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一章第七節 漢兵破胡騎

就在東溝村殺得血流成河的同時,村外的建奴也察覺到村子裏出事了,就要丟下村民反回村子。

突然遠處傳來陣陣馬蹄聲,建奴驚叫道:“那邊有敵人!是明軍!”

隻見建奴的側翼出現了一隊騎兵:戰馬皆是高頭大馬,並且披掛著馬甲;騎士衣著重甲,手持馬槊。竟是一隊馬槊騎兵!為首一將正是溫破虜。

此時,建奴已經顧不上回村子,立即調轉馬頭整隊迎戰,一聲號角響起,建奴縱馬衝鋒。

“建奴果然不俗。”望著衝過來的建奴,溫破虜異常冷靜,仿佛是獅虎在審視著獵物一般,“不過跟咱們比起來,還差了一點。”說著,馬槊前指,隨即衝鋒。

建奴一方是倉促應戰,雖然臨時整隊,但是隊形依舊有些零散;溫破虜部則是出其不意側擊敵後,而且陣型嚴整。雖然雙方人數相當,但是剛一接戰,建奴就處在了下風。

隻見溫破虜馬槊突刺,前麵的一個建奴馬甲還沒來得及抵擋就被洞穿,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溫破虜雙臂用力一**,借著馬槊的力量就將其彈飛。溫破虜搏殺正酣,身邊的家丁也紛紛揮舞著手中的馬槊,一時間建奴傷亡慘重。明軍沒有任何阻力的切入了建奴的隊形之中,將其分成兩段。

隻一個照麵,建奴就傷亡將近一半,而家丁隻墜馬三人!

“擊殺!擊殺!不留活口,殺無赦!”見建奴隊形已破,溫破虜大聲叫道,家丁們聞令肆意衝殺,建奴抵擋不住四散而逃,但隨即被家丁們趕上一一絞殺。

見建奴已被殺盡,溫破虜正要進村助戰,卻發現不遠處被綁著的百姓。

被俘的百姓跪在一起,老人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也不敢逃跑,就跪在原地瑟瑟發抖,孩童在不斷哭喊著。

溫破虜擔心百姓被誤傷,對著村外的百姓說道:“我們是大明官軍,爾等百姓不要驚慌,待在原地不要亂動。”說完,帶著手下衝入村子。

貝倫舞策馬向村外狂奔著,不斷有殘兵發現主將的身影趕來會合。貝倫舞到達村口的時侯,身邊竟然也收攏了三十多人。但大多是包衣、跟役,步甲、戰兵極少,而且全都心驚膽戰,全無戰意。

貝倫舞望見正在衝殺的明軍人數其實並不多,僅二三十人。想到竟被人數如此之少的明軍突襲,以至於傷亡慘重,貝倫舞心中惱怒不已:“卑賤的漢狗,趁我不備得了勢,待我匯合了村外的勇士,看不將你們碎屍萬段!”

貝倫舞稍稍整隊,正要去匯合村外的手下,卻聽見村外有鐵蹄聲傳來,“哈哈哈,村外的勇士們來支援了。整隊!殺回……啊!”

貝倫舞驚悚的望著前方,剛說了一半的話語變成了絕望哀嚎。隻見從村外殺來一隊鐵騎:不是大金的勇士,而是大明的戰旗,是溫破虜的重裝鐵騎!

此時溫破虜帶領的重裝鐵騎已經將馬速提到了最高,重騎全速衝鋒時的衝擊力異常強勁,而此時的建奴卻還在原地整隊。這對於建奴來說,是致命的!

“殺!”

溫破虜一馬當先,直接殺入建奴隊中。家丁們將馬槊平舉,借著戰馬的速度殺敵,左右挑殺。一時間,明軍肆意擊殺,猶如虎入羊群。

“衝!殺出去!”貝倫舞呼喊著,衝殺在前,拚死搏命。建奴們聞到了死亡的氣味,也都瘋狂了,紛紛死命抵擋。

貝倫舞手中的虎槍穿透了一名家丁的胸膛,下意識的要拔槍再戰,但是他驚恐的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將虎槍抽出來,這個明軍竟然死死地抱住了自己虎槍!

霎時,貝倫舞的勇武被恐懼澆滅了,這是一群什麽人啊,這還是自己記憶裏懦弱的漢人嗎?不!這些不是漢人,這是一群邪魔!和胡家村村民一樣的邪魔!

