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軍規號令
用過飯後，楊碩拿來幾張麻紙分發在各人手中。
見到張牛和陳雙等人皺起眉頭，楊碩無奈的說道：“這是衛將軍營的號令軍規，你們沒事的時候一定要勤加背誦，上了戰陣如果看錯、聽錯了軍令，你們的腦袋就得搬家！”
“不識字的就讓別人幫忙念給你們聽，都記牢了，一定要熟記在心！”
與張牛等人一樣，看著滿紙的隸書，蘇和的頭也有些發怵。
有些字他認得，但多數都是模棱兩可。
古人的話，他差不多能聽懂，但文字書寫他還是頭一遭接觸。
“蘇郎，你識字不？”
在兩個奴隸的慫恿下，張牛又湊到了蘇和麵前，滿懷期望的問道。結果，卻讓三人大失所望。
無奈，蘇和隻能加入三人小團體，來到一臉冷漠的崔貞麵前。學著電視裏古人見麵的模樣，拱手請求道：“崔兄，可否幫個小忙，替我們這些大老粗，講講上麵的意思？”
崔貞呆了半晌，才悠悠撩起眼皮，瞅了瞅四個形態各異的土包子，波瀾不驚道：“你們能聽得懂嗎？”
“能能，俺們雖然不識字，但腦子靈的很囁！”
“對對，靈的很！”
兩個奴隸也跟在張牛屁股後麵連連幫腔，表示自己是個可造之材。
蘇和心裏雖然不爽，但想到姓崔的家夥坐臥行走都蔚然成風，此時高冷，不正與他大族氣質的調調很搭嗎？
幾個白丁老老實實的蹲在崔貞身前，聽老師逐字逐句的講解麻紙上的條文，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不同的神彩。
“衛將軍營十七禁律，五十四斬。其一，聞鼓不進，聞金不止，旗舉不起，旗按不伏，此為悖軍，犯者斬之！”
“其二，呼名不應，點時不到，違期不至，動攻師律，此謂慢軍，犯者斬之！”
“其三，夜傳刀鬥，怠而不報，更籌違慢，聲號不明，此謂懈軍，犯者斬之！“
“……”
“其十七，觀寇不審，探賊不詳，到不言到，多則言少，少則言多，此謂誤軍，犯者斬之！”
‘我去！’
聽到半截蘇和就心裏涼涼，這麽多的規矩，光聽哪能記得住。
“剛才是軍營禁律，下麵講的是軍營號令。衛將軍營號令分為旌旗、金鼓兩種。旌旗有四方旗、星宿旗、將帥旗和五色旗。”
“四方旗代表敵軍來襲自何處何方；星宿旗揮舞哪一麵就代表要求相應的部隊注意；將帥旗表示應敵接敵的方式；五色旗表示使用相應的戰爭部署。”
“金鼓號令更加繁瑣，這裏沒有詳述，大體上是鳴金收兵、擊鼓進軍，以後會在習戰中教習更多的旌旗和金鼓號令。”
‘我去去去！’
蘇和心中再次奔過萬隻野牛。
‘打個冷兵器仗，需要這麽多的彎彎繞嗎？這他奶奶的怎麽能記得住？’
“崔兄，聽你剛剛講的那麽多種旗與號令，如果我們揮旗、擊鼓，那敵人不也就知道了嗎？這不就是等於告訴敵人，那我們學它還有什麽用？”
忽然間，蘇和想到了一個問題，大家都不是瞎子聾子，你揮揮旗、打打鼓，別人不是也就知道了你的意圖，那還打什麽仗？
“蘇和，你這是異想天開！各軍各營的旌旗號令都不相同，不會互通的！”
“再說，衛將軍營的號令有好幾套，戰時采用哪套號令由主帥定奪。我們軍士需要掌握的才十幾種，校官們懂得的要更多才行！”
不覺間，楊碩和於滿也在一旁聽授，見蘇和提出如此可笑的問題，楊碩笑著替他解釋了緣由。
在胡營裏住了那麽久，蘇和也沒見胡人有什麽旌旗號令之說。胡人間的戰鬥，他也參與了不少，那時隻知道鼓一打衝就行了，哪有晉人軍營這麽複雜的指揮係統。
既然晉人的指揮係統貌似更加先進，那為什麽晉朝會被胡人打敗了呢？此時此刻，就算蘇和有一百個腦子也弄不明白其中的溝坎。
疑惑歸疑惑，該有的軍事訓練誰也跑不了。
不久後，蘇和就發現晉人軍隊與胡人軍隊一個本質上的不同。在胡人軍營內，雖然蘇和沒有見過有組織的大規模訓練，但大多數胡卒都很重視單兵的作戰能力。
平常會獨自或者相互間開展一些切磋。但在晉人營這邊，單兵的格鬥能力不是主要的，軍隊訓練的主要方向是戰陣操演。
每日雞鳴，所有軍士必須到校場集合，晚了會被值守的監軍抓去打鞭子。
在這裏配發的長劍隻是擺設，他們的主要武器是長達兩米多的長槍。
這種長槍木柄鐵頭，分量足有二十幾斤，不斷的拿起放下，還要急停衝鋒，用不了多久就會讓人脫力。
訓練的主官是位軍司馬，文質彬彬並不像一名軍人，但講起戰陣的模式和戰法總是頭頭是道，讓蘇和等人心悅誠服。
軍司馬為人和善，幾百名新丁歪七扭八，怎麽拿槍的都有，但軍司馬總是不厭其煩的替眾人糾正。
可惜，這位軍司馬不常出現在校場上，他不在時訓練就由副將著手。
幾名副將的訓練方式與軍司馬大相徑庭。每當軍司馬不在，就是新丁的末日。
這日，軍司馬在消失了很久後，終於再次出現。
訓練間隙幾個膽大的新丁將軍司馬圍在中心問這問那，其中一個長得孔武有力的家夥問出一個蘇和覺得很有水平的問題。
“上官，咱們跟人打仗拚命，比的是力氣、是膽量。幹嘛不好好練練功夫，整天就練行列戰陣，走來走去，打仗的時候能管用嗎？”
“哈哈，這個小郎問的好！你們說，我們為什麽不練武功，而練戰陣呢？”
無人回應，軍司馬又自己答道：“戰爭並不是一個人的戰鬥，而是以集體為主的鬥爭。作為一名步兵，你們最關鍵的能力是跟隨集體同步行動的素質。即便是死，也要保持戰鬥隊形的完整。”
“你們可知，方陣一旦被敵人的騎兵衝散，那麽步兵的下場就是被騎兵屠殺。在刀槍如林，人擠人的戰場上，你就算是武功天下第一，也沒有發揮的空間。”
“所以，武功高強也許有助於你的晉升，但對整個軍隊和戰爭而言，單兵的格鬥能力不是很重要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