷大員，卻屢屢失敗，有辱國體，本官自會向天子彈劾你屍位素餐、將兵不力之罪，你好自為之！”
趙銘道趕到的時候，洪天擢剛剛處理裏海南衛指揮使趙素，這可是本地最高的將官了，直接被洪天擢一句話拿下，帳中官將都是不敢說話，每個人低著頭，眼睛裏交織著恐懼與畏懼，看到趙銘道來了，洪天擢重新坐回了椅子，充滿威嚴的聲音從口中說出：“如今洋夷跳梁，內有東虜作亂，大明危在旦夕，對這等無才無能之人絕對不可稍存姑息，一家哭何如一路？”
洪天擢的聲音在帳篷裏回**，兩廂文武麵麵相覷，盡皆應是，趙銘道心想，雖說洪天擢並無多少豐功偉績，但到底剿賊多年，將兵用人還是有能力的。
見一幹文武都不敢懈怠，洪天擢點點頭：“趙銘道趙先生何在？”
“小人趙銘道，恭候大人吩咐。”趙銘道表現的很是恭順。
洪天擢點點頭：“趙素兩次進攻洋船失利，洋夷囂張，但我王師已擒夷酋史氏，趙先生，你且去讓那史密斯給洋船去信一封，若能說服洋夷盡數投降，本官可免洋夷死罪，你也是大功一件。但有一點，洋夷必須立刻離開，永不回還！”
趙銘道不曾想兩次失利，洪天擢竟然有了畏懼之心，又走上了勸降的路子，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實驗號上的財貨他也心動，想要分一杯羹呀。而經曆了兩場戰鬥，史密斯又已經淪為階下囚，洪天擢肯放一馬，那他們肯定願意，可如此操作，自己可就徒勞無功了。
“洪大人，小人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趙銘道一咬牙，還是決定試一試。
“趙先生有話直說就是。”
趙銘道沉著說道：“小人以為，若此時讓那史密斯去信勸降，洋夷必當陽奉陰違，待洋船出海，非但不會遠遁，反而是放虎歸山呀。歸根究底就在於，王師新敗，洋夷士氣正高，未到山窮水盡之地步。”
“放肆，軍國大事豈是你一個小小草民可置喙的。洪大人如何說，你如何做就是了！”瓊州知府嗬斥道。
李道岑也是附和：“無禮之輩，還不跪下！”
陳梓君卻低聲在洪天擢耳邊說道：“東翁，這趙銘道雖是一介草民，但熟知夷情，又是個謹慎人，不該在這裏放浪才是，且聽他說一說緣由。”
洪天擢也是這個意思：“趙先生，你且先說說你的道理。”
趙銘道深吸一口氣，半真半假的說了起來：“諸位大人都見洋船靠在海岸上，又是遭遇風暴的緣故，想來都以為是洋夷觸怒天條，被風暴吹散擱淺。可小人詢問過史密斯，擱淺是真，卻不是任由風暴吹來的……”
說著，趙銘道拿起一個凳子，在地上劃拉了兩道，以凳子比作實驗號，繼續解釋：“諸位且看，洋夷的船是這麽側著橫臥在沙灘上的，船尾尚在水中，兩側船錨放下，船底與鬆軟的沙灘接觸很多，不會損害龍骨和船板，哪裏有那麽巧的事？實際上，這是在擱淺之時，利用高超的操船技巧，讓船舵、船帆配合，坐臥在沙灘上的，洋人稱之為‘坐灘’。”
趙銘道說的並非全然假話，實驗號的原船長就是這麽歸化的，但如此合適的坐灘，也有大半是運氣的緣故。
“如此所說，洋夷是有後手的了？”陳梓君問。
趙銘道點點頭：“諸位大人不知道，洋夷來自數萬裏之外，大海何其遼闊，所經又是蠻夷之地，哪裏有什麽船塢用來修船呢，所以洋夷常常在蠻夷之地操船坐灘，讓水手修補船隻。既然能坐灘，也就能下水，隻不過這一次是風暴所驅，力道無法掌握，因此洋夷隻能等半月一次的大潮。
戰前洋夷搶掠了周圍村莊，食水是不缺的，又連勝了兩陣，士氣正旺，隻待大潮一到，便可以操船下海，到時候便是放虎歸山，洋夷素來記仇，不死不休，日後瓊州乃至兩廣沿岸恐無寧日了。”
聽完了趙銘道的話，洪天擢等都是眉頭緊皺，想來也是局勢所迫，打是打不過，放又怕被報複，就算手裏有史密斯這種籌碼，也沒有妥善之策。
“如趙先生所說，當如何行事才可破洋夷？”陳梓君問。
趙銘道連稱不敢，待洪天擢發話後，才說：“咱們打不上洋船，洋夷也不敢下來，隻要在大潮時與敵接陣，讓其無法操船，便可繼續拖延，待洋船上食水耗盡，洋夷也就不攻自破了。”
趙銘道說著，偷偷給曹君輔使了一個眼色，曹君輔待趙銘道說完，立刻抱拳請戰：“末將曹君輔願領兵監視洋船，敢立軍令狀，若洋船下水，末將提頭來見！”
洪天擢與諸文官相互看看，對曹君輔說：“曹千戶血氣當先，不愧是我大明武人的表率，好，監控洋船之事就交由你了。趙先生熟知洋夷情弊，便在你麾下效力，你二人定要通力合作，破洋船之日，便是本官恩賞你二人之時！”
洪天擢又說了幾句勉勵眾人的話，才是讓人散去。而離開大帳之後，曹君輔笑嘻嘻的拉著趙銘道去了自己的帳篷，說道：“趙兄弟，你剛才給我使眼色讓我爭搶這個機會，肯定是心裏有底了，對吧。”
“哪裏給你使眼色啦？”趙銘道笑嗬嗬回應。
曹君輔嚇了一跳：“哎呀，若是這樣，哥哥我可是自己跳進火坑了。”
“哈哈，曹大哥，開個玩笑罷了，兄弟我什麽時候坑害於你？我已經想好了對策。”趙銘道拍著胸脯保證。
曹君輔問：“快些說說，什麽對策？”
趙銘道說：“上中下三策，這最差的下策，也是能讓洋船不能動彈，待食水耗盡而降。中策，迫敵速降，你我於洪大人麵前受賞……”
“哎呀，兄弟，你可真是諸葛孔明再世哇，這中策都這般了，上策呢？”曹君輔親熱的拉著趙銘道，連連問道。
“上策嘛，你我兄弟速破洋船，分洋船之利得上官之賞，一邊發財一邊升官！”趙銘道信心滿滿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