貝倫舞一把丟掉手中的虎槍,不顧一切的拍打著戰馬向外逃去,不顧形象的叫喊著。建奴殘兵見主將逃跑,也都顧不上拚殺,紛紛策馬狂奔,緊隨其後向村外逃去。

溫破虜見隻有十多個韃子逃出村外,也不追趕,帶著家丁們進村支援劉雲威三人,繼續圍剿村中的建奴。

貝倫舞悶頭逃命,見明軍並未追來,不由鬆了一口氣,“逃出來了。”

貝倫舞下意識的就要吹號召集村外的士兵,但是緊接著一個令人絕望的疑問從心底冒了出來:村子裏已經是殺聲震天,村外的勇士們不可能注意不到,他們為什麽不來支援?剛才的明軍好像就是從那個過來的!難道說!

貝倫舞來到準備坑殺百姓的地方,眼前的景象已經肯定了他的猜想,二十多個勇士,已經變成了橫七豎八的屍體。

“怎麽會這樣?!”貝倫舞欲哭無淚的呢喃著,一趟本應該收獲頗豐的“狩獵”為什麽會演變成一場死亡之旅?

“先回去吧,先保住性命再說,可是怎麽向牛錄額真那個老家夥交代?就說遇到了大隊的明軍,我寡不敵眾。對!就這麽說!”貝倫舞正盤算著回去怎麽交代,突然聽到了一陣奇怪的聲音,整齊而堅定!

“這是什麽聲音?是道路上傳來的。”貝倫舞順著聲音望去

村外的道路兩邊盡是田埂、溝渠,隻有一條不寬的道路可以奔馬。而此時村外的路上,一隊重甲步兵已經列好了陣勢,緩緩走來。

建奴的歸路已被切斷!

隻見道路上的家丁隻排成了薄薄的前後兩排,前排家丁手持兩丈長矛(將近七米)挺立在前,吳興帶著後排家丁手持陌刀肅立在後。這個陣勢組合是吳興仿照大唐陌刀陣加以改良而成的,吳興依舊稱這個陣勢為陌刀陣。

隻聽一聲仿佛秦腔一般的怒吼:“進!”吳興率領家丁們邁著整齊的步伐向貝倫舞壓了過來,距離建奴已經不足五十步了。

貝倫舞聽到的聲音就是重步兵行進的聲音。看著眼前的明軍,貝倫舞麵色猙獰,心道:勇士們被強弓快馬的精銳明軍突襲,才淪落的這個地步。難道連區區步兵也敢來撿便宜不成?!不能再遲疑了,區區兩列步兵,一個衝鋒就能擊垮!

想到這裏,貝倫舞大聲鼓舞著士氣:“前麵隻有這些漢人的步兵,生機就在前麵!衝過去,殺了這群漢狗!”

建奴們見前有堵截後有鐵騎,不用主將激勵,全都壓榨出了最後一絲勇氣,死中求活!竭嘶底裏的叫喊著,衝向吳興的步兵陣列。畢竟大金的騎兵對上明人的步兵,向來都是所向睥睨的,何況隻有薄薄兩排步兵。

“縱橫遼東的大金鐵騎,難道還衝不垮眼前的明人步兵嗎?”

但是貝倫舞想錯了,建奴們想錯了。他們眼前的步兵,不是腐朽的衛所兵,而是百戰精兵!就戰力而言,足可媲美漢唐的陷陣死卒!

吳興見建奴不顧一切的衝了過來,沒有慌張、沒有退卻,高聲喝道:“護!”

“護!護!護!”家丁們停止前進,同時怒吼著、呼應著。而前排手持長矛的家丁們單腿跪下,將長槍尾端插入地麵,並用腿壓住,冰冷的槍頭映出寒光,斜斜的指向前方。

“起!”吳興又是一聲悠揚的秦腔吼起。

“虎!虎!虎!”後排手持陌刀的家丁們雙手持刀,將兩米有餘的陌刀高舉過肩,準備劈砍,登時刀光奪目,寒氣四溢。

“將軍有令!此戰,建奴韃虜匹馬不留,殺無赦!”

“殺!殺!殺!”

“踏過去!”

