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嫩乳脂

兩天後,酉時時分,陳平風塵仆仆地趕回陳家院子。

一進院門,直奔東廂房。

廂房內,陳伯正在碾著豆子。

“兄長,我回來了。”

陳伯見兄弟滿是是汗,忙起身,去井邊打水。

陳平跟過來,伸手要井繩,“兄長,我來。”

陳伯擋回了弟弟的手,堅持把水打上來,傾倒到水槽裏。

陳平不再客氣,脫去夏袍,連頭帶臉,痛痛快快地洗了一番。

接過陳伯遞過來的粗布巾,陳平邊擦著臉邊問:“怎麽樣,豆粉碾好了嗎?”

陳伯往廂房努了一下嘴,“正碾著呢,差不多快好了。”

“好,我看看。”說著,陳平隨著哥哥來到東廂房。

堆著各種雜物的屋子中央,擺著一個石槽,石槽中間有個石碾子,中間是把手,用它在槽子中間來回滾動,下麵是已經碾碎的豆子。

陳平從石槽中抓起碾碎的豆粉,在手指上撚了一撚,感覺還有很多顆粒,對哥哥說道:“這樣不行,太粗了,還要再細些。”

“還要細,這種豆粉,煮粥做羹是最好的了。”陳伯看著陳平,言外之意,你這書生,怎麽懂廚房裏的事?

“兄長,我要的豆粉不是做羹,也不煮粥。”

“那你用來作甚?”

“好東西,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陳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勸道:

“弟,我知道咱家吃的不好,你也不喜歡吃這些粗糠米麩的,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咱這農家,都是這樣的,再說,這灶上的事,還是讓你嫂子去弄吧。”

“兄長,我在書上看到過一種豆子的吃法,弄起來會很好吃,信我,我們弄著試試,弄不成,大不了還做豆羹吃。”

見陳平如此執著,陳伯不禁搖了搖頭,轉瞬又點了點頭,“好,那就按你說的,我當個營生幹吧。”

說著,用笤帚將石槽裏的豆粉,往中央掃了掃,把著石槽頭,坐在杌子上,用腳踩著石碾把手,碾了起來。

陳平趁這功夫,來到堂屋,對正在灶前忙碌的鄭女道:“嫂嫂,咱家有沒有布紋稀疏一點的麻布。”

鄭女從灶前扭過頭來,疑惑地看著陳平道:“稀疏,如果這麻布織的不緊密,你兄長又該說我不會做事,說織布就像做人,來不得半點虛假。”

見鄭女誤解了自己的意思,陳平趕緊說道:“嫂嫂,不是這樣,我需要一塊布紋稀疏的布,最好能漏下細沙土的那種。”

鄭女莫名其妙看了看陳平,旋即搖了搖頭。

略一停頓,鄭女指著東屋門上掛著的麻布簾道:

“喏,這塊布簾我正準備換了它,你看能不能用吧。”

陳平上前,摘下那塊已經暗黃色的門簾,來到院子裏,對著夕陽看了看。

條紋緊密,沒有多少光亮透過來。

陳平左看右看,端詳了一會,有了主意。

他把門簾鋪在石槽邊,在一端挑起一個線頭,輕輕**,很快,這條麻線被抽了出來。

然後,陳平如法炮製,每隔一條線抽出一條來,經線抽完接著抽緯線,不一會兒,那塊沒用的布簾,被陳平改造好了。

陳平將抽過布絲的門簾,在水中洗了洗,掛在院子裏。

正值盛夏,不消半個時辰,這稀疏布紋的布簾,很快就風幹了。

“弟,你看這回碾得怎樣了,夠細嗎?”東廂房內,陳伯滿臉是汗的問道。

陳平接過陳伯手裏的豆粉,用手撚了撚,雖然還有一些顆粒,但較剛才細膩了很多。

鄭女在屋裏喊著,“你們兩個,吃飯了。”

陳平對著哥哥說道,“好,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晚飯過後,陳伯在陳平的指揮下,將石槽裏的豆粉,一點點倒進陳平做好的布網裏,下麵用一個簸箕接著。

陳平左右晃動著布網,篩著豆粉。

不一會兒,簸箕裏,堆積了半簸箕豆粉。

陳平將布網裏的沉渣倒回石槽裏,“這些下次再碾,還可以用。”

“弟,你這是要做什麽?”

陳平看了看滿臉疑惑的哥哥,“我要做乳脂。”

“做乳脂?怎麽做?”

“嫂嫂,你把這豆粉放在陶缶裏煮開它。”陳平對正站在門沿處,看著兄弟兩人搗鼓的鄭女道。

鄭女接過豆粉,進堂屋了。

陳伯跟進屋裏,架柴生火。

待火旺起來之後,陳平回到屋裏,取出剛從山上帶回來的一塊似玉似石、白中泛黃、透明的晶體樣的東西,在火上燒了起來。

“弟,這又是什麽?”陳伯很好奇。

“這是師尊煉丹用的,石精。”陳平答道。

“這麽好的玉,怎麽在火上燒?”鄭女不無擔心地看著陳平手裏的那塊“石精”。

“這不是玉,是玉的話,我就給嫂嫂了。”陳平笑著說道。

鄭女一聽,臉沉了一下,沒再做聲。

陳平沒有顧及鄭女的臉上變化,目不轉睛地盯著“石精”在火上的變化。

聽師傅赤鬆子講,這“石精”要燒出紅心,才代表熟透了。

“石精”在火苗上炙烤著,顏色由白變黃,慢慢的,芯處泛起紅色來。

陳平連忙取出來,放在地上,晾涼後,把它研成粉末,放到一個缽裏。

不一會兒,陶缶裏的豆漿煮開了,泡沫溢滿陶缶,陳伯趕緊撤火,還是有泡沫溢了出來。

待泡沫消下去後,陳平舀出一勺,嚐了嚐,對陳伯道:“不行,還得再燒。”

“好,再燒。”陳伯又將火加進灶膛。

鄭女在一旁道:“這不就是豆羹嗎,隻是細了一些。”

陳平笑了笑道:“這是細豆羹,也可以叫豆漿。我剛才嚐了嚐,還有沒爛糊的感覺,還得再煮。煮到爛糊為止。”

“這乳脂到底要怎樣做,書上怎樣講的?”陳伯看著陳平,心中不解。

“兄長,今天咱們先做嫩乳脂,明天,你還得幫我做個箱子。”

“好,你說做甚,就做甚。”

鄭女撇了撇嘴,“就知道慣著你這弟,任什麽都可以。”

陳平看著又泛起泡沫的陶缶,示意陳伯道:“撤火,撤火。”

撤火後,泡沫又消下去了。如此三番過後,陳平嚐了嚐陶缶裏的豆漿,示意陳伯道:“好了,可以了。”

隨後,陳平用木勺盛起一勺磨好的“石精”粉,倒進陶碗裏,用水稀釋好,待豆漿稍涼,沿著陶缶邊,慢慢倒了進去,邊到邊攪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