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大父說親

聽張負這樣說,陳平連忙立起,作揖道:“不敢當,大父盡管吩咐。”

張負擺擺手道:“不必拘禮,快坐,坐下說。”

陳平又坐回到椅子上。

趁張負低頭飲茶,陳平悄悄在袍子上擦了擦手心裏的汗。

值此關頭,心裏有所期待,又麵對這樣一位長者,手心出汗是正常的。

張負看在眼裏,故作不見,飲罷茶緩緩地說道:

“陳平,你虛歲十七,可否考慮過婚娶呢?”

聞聽此言,陳平心裏頓安。

心裏一安,精神自然倍增,他挺直了身子,端正地回道:

“回大父,晚輩年紀尚小,還沒考慮婚配。”

“不小了,按《魏令》年過十五即要成家,家裏有沒有給你籌劃啊?”

“晚輩父母三年前去世了,兄長去年方婚娶,我的婚事,還沒來得及考慮呢?”

“該考慮了,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成家不僅是傳宗接代、家族興旺的需要,男人有了內助,可以靜下心來做事業,這是人生中的大事啊。”

“蒙大父教誨,晚輩心雖有此願,奈何兄長剛剛成家,家境窘迫,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張負嘴角微微上翹,對陳平的坦誠,心裏讚賞:

“婚娶確實需要錢,到任何一家提親,都少不了聘禮。好在你還年輕,凡事都有無限可能,隻要努力,一切都會有的。”

“大父所言極是,與錢財比起來,做事和做人,才是最重要的。”

張負頷首,心裏的念頭更堅定了。略一沉吟,道:“不知你心可有所屬。”

“回大父,晚輩近幾年多外出遊學,前幾日剛從寧北山參學回來,平日裏,除了讀書,也無甚機會接觸,不曾有意中之人。”

張負捋了捋下頜皓雪般的胡須,滿臉帶笑問道:

“陳平,老夫有一樁親事,特說與你,你可願否?”

陳平連忙立起,再次施禮道:“承蒙大父厚愛,晚輩實在不敢當。”

“哎,跟我客氣什麽?說起來,你我也不是外人,不是?”

陳平故作不解,“不是外人?”

“啊,這幾日,我和你早已熟識,也算往年交了吧。”張負說完,仰頭哈哈哈大笑起來。

陳平隨即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張負示意陳平坐回去,隨後說道:“實話和你說吧,打那天一下車,老夫就注意到你了。”

陳平目不轉睛,認真地聽著。

“你與一般後生不同,做事細心、認真,對待長者彬彬有禮,遇到仆人也能屈身善待,好學又博識,雖然家貧但不失大誌,是個難得的好後生。”

“大父過獎了,我還有很多不足,還需要多磨礪多學習。”

張負再次頷首,“此言極是,年輕就要多經曆、多學習,從一切機會裏學習,但學習也要有個好環境和條件,比如我這次給你說的這個親事,如果能成,對你今後會有很大幫助。”

“大父厚愛,晚輩沒齒難忘。”

“噯,這才是了。”見陳平有了意向,張負心裏踏實下來,進入正題道:

“要說的這門親事,也不是外人。”

陳平的心,已經提到了半空中。

張負接著說道:“天底下,我可能是第一個給自己孫女說親的大父了。”

“您的孫女?”

陳平認為此刻必須表現出些許的吃驚,以掩蓋內心如願以償的興奮。

張負把頭點得很深,之後盯著陳平的眼睛,極認真地說道:

“我的這個孫女,那可是陽武縣裏一頂一的淑媛,不說閉月羞花,也堪沉魚落雁,最難得做的一手好針線,識得字,懂得禮,如果許配給你,真真的天生一對,地設一雙啊!”

陳平做惶恐狀,連忙立起身來,深深地一揖到地,“承蒙大父厚愛,晚輩怎敢高攀?”

張負起身,用手扶起陳平,牽著他,坐到自己身邊的座位上。

張負的目光在陳平的臉上盤旋了許久,慨然道:“雖然老夫家裏有些散錢,以你的學識和人品,不能說是高攀,應該說是極配才是。”

“有道是‘富無經業,貨無常主,能者輻湊,不肖者瓦解’。財富也好,官職也罷,完全事在人為。”

“你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淵博的學識,又能勉力而為,前途當不可限量,眼前的困頓,不足以束縛你。”

“就仿佛這天下,雖然紛紛爭爭,畢竟是有德者居之。所以,我將孫女嫁給你,也是看好你的未來,不想你因為眼前的困頓,折了希望的翅膀,亦或因為擇人不淑,誤了你的前程。”

陳平聽到此,深深為張負的情懷感動,甚至對自己為達到目的設計的小計謀,感到深深的慚愧。

“大父,我......”

陳平剛要說什麽,張負舉手擋回了他的話,道:“我這個孫女,從小我就拿她當掌上明珠,每天繞膝,給我帶來很多天倫之樂。隻是有一樣,一直讓我愧疚。”

“大父,您說。”

“這孩子天性溫婉,又極善良,可她前幾次婚嫁,夫君都不幸夭折,讓我深深的抱憾和慚愧。”

“大父,這是天命,與令孫無關,您也不必愧疚。”

張負眼睛閃過興奮的光。

陳平接著說道:“莊子曰:人之生,氣之聚也;聚則為生,散則為死。人的生死,自有天命,非人力所為,正確看待可矣。”

張負聞聽,捋髯而笑,“這麽說,你答應這樁婚事了?”

陳平起身,整衣再拜,“蒙大父厚愛,孫陳平願意為聘。”

“哈哈哈哈,好好,既如此,大父有一樣見麵禮,送給你。”

“大父,您要送我禮物。”

“平兒,大父知你家中羞澀,一時湊不齊禮聘婚宴之資,為了簡便從事,大父送你十鎰金,權當婚聘和酒席之資,至於孫女的嫁妝,另當別論。”

“這,這怎麽使得。”這對陳平來說,是意外的驚喜。

“這正使得。你堂堂男子漢,總得上門提親,怎麽也得有聘禮吧?我張家嫁女,也得體體麵麵,講點排場?這該行的禮節不能少,該走的程序不能缺,該請的宴席也不能草率。”

“遵從大父教誨,孫愧受了,一切奉大父旨意。”

“哈哈哈哈,好孫兒。”

“弟,出來吃飯吧,來喝豆芽湯。”屋外陳伯的聲音,打斷了陳平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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