戰馬衝鋒,幾十步的距離轉瞬即到,貝倫舞已經能看到明軍士兵的容貌了:“怎麽回事?麵對我大金鐵騎的衝鋒,這些明軍竟然還不潰散,明軍的將官為何這麽鎮定?”

轉瞬即至,雙方接戰!

前排家丁們長槍聳立、穩如泰山,明晃晃的長槍晃得人心中發寒。

建奴想要借著馬力踩踏過去,可是座下的戰馬麵對長槍卻本能的人立而起,被長槍逼停,不少建奴被甩下馬背。來不及停下的建奴,直接撞上了長槍,連人帶馬釘在了一起。

“刺!”吳興下達了殺戮命令。

“殺!殺!殺!”長槍突刺,刺向了馬上的建奴,被逼停的建奴成了絕佳的靶子,靠近家丁的建奴紛紛落馬。

“噗嗤,噗嗤。”長槍入體的聲音不絕於耳。

貝倫舞見到長槍林立,心中的勇氣立時煙消雲散了。當坐騎被長槍逼停的時候,貝倫舞依靠精湛的騎術,沒有落馬。但緊接著,就發現長槍如林般戳了過來。

“啊!”貝倫舞發出了一聲尖叫,貝倫舞都不敢相信這是自己能喊出來的聲音,本能的抄起身後的盾牌,護住要害。

“噗嗤!噗嗤!”

又是數個建奴墜馬而死,貝倫舞的戰馬也被兩杆長槍戳穿,貝倫舞摔在地上,摔得是七葷八素不辨東西。顧不上疼痛,貝倫舞急忙爬了起來,手中的虎槍不知掉到哪裏,隻好一手拔出腰刀,一手豎起盾牌,正要尋找出路逃跑。

一聲怒吼傳來。

“斬!”吳興怒吼著,與後排家丁一起上前接戰。

“殺!殺!殺!”幾十斤重的陌刀斬向了落馬的建奴。

貝倫舞隻覺寒光一閃,下意識的將盾牌舉起,但是無濟於事!數柄陌刀一齊剁下,盾牌化為粉末,貝倫舞連哼都沒哼就變成了一灘碎肉!

家丁們沒有停歇,仿佛是一部殺戮的機器,長槍齊戳、陌刀上下翻飛,建奴紛紛被一刀兩斷,血肉橫飛。

“投降啦!”

“我們投降啦!”

剩下的建奴紛紛丟下武器,跪在地上請降。但是殺戮仍在繼續,沒人接受建奴的投降。韃虜必死!血仇必報!建奴肆虐大明國土,屠殺漢家子民,豈是一句投降就能饒恕的!

馬蹄聲響起,趙開山帶著一隊家丁呼嘯而來,加入到了絞殺韃虜的行列---東溝村的戰鬥已經結束。

一時間,建奴哀嚎遍地,屍橫遍野。

太陽偏西,東溝村終於寂靜了下來,村裏村外盡是殘肢斷臂,無主的戰馬散落在四周,家丁們打掃著戰場。幸存的百姓們麵對著親人的屍體、破敗的家園低聲痛哭著,麵對殺氣衝天的家丁們,東溝村的百姓卻依舊懼怕。

“這些村民太廢物,比胡家村的義民差遠了。”趙開山看到東溝村民唯唯諾諾的樣子,十分不滿。

“是啊,要是遼東的百姓都和胡家村一樣,韃子還能猖狂到幾時?”溫破虜感歎道。

劉雲威沒有接話,他看著忙碌者的家丁們,問道:“兄弟們傷亡如何?”

“折了二十四個兄弟,剩下的人人帶傷。”陸英回答道。

眾人神情暗淡,劉雲威更是心如刀絞:這些戰死的弟兄可都是百戰精銳啊!此戰是突襲,自己本就占了先機,韃子雖然人數多,但是相當一部分是包衣、跟役,竟然還是折了將近一半的家丁!韃子的戰力的確不容小視!

“還有,老船工也戰死了。”吳興說道,“阻擊韃子的時候,老船工撿起一把刀,衝上去跟韃子拚命,戰死了。”

“也許這是老船工最好的歸宿吧。”劉雲威說道,“好生安葬。”

“是,大哥。”

劉雲威看了看建奴的屍體,想起一事,問道:“可有走脫的韃子?”

吳興想了想,回答道:“不太清楚,不過村外的韃子都被我和破虜解決了。”

劉雲威點了點頭,望著落日不知道在想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