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祖逖身死

當時新興門閥士夫階層社會生存處境極為險惡,同時其人格思想行為又極為自信風流瀟灑、不滯於物、不拘禮節,士人們多獨立特行,又頗喜雅集,飲酒、服藥、清談和縱情山水是魏晉時期名士所普遍崇尚的生活方式,簡單來說就是喝酒、抽煙、燙頭。

終日酗酒、披頭散發一天一把五石散,追求一臉蒼白的貴族之氣,你說這司馬睿能指望這樣的人幹成啥事兒。

果不其然,戴淵一來便是宣讀聖旨:“應天順時,受茲明命,尚書戴若思為征西將軍、都督司兗豫並冀雍六州諸軍事、司州刺史,鎮合肥。”

啥意思?翻譯過來就是,老子天下第一,我說了算。現在我派戴淵過來擔任北伐軍總司令,祖逖你就乖乖聽話受戴淵的監督,聽從指揮。,排隊隊,分果果。

關鍵是,戴淵這老小子宣讀完聖旨,看了看祖逖那睥睨的眼神兒,仿佛在說:“祖將軍,你家世代泥腿子,陛下重用於你,在陛下的英明領導下,才取得了現在的大好局麵,現在沒你啥事兒了,你回江東養老,我來替你征伐天下”。

這誰受得了,戴淵老小子完全是欺負人啊,關鍵是戴淵老小子宣讀完聖旨就要帶大軍南撤,美其名曰南下勤王,攘外必先安內。

這不一來二去,祖逖重病,臥床不起。

戴淵回到府衙之中,暗道:這北伐軍祖逖果然不是好惹的,剛才宣讀完聖旨,他那些部下的眼神簡直要嚇死我了。

沉吟良久,轉身回頭道:“傳信江東,告於王上,祖逖北伐不安好心,麾下將士囂張跋扈,不遵朝廷,儼然成為祖家私兵;且祖逖素有英名,須得嚴加防範。”

其實這戴淵屬於典型的輕微人格分裂症,對東晉王朝和司馬睿是絕對的忠心耿耿,也是東晉尊王派的領頭羊,但對其他門閥豪強世族,乃至祖逖這樣的攘夷派都是鄙夷萬分,嚴加防範,沒有半點的信任。可以說他既愚忠到了骨子裏,又壞到了骨頭縫兒裏。

這封密信,也是石瞻探聽到的情報最核心的部分。

祖逖複國無望,鬱鬱成疾,及七月中,意識昏迷,進食困難。

八月初,祖逖突然清醒,環顧四周命下人召集麾下將領,叮囑諸事宜。

”祖約,我死之後,由你來繼承北伐意誌,莫要忘了我們範陽祖家的家訓和家中長輩的囑托,一定要北擊胡人,保家衛國。“

祖約泣不成聲,自小便是由兄長撫養長大的祖約,聽的兄長如此言語,既悲傷無比又惶恐萬分道:”兄長,你莫要(*Φ皿Φ*)嚇我,你身體好好的,不要說這些喪氣話啊,再說我也著實接替不了你的職位啊,我這才疏學淺,不通兵事,這些年所獲得的功勞也都是軍中將士看在你的麵子上勻給我的啊,讓我執掌豫州,將士們也不服氣啊。“

”我知道你胸無大誌,但是也不是像你自己所說的空乏其表,你最大的優點就是聽話,蕭規陳隨,不要想著有多大成就,但且希望你能維持局麵,等待後起之秀能夠恢複漢人江山;你最大的缺點是不夠果敢,遇事猶豫不決,多次因此貽誤戰機。”

“即便如此我們好不容易進行到此的北伐事業千萬不能交給司馬睿,這麽多年我已經看透了司馬睿,絕壁是胸無點墨,誇誇其談,鼠目寸光之輩。“

太興四年,八月,民族英雄祖逖於雍丘虎牢關內憤恨而亡。

江東建康,司馬睿皇宮。

”報,豫州八百裏加急戰報。“

司馬睿關注豫州已有半月有餘,自從戴淵上次傳信之後,這位原來晉朝的左丞相現在的東晉皇帝對祖逖的消息可是極為上心。

司馬睿此人風評如何,自古以來莫衷一是。

虞世南:元帝自居藩邸,少有令聞,及建策南渡,興亡繼絕,委任宏茂,撫綏新舊,故能嗣晉配天,良有以也。然仁恕為懷,剛毅情少,是以王敦縱暴,幾危社稷,蹙國舒禍,其周平之匹乎?

房玄齡:晉氏不虞,自中流外,五胡扛鼎,七廟隳尊,滔天方駕,則民懷其舊德者矣。

昔光武以數郡加名,元皇以一州臨極,豈武宣餘化猶暢於琅琊,文景垂仁傳芳於南頓,所謂後乎天時,先諸人事者也。

馳章獻號,高蓋成陰,星鬥呈祥,金陵表慶。陶士行擁三州之旅,郢外以安;王茂弘為分陝之計,江東可立。

或高旌未拂,而遐心斯偃,回首朝陽,仰希乾棟,帝猶六讓不居,七辭而不免也。布帳勒帷,詳刑簡化,抑揚前軌,光啟中興。

古首私家不蓄甲兵,大臣不為威福,王之常製,以訓股肱。

中宗失馭強臣,自亡齊斧,兩京胡羯,風埃相望。雖複六月之駕無聞,而鴻雁之歌方遠,享國無幾,哀哉!

範浚:昔晉元帝啟基江左,出師露次,躬亙甲胄,移檄四方,刻日北征,至以漕餉稽期,珠督運令史,誌非不速也;然終不能成尅複功者,惟無圖功之謀而已。

今日聽得豫州八百裏急報司馬睿心中暗驚:不知是喜是憂?

環顧朝廷,看諸位大臣皆沉默不語,輕聲道:”宣。“

“宣豫州信使覲見!"旁邊的小太監,尖聲高呼,一聲聲宣喝,將晉元帝司馬睿的口諭傳至宮殿門前。

“稟報陛下,八月初,鎮西將軍豫州刺史祖逖於雍丘虎牢關內憤疾而亡!!!”

“嗚呼哀哉,朕今日又痛失一左膀右臂,北伐難進,莫非天要亡我大晉不成?!!”司馬睿聽聞信使傳報於前,竟顧不得庭前失儀,不由得慟哭流涕。

其實對於祖逖此人,司馬睿心中也是頗為複雜,一方麵祖逖是最早響應他來到江東的北方將領,而且對於晉王朝忠心耿耿,一心北伐想要收複北方失地,在自己登上王位自立為帝時又是第一個響應承認自己的合法地位,擁護東晉王朝,正可謂是東晉王朝的中流砥柱。

另一方麵,對祖逖也有幾分隔閡和防範,建元四年以來,祖逖北擊匈奴羯胡,在青州、豫州、兗州、徐州一帶威名遠播,在民間的聲名甚至蓋過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