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白衣少年(求銀票)
站在少年身後的矮個子侍從,上前一步,戟指斥道:“我家主人的姓名,豈是你這等人配問詢的!”
白衣少年輕咳了一聲。
“小……小人多嘴了。”那侍從連忙躬身說道。
許掌櫃緩緩皺起了眉頭,問道:“閣下既然大有來頭,為何不告知在下,卻這般鬼鬼祟祟的呢?”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說到:“說來也無妨,我姓沙,名達滸。”
許掌櫃眉頭稍緩,拱手道:“兄台名字好風雅,不知沙兄……”
誰知許掌櫃隻說到這裏,陸天行便已經哈哈大笑出聲來。
許掌櫃怒道:“你這黑廝笑什麽!莫非活得不耐煩了麽!”
陸天行笑道:“閣下若是把名字連在一起念,想必也會笑的!”說完便與那少年相視而笑。
經過今日的所見所聞,陸天行對閹黨已頗為反感,隻是礙於自己身份低微,這才不敢貿然強出頭,此時見有人砸魏大虎的場子,陸天行頓覺暢快無比,打算借著冷峻少年的勢來大鬧快活酒樓。
酒樓中的眾人,聽了陸天行的話後,自然也已經察覺,隻是礙於閹黨的權勢而強忍著不敢笑出聲來而已。
許掌櫃喃喃念道:“沙達滸,沙達滸……殺大虎!”說到這裏,徐掌櫃如夢初醒地指著白衣少年怒罵道:“看來今日你確是來這裏作死的!趙四,錢五,孫六,李七,給我剁了這廝,拿他喂魚!”
四人立時抽刀將少年團團圍住,一步步逼近靠攏,誰知少年卻反而坐下,旁若無人地自斟自飲起來。
趙四忍不住罵道:“你這王八蛋,難道有天大的本事不成,休要小覷了我等,當心爺們立刻送你歸西。”
少年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道:“廢話少說,動手吧!”
四人互相使了個眼色,一齊舉刀砍下,隻聽當啷、當啷數聲過後,三人的刀已經掉在了地上,趙四的刀則飛了出去,鏘的一聲釘在了一幅畫上。
趙四疼的在地上打滾,餘下三人則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魏掌櫃卻欲哭無淚地癱倒在了地上,哭喪的臉仿佛死了至親一般,心疼的叫道:“這幅唐寅的春宮圖,可是花了足足二百兩銀子啊……”
那少年卻歎了口氣,轉頭對另一個始終負手而立,麵容清臒的中年男子道:“先生的三枚銅錢全都擊在了他們的勞宮穴上,我隻發一鏢卻擊在了這人的指節上,真是慚愧。”
中年男子道:“小……小少爺過謙了,您不過隻學了數月,能有此等準頭和手勁,已經算是天資聰穎,殊為難得了。”
少年微微一笑,走到掌櫃麵前,歎道:“你的手下都太不濟事,竟無一人能拿住我,而後院的魚又不能餓著,看來我隻好把你拿去喂了。”說罷突然揪住徐掌櫃脖領,將其拖著大踏步向後院走去。
陸天行看在眼裏,心中不禁暗暗敬佩:這許掌櫃肥胖的身軀少說也得二百餘斤,想不到白衣少年的身材並不算魁梧,力氣卻如此驚人。
眾食客早已放下杯筷,想看看今日之事到底如何收場,見少年走向後院,便連忙尾隨著跟了上去。
後院平日裏甚少有外人出入,隻有兩個老仆負責清掃,顯得很是冷清。看布局是個二進院落的四合院,傭人住的倒座房前種了幾顆桃樹,此時已是“桃之夭妖,灼灼其華”,自有花香沁人心脾,然而陸天行卻還是聞到了一陣淡淡的腥氣。
少年右手忽然鬆開,左手用力將許掌櫃的額頭在石階上一撞,那掌櫃吃痛,頓時從心疼中回過神來,不住地發出哀嚎,疼的半天爬不起身來。
眾店夥本欲前去搭救,猶豫了片刻卻終是不敢。少年輕輕地踢了魏掌櫃一腳,笑罵道:“看你這廝隨隨便便就草芥人命,原以為你是個甚麽厲害人物,想不到卻這般無用。此處到底有甚麽古怪,為何竟會有陣陣腥氣?”
