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捕螳螂黃雀在後
“嗬嗬,大膽狂徒居然還敢在這裏巧言令色企圖狡辯。本官問你,既然有朝廷的任命,為何不親自赴任,卻要讓你那隨從李代桃僵假冒朝廷命官?”
公孫劍微微側目瞥了一眼自己右手邊責問自己的縣城王艮,輕蔑的笑了笑,而後看向自己正對麵的陳念祖和大廳中的眾人,語氣平淡的說道:“本官之所以沒有急著上任,而另外找人代替我,是因為在來臨水縣的時候,家祖交代過我一些事情要辦,另外我還聽說了一首流傳在臨水縣的打油詩。因此才會如此這般。”
陳念祖仔細打量了一番公孫劍,看此人年紀輕輕,卻說話從容不迫臨危不亂。又聽他說是聽了當朝右丞相公墨涵的交代,不由得留了個心眼,擺手揮退了一旁的王艮,笑眯眯的衝著公孫劍問道:“不知公縣尉聽了一首什麽樣的打油詩啊?不妨說來也讓老朽知道一二。”
公孫劍沒有急著回答,反而是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隨手拿起一旁茶幾上的一盞茶碗,也不在意有沒有人用過,慢條斯理的淺淺喝了一口。而後緩緩的開口。
“臨水縣城五萬人,西門卻有五萬鹽。一人一石吃不完,賣給吳國去換錢。”
公孫劍的這首打油詩的話音剛落,大廳內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著坐在那裏的公孫劍,仿佛恨不得瞬間就想將他生吞活剝了一樣。
“咳咳。”陳念祖率先打破了大廳內的寂靜,
“大人這首詩是從何聽來?老朽住在著臨水縣城一輩子了,卻怎麽從未聽過這首詩呢?”
嗬嗬,還裝?公孫劍微不可查的撇了一下嘴。而後依舊是淡淡的說:“既然陳家主沒有聽說過那就算了,我相信上京城內的不少人會很喜歡這首詩。另外說一聲,估計用不了多久,距離縣城五十裏外的黃泥崗上的那幫強盜可能會來縣城碼頭搶些東西。”
此言一出,在座的所有人可就再也坐不住了。
“嗬嗬,公大人,你就莫要再裝神弄鬼了。有話不妨直說吧。”一旁坐著的楚家家主楚天闊終於忍不住開口道。
公孫劍沒有答話,而是看向四周的各人。
“陳家主,範家主、王縣丞還有李主簿你們怎麽看?”
眾人相互對視了一下後齊齊看向陳念祖,意思是讓陳念祖出麵交涉。
“嘿嘿。”陳念祖冷笑了兩聲。
“公大人,老朽倚老賣老,托大一點稱呼您一聲賢侄。既然大家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不妨你就直接把話說開吧。隻要要求不是很過分,我想大家多少看在上都公家的麵子上還是會答應的。”
公孫劍微微的點了點頭,伸出一根手指道:“要求不高,五萬石食鹽,我隻要一萬石,明天太陽落山前讓人送到城外五十裏的黃土崗。西門外的碼頭,我要五間占地不少於三畝地的貨棧倉庫和一處可以停靠的碼頭外加五條二百料的貨船。”
“那五萬兩白銀呢?”陳念祖狠聲問道。
“嗬嗬,銀子是吳國的,可不是在座各位的。我要的隻是在座各位可以付出的。”
‘啪’範家家主範海金一拍身旁的茶幾怒斥道:“公大人,你就不怕胃口太大撐著嗎?”
公孫劍看了一眼範海金,淡淡的笑著說:“沒事,我年紀輕,消化能力好,就不勞範家主擔心了。”
“嗬嗬,就怕你一不小心吃壞了身體。”楚天闊在一旁陰惻惻的說。
“哦?”公孫劍雙眼緊緊的盯著楚天闊。
“楚家主的意思是不是說我沒有那個命花那些錢啊?”
