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可憐的福王
朱慈炯朝朱由崧擠擠眼又努努嘴,意思可以過去打聽打聽,朱由崧本來耳朵都已經聽的豎起來了,這會還在感歎王侄的點子就是好,要不是到這樣的小地方,他那裏會知道鄉下地方還能有美得跟天仙一般的俏佳娘。
可王侄意思是讓他去打聽這小美人的消息,這心裏頓時覺著沒什麽底,往日裏美人兒都是直接送到他麵前,乖乖的逆來順受,什麽時候需要他親自出馬了,可他還在猶豫就聽見王侄說道:“要不小侄先去為王叔探探口風?”
朱由崧點頭遞給王侄一個鼓勵的眼神。
朱慈炯笑了笑也不多話,徑直走向臨桌,到了近前抱拳問道:“幾位大哥請了,敢問幾位大哥剛才說的這李家娘子……”
朱慈炯話沒說完,就被刀疤臉粗魯的打斷:“哪來的小屁娃子,毛長齊了沒有,小小年紀就來打聽大姑娘,滾!滾!滾!”
朱慈炯小臉一白,隻得訕訕退了回去,坐定後說道:“王叔,不是小侄不打聽,可人家嫌棄小侄年紀小啊,依小侄看此事還非得王叔出馬不可,就憑王叔身上的王霸之氣,隻消往這些土包子跟前一站,不敢說讓他們納頭便拜,至少鎮住這些沒見識的窮鬼不會有什麽問題,到時候王叔再把身份一亮,還怕他們不乖乖領王叔去見見哪畫中美人?”
朱由崧深感有理,不管怎麽說他也是龍子王孫,身上的皇家之氣可作不得假,震一震這幾個沒見識的屁民還不是手到擒來,何況王侄不也說過,隻有親自出馬才能享受征服所帶來的快感不是。
朱由崧肥碩的身體嗖的一下站了起來,肉乎乎的拳頭使勁捏了捏,昂然朝隔壁桌子走去。
“各位請了。”朱由崧拳也不抱拳,杵到跟前神態傲慢得打了個招呼。
“你是誰?有啥事?”大狗子問。
“向各位打聽個事,剛才各位提起的那位李家美人……”
話沒說完,刀疤臉已站了起來,狠狠一拍桌子怒了:“哪來的死胖子,就你這副慫樣還敢打李家小姐的注意,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個什麽玩意。”
“大……大膽!”朱由崧臉都被氣青了,活了三十六年還從來沒被人罵過,幾個屁民居然敢如此放肆,這口氣如何能忍!:“瞎了你的狗眼,膽敢辱罵本……”
王字沒出口,就被刀疤臉一拳狠狠錘在臉上,緊接著大吼一聲:“弟兄們,這死胖子敢罵人,給我揍死他!”
三人中一直沒吭聲的漢子長的跟廋猴一樣的家夥,眼中閃過一絲狠辣,二話不說拎起屁股下麵的長條板凳劈頭蓋臉的朝朱由崧腦袋上輪了下去,不過好在手上留了幾分力道,要不然這一板凳下去,隻怕朱由崧能被直接砸死,不過就算如此,朱由崧也被砸的滿頭滿臉全是血,蹭蹭的往下直流。
大狗子也沒閑著,這邊板凳剛收回,他已一把抓起蔣伸,拽上前去對著朱由崧身上頭上就是一頓猛踹……
“殺人啦……”朱慈炯扯開嗓子大喊,苗宣動作不慢,早已撲了過去,一下將蔣伸撲倒在地。
大堂裏一片大亂,幾十名食客哪敢多呆,亂哄哄往外跑,刀疤臉三人互望一眼,混在人群裏轉身沒了蹤跡。
掌櫃的傻眼了,剛得了五兩銀子的高興勁還沒過,手裏端著一壺上好龍井才準備親自去招待貴客,怎麽一眨眼的功夫,那貴客就被打的滿臉是血躺地上了呢?
福王的兩名護衛一直守在樓外,突然見到大量食客衝了出來,暗道不好,想也沒想就衝了進去,進門一看頓時三魂七魄嚇掉了一半,隻見福王血漬塗了滿臉,雪白的錦袍上全是腳印,躺在地上死活不知,定王身邊伺候的太監身體壓在一人身上,嘴裏還在大喊‘抓刺客啊……’至於定王則躲在桌子後麵,一臉很是怕怕的樣子。
“王爺!”兩護衛衝過去扶起朱由崧,隻覺得肝膽俱裂,王爺在他倆個的護衛下被賊人痛毆,這可是抄家滅門的大罪!
朱慈炯走了過去,指向其中一名護衛道:“你速速將福王爺送回府中救治。”又指向另外一人:“這賊人還有三個同黨,你速去應天府衙傳本王令讓錢大人調動巡防營,無論如何也要將脫逃三賊緝拿歸案,毆打皇室宗親,孤王要將他們碎屍萬段!”
