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比惡霸更惡(求銀票)

王福悄聲道:“陸公子有所不知,這大漢名叫馮橫,是白紙坊一帶有名的惡霸,白紙坊那家也是做富戶小吏生意的賓至酒樓,便是他兄弟馮直開的,若我沒有猜錯的話,多半是由於近來咱們酒樓的客人太多,搶了他們的生意,這廝才故意來鬧事的,所以陸公子此刻千萬莫要出頭,否則恐會吃眼前虧。”

陸天行點了點頭,道:“多謝王大哥提醒,不過林家對我有恩,我絕不能任由旁人毀了錦華的聲譽。”說完也不等王福答話,陸天行便大步走上前去,朗聲道:“不錯,你就是在說謊!”

馮橫聞言頓時大怒,轉過身來罵道:“放屁!你他娘的……”然而他卻不再罵下去了,因為他已看到陸天行頭上所戴的廚師帽。

原來,廚師帽本是十八世紀末一位名叫安托萬的法國廚師所發明,但來自現代的陸天行,為了衛生考慮,前幾日便已請人定製了兩頂廚師帽,既能使頭發不被油煙熏得太髒,又可以免得自己和徒弟賈城的發絲不慎掉入菜肴裏。

陸天行指了指拎著大炒勺站在身邊,生怕自己會吃虧的賈城道:“錦華便隻有我們兩個廚子,可我們整日都帶著廚師帽,請問我倆的發絲如何能掉入這道菜裏?”

先前被馮橫所蒙蔽,以為錦華衛生當真有問題的一眾食客紛紛議論道:“說的不錯,這帽子戴的這麽嚴實,頭發還怎麽可能掉進去?”“就是啊,多半是他自己不小心掉進去的吧。”“先前我就注意菜和頭發了,沒發現此人便是白紙坊的那個惡霸,想必他是故意來錦華鬧事的。”

站在馮橫身後的一個手下為人甚是機靈,伸手指著陳安祿道:“兩個廚子是帶帽子了,可這店小二卻並沒有帶,剛剛就是此人給我們上的菜,這頭發定是他的!”

馮橫點頭附和道:“不錯,就是這廝掉進去的!”

陳安祿慌忙搖頭道:“不,不是我的!”可他一時間卻無法說出個所以然來。

誰知陸天行望著馮橫手中的宮保雞丁,竟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馮橫怒道:“混賬東西!你笑甚麽!”

陸天行笑道:“我笑你們連謊話都不會說。”

馮橫罵道:“你他娘的放甚麽狗屁!誰說謊話了!”

陸天行問道:“那你敢不敢讓我看看這道菜。”

馮橫遲疑了片刻,終於還是將菜盤遞了過去,冷冷道:“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大爺倒想看看你如何狡辯。”

陸天行微微一笑,伸手將其接過,指著菜盤問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方才是從此處將發絲抽出的,是也不是?”

馮橫點了點頭,道:“不錯。”

陸天行頷首道:“這便是了,大家請看,從剩餘的菜量來看,他們已然吃了一半,這才將發絲抽出,那就說明這發絲絕不會是陳安祿的,因為如果是他上菜時不小心掉落的,那發絲應該落於表麵才對。”

眾食客聞言更是連連點頭,都說陸天行言之有理。

惱羞成怒的馮橫咬著牙說道:“那也隻能說明,你們錦華的人擇菜,洗菜不幹淨。”

陸天行搖頭笑道:“閣下一會說這發絲是我們廚子的,一會說是店小二的,現在又說是菜洗的不幹淨。”說到這裏,陸天行麵色一板,淡淡道:“可你為何不說這發絲是無膽鼠輩趁人不備,故意放入菜中構陷我們錦華呢!”

