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養肥了殺
呆過幾日，蘇和就發現衛將軍營與胡營完全是天壤之別。
囚禁在胡營裏的一年多，蘇和的身份從軍奴上升到軍卒，但始終沒參加過任何形式的軍事訓練，包括吃穿住行胡營裏也統統放養。
相較胡營，衛將軍營就是另外一個極端。這裏有嚴格的軍製，小到吃喝，大到戰鬥都有嚴明的規程。
入營翌日，蘇和就領到了軍服和武器。雖然都不是新的，但瞬間就讓人有種被組織認可的自覺。
衛將軍營的軍服質量要比胡營裏軍士穿的好些。淡黃色的麻製短襖、夾褲，一發還是內外兩身，到手的鐵劍雖然劍身上也有不少缺口，但都保養的仔細。
第一次領到屬於自己的兵器，蘇和十分愛惜的在磨石上打磨了幾遍。然後將拆掉劍柄上滿是油汙的綁繩，重新換上一條白色的新線。
捯飭完畢，整把劍都顯得精神了不少。拿在手中揮舞幾下，呼呼帶風，惹得蘇和頓時心花怒放。
“蘇郎，你的劍柄綁的真漂亮，能不能幫俺也綁一個？”
見到蘇和的舊劍在他手裏搗鼓了一番，便煥然一新，張牛羨慕的湊了過來。
“行啊，小事兒，你喜歡什麽顏色？”
張牛大嘴咧開，扭捏的從懷裏摸出一條緞藍色的麻繩，羞澀的遞了上來。
“幫俺用這個綁上吧。”
“哈，了解。這麽鮮亮的顏色，不會是相好的送的吧？”
聽了蘇和不經意的話，張牛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
“這是俺娘子買給俺紮頭的，俺舍不得用。”
“喲！這麽年輕就有媳婦了？”
“這算啥啊！俺娃都有倆了！”
張牛與蘇和年紀相仿，再加上蘇和又不像崔貞那般高傲。所以訓練之餘，張牛總愛與蘇和待在一起。張牛人長得黑壯憨厚，家也離鄴城不遠，與蘇和等大多數新丁不同，他是應征入伍的。
據張牛說，隻要在軍營裏呆夠兩年，鄉裏就會免除他們全家五年的捐稅和徭役，所以張牛這樣的人才願意冒死從軍。
‘哦，我忘了這是古代了，十幾歲就結婚了！’
蘇和拍拍腦門，歎了口氣，飛快的幫張牛綁好劍柄。
“吃飯了，快來吃飯！小郎們！”
時至日中，衛將軍營的軍士們都從校場返回營帳。剛一入帳，帳外便傳來於滿的大嗓門。
聽到吃飯，眾軍士連忙扔下手中之物，爭先恐後地跑到帳外，一下就把楊碩和於滿圍在中間。
“臭小子們，別偷吃，快幫忙啊！”
衛將軍營裏有夥頭軍，每天供應早晚兩頓。到了飯點兒，什長就會帶人前去夥頭營，按人頭把煮好的軍糧扛回來。
幾個年輕人七手八腳的幫楊碩和於滿把肩上的大木桶卸下，性子急的揭開扇布就想伸手去抓。
“都滾蛋，餓死鬼投胎嗎？”
楊碩笑著踢走猴急的眾人，令於滿給每人舀了滿滿的一木碗飯。又從一個小陶罐裏挖出黑乎乎的東西在每個碗裏放上一小勺。
接過木碗，張牛、陳雙和曹岩也不管冷熱，“唏哩呼嚕”的往嘴裏扒。
蘇和稍好一些，畢竟自從在髒坑裏滾打，他已很長時間沒真正挨過餓了。
最斯文的當屬崔貞，隻見他從懷裏取出一塊皂帛，沿著碗沿輕輕擦拭了一遍，又把布帛用清水衝淨，疊好納入懷中，這才用筷子慢慢夾起最上端黑乎乎的食物放入口中，細細的品了起來。
說實話，蘇和很喜歡看崔貞吃飯，他覺得那是一種美的享受。不管送入口中的食物多麽不堪，崔貞都像是在品嚐山珍海味般的自然。
配上張牛三個豬拱食般的襯托，蘇和更覺得這崔貞賽過神仙，弄得他一個現代人都自慚形穢。
當日的餐食是米粥，至於木碗裏的米具體是什麽米，蘇和也不清楚。
還是張牛告訴他，這種比小米要大上幾圈的黃橙橙米粒，叫做“黍”。用黍煮出來的米粥綿軟黏牙，但很管飽。
來了幾日，這裏基本上是以黍米粥為主食，隔三差五的配上不同的輔食。就像今天黍米粥上麵的黑乎乎的東西就是軍營裏常見的醬。
夥頭軍幾乎每頓飯都會配上這種醬料，蘇和仔細翻看並品嚐過，這種味道很鹹的黑醬應該是由豆瓣和一些亂七八糟的菜根拌在一起共同發酵所得，也是軍士們攝取鹽份的主要途徑。
在衛將軍營裏，蘇和還吃過一頓醃菜和幾次菜粥 ，味道雖然總是有種怪怪的發黴感覺，但比起胡營來說那就是天上地下了。
“你們邊吃邊聽！”
分完吃食，楊碩和於滿也各自盛了一碗。
軍士們用的木碗粗糙不堪，但勝在器大、耐摔。每頓飯每人隻有一碗，但這麽大的海碗在蘇和這也基本飽了。
楊碩蹲在地上，一邊扒拉米粥，一邊繼續說道：“你們入營已經三日了，營裏的情況也大概熟悉了一些。之前我們自己訓練的都是體力，馬上你們就將進入正規的行伍訓練，我先給你們介紹一下。”
“我們衛將軍營的訓練大致可以分為四類：其一是基礎的力量訓練，其二是行列戰陣操演，其三是弓箭習射，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是學習號令軍法。”
“明日開始，我們整隊操練戰陣。訓練三日後，習練一日的弓箭，然後再進行一日的體力訓練。練習五日休整一日，這一日我們的主要任務是學習衛將軍營的號令軍法。”
“月晦日，全營合練。對所有軍士進行考核，考核不合格者將接受軍罰！”
楊碩一口氣將衛將軍營的軍製和盤托出，驚的幾名新丁都停住了嘴巴。
“什長，俺剛剛沒記住你說的，能不能給俺再講一遍？”
張牛的思緒都放在了吃食上，待他發現什長似乎說了很重要的事情時，楊碩已經交代完畢。
“不用重說，你們以後在營裏待的時間久了，自然會慢慢接觸到。到時不用你問，軍罰也會讓你們記住！”
不知道是說的累了，還是別的原因。楊什長並沒有重複一遍。
“什長大人，你說的軍罰是何種處罰？”
張牛悻悻的閉上嘴，他發現張什長並不喜歡和他講話。就在這時，一直慢條斯理進食的崔貞忽然開口詢問。
“輕則罰體，重則砍頭！”
砍頭二字一出口，驚得張牛筷子一鬆，掉到了地上。蘇和也被嚇了一跳，心道怪不得這地方管吃管穿，原來是為了養肥了殺啊？！
“不過崔郎你不必擔心，隻要聽從楊某人的話，我保你可以順利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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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加更一章，以感謝 用戶85149539風正、黑木小姐 送出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