蔣伸的酒已醒了八分,此時一聽朱慈炯這話,立刻暈了過去,掌櫃的手中茶壺咣當一聲掉落在地,皇室宗親?王爺?在他店裏被人歹人打的生死不知?掌櫃的隻覺得頭上的天塌了……
“掌櫃的!”朱慈炯自然不願意此事牽扯到這些普通百姓,取下身上玉佩扔在桌上道:“你拿孤王玉佩前去城外江心洲找孤王護衛統領林森,傳孤王口諭,令其立即帶五百孤王親衛入城,此事本與你無關,辦好了孤王赦你無罪。”
掌櫃的跪趴過來,滿臉的鼻涕眼淚,本以為這次在劫難逃,就算能僥幸免於一死,隻怕這牢獄之災是鐵定免不了了,至於這產業更是不可能保得住,沒想到麵前這口稱‘孤王’的少年,居然能免了他的罪?等反應過來,這頭朝地上磕地咚咚直響,嘴裏又是一通感恩戴德的廢話。
“還不快去。”朱慈炯怒喝:“孤王就在你這店裏等!”
掌櫃的哪敢再廢話,收起玉佩連滾帶爬的衝了出去。
“你們兩個還不快去。”朱慈炯轉頭再喝:“福王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孤王唯你們是問!”
兩護衛對望一眼,兩位王爺雖然都是親王,可定王爺還是皇子,論起來可是比他們王爺還要尊貴幾分,兩人哪敢怠慢,應了聲‘是’一人背起福王就走,另一人轉頭朝應天府衙奔去。
百味樓頓時安靜了下來,外麵倒是圍了不少看熱鬧的百姓,可出了這樣的大事,而且裏麵據說還有一位王爺,又有誰敢不開眼進來看個究竟。
越莫過了小半個時辰,百味樓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隻見一名身穿緋色官袍,身前繡有一隻孔雀,頭戴金線烏沙官帽,年紀大約六十左右的官員被人扶下馬,神色焦躁的走進百味樓。
此人自然便是如今的應天府衙門正印官錢謙益,剛才他用完午膳正在後宅歇息,突然刑名師爺來報,說是福王府六品護衛來報,福王在百味樓被四個歹人毆打至今生死不明,讓應天府立即派人大索全城,務必將凶犯緝拿歸案……
錢謙益開始隻當是聽了個笑話,開什麽玩笑,福王被歹人毆打?還是在百味樓那種地方?堂堂親王出門不說左呼右擁,至少也得帶上幾個護衛高手吧,區區四個歹人隻怕走到福王身邊的可能都沒有,還能被毆打?還打的生死不知?難不成那些個護衛都是死人?可刑名師爺把一張福王府護衛營千總的腰牌拿出來之後,錢謙益才隱隱覺得事態嚴重。
等把那護衛召來一問,錢謙益弄明白原委直接被嚇個半死,福王被打,定王就在旁邊!兩位王爺身邊當時隻有一個太監?定王還捉住了一名賊人,如今還在百味樓等他過去!
如果隻是福王一人出事,錢謙益倒未必有多驚懼,畢竟如今的福王一脈早已今時不同往日,說是空頭王爺也不為過,隻要福王不死在南京,他有得是辦法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可定王不一樣,那可是當今萬歲爺親子,在南京城要是有個好歹,他身為應天府尹,隻怕轉身就是抄家滅門之禍啊,而現在定王就在百味樓,身邊依然隻有一個太監,這要是有什麽人起了歹意,拚著一死也要刺殺定王,那他被千刀萬剮都未必能消了萬歲爺的心頭之恨啊!知道這個消息,錢謙益哪還坐的住,屁股下麵好像被針紮了一樣,隨便叫了一班衙役騎了快馬就朝百味樓奔了過去。
可憐錢謙益身為文官三品大員,往日裏出行都是做慣了轎子的,如今騎馬急行,一路顛簸好幾次都差點摔下馬去,可一想起定王安危事大,又如何還能顧得了其它。
錢謙益進了大堂,一眼便看見一位劍眉星目的少年坐在一張長條凳子上,身邊一人低著頭候在一側,可不正是三皇子殿下和他的大伴太監苗宣,頭頓時嗡的一下炸開了,原本還抱有的一絲僥幸立刻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錢謙益跪倒在地,嘴裏疾呼:“微臣應天府尹錢謙益叩見定王殿下,微臣護衛來遲,還望殿下恕罪。”
“錢大人!”朱慈炯寒聲道:“今日福王約孤王一起微服私訪民間,卻不想被賊人無故毆打,福王被護衛背回去時還昏迷不醒,這要是個好歹,你身為應天府尹不知可能吃罪的起啊!”
“殿下恕罪,微臣罪該萬死!微臣這就派巡防營封鎖城門,嚴加搜捕務必緝拿凶犯歸案!”
錢謙益動也不敢動,脊背已是一陣發涼,福王私訪民間體察民情?福王是個什麽貨色,百姓知道的也許不多,可對於勳貴對他們這些大臣來說,誰會不知,要說福王禍害民間倒是有可能,體察民間疾苦?那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