除了官府中人,曆來隻有馮橫罵別人,又何嚐有過被人罵的經曆?因此他聞言立時怒不可遏,掄起拳頭就揮向了陸天行的頭臉。

陸天行在現代時,曾學習過幾年拳擊,本以為能夠對付得了這惡霸,可一來對方時常參與毆鬥,雖未練過武功,但身手卻遠比常人矯健;二來自己這具身體原先的主人乃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甚是孱弱,而且現下又重傷初愈,元氣不足,因此眼見陸天行躲閃不及,麵門處便要挨上一記重拳。

豈料一聲悶哼過後,倒在地上的不是陸天行,卻是馮橫。

隻見一個二十多歲,長著國字臉的年輕人越眾而出,緩緩走上前來,冷冷道:“哪裏來的潑皮無賴,竟敢來這裏搗亂。”正是身著常服的錦衣衛總旗吳孟明。

馮橫忍痛爬起,連忙撣去了屁股上的鞋印,指著吳孟明罵道:“剛剛就是你這殺才暗算老子的?”

吳孟明淡淡道:“不錯,正是你老子。”

此言一出,眾人皆不由哄笑起來,馮橫氣急敗壞道:“你小子這是找死!”說著從腰間摸出短刀,在眾人的驚噫聲中猛地刺向了對方。

隻可惜,他出手雖然快,但吳孟明的動作卻更快。

馮橫的短刀距離對方尚有兩尺時,手腕處便中了一腳,短刀拿捏不住,脫手飛出,緊接著頭臉又挨了一拳,眼前頓時金星亂飛,仰天倒了下去。

這一次,馮橫揮袖抹去了臉上的鮮血,卻沒有再次躍起動手,隻因他雖是個混人,卻不是個傻子,知道自己的功夫同對方相去甚遠,再動手也隻有出醜挨打的份,待得兩個手下將自己拉起後,馮橫冷冷道:“你的功夫倒是不差,可你知道我在順天府裏也有弟兄麽?你若是有膽子,便留下姓名,日後……”

吳孟明不耐煩聽他說完,便手一揚,將錦衣衛的令牌在對方麵前晃了晃,問道:“看清楚了麽?”

驚駭交集的馮橫點了點頭,結結巴巴地說道:“看……看清楚了。”

吳孟明頷首道:“如此便好,你可以隨時帶著你在順天府的弟兄來找回場子。”

馮橫咽了口吐沫,趕忙擺手道:“不,不必了,小人有眼無珠,無意中冒犯了大人,隻要您老人家大人不記小人過便好,我怎敢……”

吳孟明頗為不屑地擺了擺手,皺眉道:“快滾吧。”

馮橫頓時鬆了口氣,畢恭畢敬地對吳孟明道了謝後,便同兩個手下連滾帶爬地逃出了錦華酒樓。

陸天行見了,心中歎道:史料沒有問題,明朝人確是對錦衣衛畏之如虎,先前錦華的夥計之所以對其不甚畏懼,那是因為人家老虎沒有發威!唉,看來無論在哪朝哪代,權勢都是如此重要啊!

想到此處,陸天行作了個四方揖,笑道:“各位客官看到了,剛剛隻是宵小之輩在栽贓汙蔑而已,我們錦華酒樓幹淨得很,大家夥隻管繼續放心享用酒菜便是!”

眾人紛紛道:“好,方才的事我等都看到了,確是那破皮故意搗亂!”“原以為此間的廚子會是個滿身油膩的大漢,想不到竟是個眉清目秀,衣著整潔的年輕後生,一個廚子都這般幹淨,錦華又怎麽可能有問題?”

安頓好客人後,陸天行拱手道:“多謝吳大哥,若非你及時趕到,今日之事還不知要如何收場才好。”

吳孟明擺手笑道:“小兄弟客氣了,不過我也是查到了關於你身世的一些眉目,急著趕來相告,這才湊巧收拾了那廝而已。”

陸天行聞言大喜,趕忙問道:“我究竟是何身世?”

吳孟明笑道:“此事說來話長,來,咱們且尋個安靜所在細說。”

陸天行望了望酒樓內雲集的客人,麵色尷尬地說道:“這個……吳大哥若是沒有緊要之事,可否先用些酒菜,此間還有許多客人等候,我現下實在是脫不開身。”

吳孟明頷首笑道:“好說,今日我不當值,小兄弟去忙便是。”

陸天行喜道:“如此最好。”隨即喚來陳安祿,先是點了四色酒菜,又請其為吳孟明尋了個雅間,便和徒弟返回後廚,繼續忙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