許掌櫃恨恨道:“你如此鬧事,難道就不怕……”尚未說完,少年作勢又要按他的頭,嚇得他連忙閉上了口。
有幾個熟知魏大虎**威的官員看在眼裏,不禁暗暗地為少年擔憂,年長者甚至已在為他感到惋惜。
少年見周圍並無古怪之處,便笑著伸了個懶腰,隨後拖著許掌櫃繼續向二進院落走去,眾人隻好又跟了上去。
穿過連接前後院落的垂花門,眾人突然就被一股刺鼻的腥臭氣擾得眉頭緊皺。
原來這個“後院”的布局頗為怪異:院落的中間有個長約二十米的大水池,不知裏麵養著什麽東西。水池四周沒有建造房屋,卻蓋了一個牛棚,一個豬圈,一個家丁正在給幾頭肥豬大把大把地加著飼料。
不遠處,兩個家丁各持火把,逼迫著一頭還未成年的小牛向池邊退卻,小牛犢麵對著火把,驚恐的向後退去,卻不知更大的危險即將來臨……
“噗通”一聲過後,小牛跌落進了池塘中,濺起陣陣水花。眾人甚是好奇,正要上前看個究竟,小牛犢卻突然發出了哀嚎,緊接著一道血柱朝著半空激射而去,隨後,便又沒了動靜。
眾人小心翼翼地走到池邊,隻見一隻體型碩大的鱷魚正咬著獵物的後腿翻滾,小牛的眼神裏,早已沒有了生命的氣息。
陸天行不由大驚:以前在動物園自己是見過鱷魚的,小的一米左右,大的也就兩米多,然而眼前的這隻鱷魚,少說也得有五米長!
這個水池深丈餘,在另一側岸上則有供鱷魚休息之所,上麵似乎有幾個鱷魚蛋。
陸天行知道,鱷魚是喜歡群居的,而且此處既然出自魏大虎的手筆,那就自然不會隻養一隻,果然,水麵之上還漂浮著三段好似紋絲不動的枯木,細看之下正是三頭鱷魚。它們的體型盡管比先前那條略小,然而卻也差不了太多,最小的怕是也有三米長,這些“木頭”貪婪且凶殘的目光,無不盯著早已斷氣的小牛,但卻是不敢上前與首領分食。
直到將小牛的後腿扯下,鱷魚頭領這才停止了翻滾,周圍的池水卻已被血水染成了紅色。小牛屍體支離破碎的慘狀,讓人感到不寒而栗,有幾個膽子小的已嚇得退到了人群之後,更有甚者竟趴在地下嘔吐不止。
等到鱷魚首領酒足飯飽之後,一眾鱷魚才爭先恐後的去爭搶小牛的殘肢,隻把那少年看的臉色鐵青,拖著許掌櫃走到水池邊僅有丈餘的地方,方才將他放下,語聲冰冷地問道:“此處便是你方才要將那少女扔下去的池塘?”
許掌櫃瞥眼看見少年冷峻的神色,心裏頓時涼了半截,額頭的疼痛也顧不上了,威風更是早已拋到了九霄雲外,撲的便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般地哀求道:“公子饒命,公子饒命!這池塘並非小人修建,實是魏公公為討好九千歲而建,九千歲素來喜歡這些新鮮玩意,有時……有時……”說到此處,卻不敢再往下說了。
少年也不再說話,拖著他又要往池塘走,許掌櫃立時被嚇得麵如土色,急叫道:“我說!我說!有時候那些被抄家殺頭的東林黨人的家眷,便被拉來這裏喂……喂鱷魚了。”
眾人驟然聽聞這等人間慘劇,不由得皆為之色變,許掌櫃咽了口吐沫,續道:“非是小人大膽,實是九千歲說了,這些畜生之所以長得這麽大,那是因為吃了人肉之故,是以吩咐小人要時常用人肉喂這些鱷魚,若是它們餓瘦了,便要拿小人治罪,小人一家老小都指望著我養活呢,還望公子饒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