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福兮禍所伏(求銀票)

兩人相談甚歡,直到亥時已過了大半,陸天行方才將喝得暢快的吳孟明送了出去。

回到酒樓後,陸天行歉然道:“真是對不住,累得各位等到了這個時候。”

劉掌櫃笑道:“陸公子客氣了。”王福等人也紛紛擺手說無妨。

陸天行從懷中摸出了買食材剩下的銀子,給每人發了兩錢,笑道:“各位拿去喝杯茶吧。”

眾人拿到銀子,心中些許的不滿頓時煙消雲散,喜笑顏開地對陸天行道了謝後,便各自散去了。

最後離去的賈城,在臨行前走到陸天行身邊,悄聲道:“師父,我知道您要和林小姐幽會,便又炒了兩道菜放在灶上,還特意給您溫了一壺酒。”

陸天行這才想起林秀妍說過,要同自己共用晚飯,當下叫了聲糟糕,便小跑到廚房,端著酒菜朝著林家後院疾步行去,他一麵走,一麵想著:換算成現代的時間,這會都已經快十一點了,那小姑娘想必應該早就睡下了吧,她可別一直傻傻地等我,要不然……

然而,正在心中暗自嘀咕的陸天行,借助著皎潔的月光,已經看到了坐在石桌旁,對著炭火不斷搓著雙手的林秀妍。

望著佳人柔弱的身影,陸天行頓時感到既歉疚又感動:吃飽喝足的自己,早就忘記了這個約會,而人家卻餓著肚子,在春寒料峭的夜裏等了這麽久……

聽到腳步聲,林秀妍連忙轉過身來,見是陸天行,立時歡喜道;“陸公子,夜深風寒,快來這邊暖暖手。”

陸天行依言走了過去,隻見炭火之上溫著的,正是自己先前送給林秀妍的那道黃燜魚翅,心中更感愧疚,說道:“真是對不住小姐,讓你久等了。”

林秀妍微笑著從陸天行手上接過酒菜,搖頭道:“無妨,今晚的月色很美,我先前也不甚餓,再者說來,晚間客人更多,陸公子著實辛苦,實在無需感到歉然。”

聽了這話,陸天行更加感到無地自容,當下不及細想,便將自己的袍子脫下,披在了林秀妍瑟瑟發抖的肩上。

林秀妍的俏臉上頓時泛起了紅暈,怯聲道:“陸公子……”

陸天行指著炭火笑道:“小姐放心,在下的身子早已大好了,而且我生性最是怕熱。”

林秀妍嫣然一笑,將陸天行帶來的酒菜一一擺放在石桌上,為其和自己斟滿了酒後,舉起酒杯笑道:“公子忙碌了一晚,想必甚是疲累,快飲些酒解解乏吧。”

兩人共飲了一杯酒後,陸天行忍不住問道:“夜深風寒,小姐為何不在房中……”

說到此處,陸天行猛然想起明代禮法森嚴,即便林家甚是開明,平日裏隻要天色一黑,林秀妍便會自行離去,絕不會在自己房中多加停留,因此為了避免尷尬,陸天行生生將“等候”兩個字咽了回去,連忙改口道:“小姐為何不從房中加件衣衫,以免不小心染了風寒?”

林秀妍微笑道:“公子說的是,不過小女子擔心,如若公子在這空當回來,會以為我失約,所以便沒有敢回去。”

望著眼前巧笑嫣然,對自己十分依戀的小姑娘,陸天行竟突然生出了一個念頭:似秀妍這等品貌俱佳的女孩,實是人生良伴,要不然我就留在明朝,尋機會向林老爺提親,不返回現代去了?

但這念頭隻是一閃而逝,陸天行很快便在心中告誡自己:陸天行啊陸天行,你什麽時候成了重色不重命的人了?你知道李自成造反、滿清韃子入關後,天下死了多少百姓麽?你陸天行何德何能,如何能確保自己可以在這亂世保住性命?對,必須要逃回現代!

然而,麵對著林秀妍這樣溫柔美麗的女子,陸天行無論如何也不忍說出傷害她的言語,當下便在心中打定了主意:罷了,一切都順其自然好了,隻要我做到發乎情,止乎禮,不作出逾矩之事,這段相處的歲月,日後想必也會成為我們之間的美好回憶。

想到這裏,陸天行頓感鬆了一口氣,說道:“小姐多慮了,在下回來的時候,如果當真沒有見到你,也定會在此等候的。”

林秀妍眨動著美麗的雙眸,問道:“為何?”

陸天行微笑道:“小姐既然相邀我共用晚飯,那麽在下若是見不到小姐,就算在此等到天明,也不敢負了佳人之約。”

林秀妍展顏笑道:“陸公子說笑了。”隻是話雖如此,小姑娘的心中卻感到甜甜的。

遠處正從門縫中朝這裏張望的林老爺,輕輕地關上了房門,笑道:“夫人放心吧,陸公子沒有失約,還甚是貼心,將自己的長衫罩在了秀妍身上,而且兩個人現下談得很是投機。”

林夫人頷首笑道:“如此便好,咱們雖然仍將秀妍當做孩子般看待,但她畢竟早已過了及笄之年,到了許人的年紀,日後若能嫁給她心儀之人,那實是再好不過。”

林老爺點了點頭,說道:“夫人說的是,依我看來,陸公子不僅博學多才,而且沉穩幹練,從未對咱們女兒做出甚麽逾矩之事,稱得上是可托付之人,秀妍如果嫁給他,咱們確是可以放心了。”

接下來的幾天,錦華酒樓的客人日益增多,生意越來越好,隨之而來的是掌櫃的合不攏嘴,店小二跑斷了腿,後廚裏的陸天行師徒倆則忙得不可開交。

然而,正所謂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在很多時候,好事也有可能變成壞事。

陸天行一邊炒著菜,一邊轉頭吩咐道:“徒弟,你告訴陳安祿一聲,讓他再去買五十斤雞胸肉回來……”可陸天行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外邊碗碟摔碎的聲音所打斷,緊接著便聽得一個粗獷的聲音怒吼道:“他娘的!你們錦華怎麽做生意的!”

師徒倆對望了一眼,便相繼衝了出去,隻見廳堂中央,一個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漢正指著前去問詢的陳安祿罵道:“人家都說錦華菜做的好吃,誰成想卻是個肮髒的所在!”

陳安祿陪笑道:“客官,您這話是甚麽意思,小的著實聽不明白。”

那大漢也不答話,而是在酒樓中眾人的注視下,端起桌上的宮保雞丁,從盤中緩緩抽出了一根長長的頭發,說道:“你們廚子做的是宮保雞丁,還是宮保發絲?”

陳安祿連忙擺手道:“不不不!這絕不會是我們大廚的……”隻是他的話隻說到這裏,臉頰上便被對方扇了一巴掌,陳安祿吃痛,捂著臉問道:“你……你怎麽能無故打人?”

那大漢冷笑道:“錦華的廚子炒菜時,不慎將頭發掉了進去,出來向大爺道個歉也就是了,可你卻說絕不會是廚子的,怎麽,依你所言,是本大爺在說謊不成!”

見陸天行要上前理論,另一個店夥計王福連忙將其拉住,壓低了聲音道:“陸公子不可。”

陸天行皺眉問道:“王大哥為何這般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