“就怕公大人你看不見明天的太陽。哼!”半天未開口的臨水縣縣丞王艮插話道。
“哈哈哈,王大人。”公孫劍從袖口裏拿出一方銅製印章,晃了晃說道:“本官是朝廷欽命的臨水縣縣尉,殺我就等同於造反。不過我相信各位為了總價十多萬兩白銀的錢財以及**朝廷禁物的罪名還是敢於去冒這個險的。但是……”
公孫劍有意停頓了一下,四下裏看著大廳內在座的每一個人麵上的神色。才緩緩地繼續說:“公某,在北邊當了一年多的大頭兵。雖然沒殺幾個齊賊,不過卻有幸結識了一幫同生共死的袍澤兄弟。他們聽說我在這臨水縣城發了財,都準備來投奔我。估計最遲後天中午就會到。人數也不算多,七八百人而已。不過卻都是些要錢不要命的主,攻占這小小的臨水縣城估計還是足夠的。”
公孫劍的話音一落,大廳內的眾人頓時就炸開了鍋。
“哈哈哈,公公子,好大的口氣,攻占縣城?你是想造反嗎?”縣丞王艮直接站了起來,氣勢洶洶的走到公孫劍麵前。
公孫劍眯起眼睛,盯著麵前的王艮,嘴角上翹,仿佛看見一件心愛的精美器物。笑的格外開心。
陡然,公孫劍抬起右腿拔出綁在小腿上的三棱匕首,從座位上竄起上前一步,左手猛的抓住王艮的脖領,右手緊握的匕首狠狠的紮進了王艮的左胸心髒部位。
一切隻在刹那間完成,大廳內的眾人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反應,縣丞王艮已經抽搐的倒在地上氣絕身亡。
公孫劍抽出匕首在王艮的衣袍上擦去血跡,然後又慢悠悠的裝回到小腿上綁著的匕首鞘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悠閑的端起茶盞,淺淺的細細品味著。
“大膽狂賊,你……你竟敢殺官,難不成真要造反?”也不知是被嚇著了還是激動的原因,原先坐在縣丞王艮身邊的主簿李森哆嗦著站起來用手指著公孫劍喝問。
“老子一人帶著十個手下守在城頭對抗成百上千齊賊的時候都沒皺一下眉頭。殺一個勾結敵國**禁物的髒官算什麽?莫非主簿大人也想追隨縣丞一起去?”公孫劍霸氣的回應,看都沒看李森一眼,隻是專心的凝視著自己手中的茶盞。
此時大廳外衝進來十多個手持刀槍棍棒的家丁,將公孫劍團團圍在中央。
為首一個青年男子一手拿刀一手指著公孫劍大聲罵道:“好賊子,竟然敢在我陳家殺人,還敢劫我陳家貨物,莫不是覺得我陳家好欺?”
公孫劍側身打量了一下青年人,轉過臉來看著愣在那裏的陳念祖。
“夠了,浩兒你把人都帶下去。”公念祖怒斥著青年人。
“順便把王縣丞的屍身也抬走。”
“祖父……”青年人不甘心的看著陳念祖。
“去。”陳念祖雙眉高挑怒目大聲道,接著看向公孫劍,放緩了聲音。
“嗬嗬,公大人果然是好手段。老夫佩服。隻是這王縣丞之死又該如何向朝廷交代呢?”
“關我屁事。”公孫劍沒好氣道:“回頭讓縣令大人隨便找個理由報給朝廷不就得了。”
“就不怕有人暗中告知朝廷真相?”
“哎呀,我說陳家主你煩不煩,這點屁事值得操心嗎?還是談談我剛才的要求吧。”
陳念祖看了眼楚天闊和範海金,沉思了一下後說:“五萬石食鹽必須給吳國。如果大人以後還想在這臨水縣一起分這碗飯吃的話。碼頭和貨棧船隻也可以給你。但是那五萬兩白銀,我幾家希望能夠拿回本錢。”
“多少?”
“兩萬兩白銀。”
“給你三萬兩,另外再給我準備五千石糧食。兄弟夥們來了總要有飯吃,那些可都是兵痞。”
“可以。”
公孫劍一臉笑容邁著六親不認的方步走出了陳家大院,早已等候多時的齊石顧不得許多立馬從躲藏的暗處迎了上來。
“大人,您沒事吧?”
“廢話,有事我還能活著走出來。”公孫劍沒好氣的瞥了一眼齊石,然後壓低聲音道:“老齊,騙得了一時,騙不了一世。咱們要加快動作。我怕拖久了會出事。之前派出去聯絡老馬他們的那個兄弟回來了嗎?”
“大人,這才多一會兒啊?一個多時辰五十裏路,就是騎馬也未必能夠趕到。”齊石依舊是一副擔心的樣子看著公孫劍回答道。
公孫劍默默的點了點頭,自己還是有些心虛啊!
主要計劃本就不算周密,自己小瞧了古人的智慧以及那些地頭蛇的能量。即便是現在他安全走出了陳家大院,可其實早已汗濕重衫。回過頭來想想自己都感覺有些後怕,那陳家要是不顧一切的殺了自己,恐怕他都沒地方喊冤去。好在自己還是利用公家嫡孫的身份震懾住了那些所謂世家的鄉野耄老。否則現在恐怕已經又不知道失憶去哪裏了。
稍微穩定了一下心神的公孫劍,擺了擺手道:“老齊,咱們現在雖然掌握了主動,可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才最為重要。四大家暫時答應了我的要求,這些話咱們回頭再說。眼下當務之急就是把咱們的人集中起來,大人我要把後麵的一些麻煩給清除掉。另外你去通知劉縣令不要出門,我忙完了一些瑣事後自會去找他商議下一步的計劃。”
“是,屬下明白了。”齊石鄭重的點點頭答應道。
話說公孫劍離開了陳家大院,可是留在大堂內的那些人卻都鼓噪起來。尤其是楚家和沈家。
“老哥哥,那姓公的也太囂張了,簡直就沒把咱們放在眼裏。難道說咱們就任憑他敲詐嗎?且不說這一次貨物錢款的得失,隻怕以後咱們所有的買賣都要受到他的挾製。”楚天闊忍不住的朝陳念祖開始埋怨道。而一旁的範海金也跟著幫腔。
“陳老哥,咱們幾家這麽多年來可都是以你陳家馬首是瞻啊。可如今來了這麽一個姓公的,就算是上京公相國家的嫡孫,可那又能怎麽樣。臨水縣可是咱們的地盤。方才陳老哥您就不應該答應那小子的非分要求。更不應該放他離去。何況咱們還不知道那小子究竟是不是上京城公家的人。”
陳念祖聽著二人的話,不由得淡淡笑了笑,揮手示意讓大廳內其他無關的人都退下去,好半晌才幽幽的說道:“二位賢弟,那人不會有假。這件事也怪老哥哥我,沒有提前和你們說清楚。其實上個月我就得到我那在上京做吏部尚書的本家侄子的書信,言明了那姓公的要來。而且特意囑咐我要好生在意此子,這也是咱們那位皇帝陛下的囑托。可誰也沒曾想到這個猢猻居然用個隨從替代他去縣衙任職,而自己卻躲在暗處不出現。起先我也沒太在意,畢竟那隻是個二十剛出頭的小崽子,就算本事再大還能在咱們這一畝三分地上翻了天。可今日一見此子有梟雄之態非比常人,堂堂一個縣丞說殺就殺了,而且還是自己親自動手,就算他身後有公家,難道就不怕牽連到自己家族?因此可見,此子做事不同尋常而非肆意妄為。他算清了咱們不敢拿他如何,畢竟他的手中可是攥著咱們把柄。就算咱們當場殺了他,也不怕他背後的勢力鬧上京城。可你們想過沒有,那十幾船的食鹽,如果沒了,咱們如何向吳國那邊交代,而今後還怎麽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