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斷腸酒、殘紅淚、心頭血
回到酒樓後，楚玄默開始皺眉沉思。
按照目前的狀況，斷腸酒坊年收入六千兩銀子，這裏麵斷腸酒隻是小頭，占去四百五十兩銀子，米酒年產量在五千斤左右，按照五斤一兩的批發價格，米酒收入一千兩，而剩下的四千五百兩，嘖全部來自於各種燒酒，散酒。
而楚玄默的重點，就放在了米酒和斷腸酒方麵。因為其他的酒都已經形成了近乎固定的消費和生產，楚玄默還真擔心自己亂來會畫蛇添足。
就斷腸酒而言，楚玄默打算將年產量變為五缸酒，也就是兩千五百斤，而不是之前的一千五百斤，原因很簡單，斷腸酒的價格已經高得差不多了，再高可能會流失客戶，另外他也有辦法再次擴大需求。至於米酒，依樣畫葫蘆便是。
思前想後，楚玄默決定玩點新鮮的。
第二天，欣然酒樓和穿雲酒樓以及青天酒樓，便聯袂放出了重大消息，推出了兩款新酒，將於一個月後重磅上市。
兩款新酒，分別名為殘紅淚和心頭血，據說都是斷腸酒的情侶款。
與這兩款酒一起流傳開來的，還有兩個淒美的愛情故事。
殘紅淚，據說是一位女子所釀，在永徽年間，有一位叫卓相如的大戶千金，愛上了一位進京趕考的窮書生司馬文君。
二人一見鍾情，卓相如不顧家裏反對，與書生私奔。
因為沒有盤纏在身，卓相如隻得當掉身上首飾開了一家小酒館，夫妻二人相依為命，女子經營酒館，書生努力讀書考取功名。
後來，書生終於高中狀元，他同時也被宰相的女兒看中。
書生隱瞞了自己已有婚配的事實，與宰相的女兒成婚，從此榮華富貴，一路青雲直上。
書生再也沒有回去過那座小酒肆。
而那位卓相如，始終在一座小酒肆裏癡癡等待。
從三千青絲等到了滿頭銀發，她始終堅信她會等到他，一直等到了去世之前，她才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再也等不到他了。
一生的等待，一生的癡情，最終變成一滴淚水從它的臉頰滑入了她釀的酒中，這酒，就叫殘紅淚。
心頭血，卻是一位男子的心頭血，同樣是一位進京趕考的書生，同樣是天降豔福，不同的是，他這一次是被一頭狐妖看中了。
狐族自古多情，兩人很快就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後來男子成功中了狀元，他沒有忘記自己的妻子，反而第一時間就趕回了家。
但迎接他的，不是美麗的妻子，而是一具狐狸屍體和一位一臉正氣的龍虎山“天師”。
書生悲痛欲絕，最終他選擇了辭去所有官身，就住在了妻子墳墓旁邊，終日以酒度日。
後來，男子找到了一個複活妻子的辦法，他在妻子墳前種了一朵彼岸花，並以心頭血澆灌，年複一年。
終於有一天，彼岸花開，妻子歸來。
男子後來便用彼岸花釀了一壺酒，酒名，心頭血。
與此同時，欣然酒樓、穿雲酒樓和青天酒樓各自張貼了一副新對聯。
欣然酒樓聯：斷腸酒
斷腸酒，殘紅淚，無物似情濃。
孤獨人，惆悵心，夕陽如夢醉。
穿雲酒樓聯：心頭血
斷腸酒，殘紅淚，無物似情濃。
化蝶飛，鵲橋會，何事比心堅？
青天酒樓聯：殘紅淚
斷腸酒，殘紅淚，無物似情濃。
養眼花，脂粉痕，有人如夢醒
據說剛剛張貼出去之時，引來無數癡男怨女駐足圍觀，酒樓一時直接爆滿。
更有人提出要提前預訂，不過被楚玄默拒絕了，開玩笑，都讓你提前預訂了，那我一個月後還能有效果嗎？
隻是讓楚玄默有些驚訝的是，那位劉欣然大小姐，據說當時隻是看了一眼故事，就麵無表情地離開了。
讓楚玄默很有些無奈，看來這位“女夫子”對這些男女情愛啥的完全不感興趣嘛。
這兩個故事當然不止這麽點字數，事實上，為了能讓故事顯得更淒美，當時楚大天才可是與林山聯手熬夜寫了洋洋灑灑近萬字，詳細到了故事主人公的一切生活瑣事和感情細節。
林山不愧是肆意花叢的老手，其中幾個關鍵點的改動讓楚玄默大呼妙絕。
這一天的穿雲酒樓生意格外好，顯然很多人都是衝著對聯和故事而來，劉欣然等人忙了整整一天，就連一向懶散的楚大掌櫃的，都親自上陣當起了小二。
針對愛情的酒，自然吸引來的是與愛情相關的人。
由於兩種酒都尚未供貨，所以唯一能買到的，就隻有斷腸酒了。
不少沉迷愛情的少男少女，聞風而來買酒，直接買的三座酒樓險些斷貨，一些不願出門拋頭露麵的富家小姐，也紛紛派人前來購買，尤其以這些人購買的數量巨大。
更有些書生裝扮的人，平常喝酒都沒見有什麽，唯獨在今天，似乎是受到了什麽刺激一般，喝醉酒後在酒樓內嚎啕大哭，口中嚎著什麽“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還有什麽“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等等，本來極有韻味的古詩詞，經他們這麽一糟蹋，瞬間就感覺不怎麽樣了。
也有人討要紙筆，就在酒樓提供給客人的展示牌上書寫，多是書寫一些離愁思緒，例如“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等等。
也有一些落魄士子，失意文人抒發自己內心不滿的，什麽“心非木石豈無感？吞聲躑躅不敢言、”“花無人戴，酒無人勸，醉也無人管”等等，一時之間，展示牌上仿佛成了這些文人騷客們感情抒懷的聖地。
這讓楚玄默眼前一亮，他好像又想到了一種賺錢的方法。
要是開辟出一塊專門的地方，每天讓這些家夥來此地寫詩寫詞，然後評點出公認最優秀的，給這些人以獎勵，例如獎勵幾壺酒，或是一些折扣之或是請去環采閣喝花酒之類的，會不會吸引來大量人圍觀？
而這些圍觀的人，本身就是很好的客源。
楚玄默很快就想好了其中的一些細節，例如最開始的時候，可以找一些托來烘托氣氛，這招他早在欣然酒樓就試過了，當時是為了給莊碧的說書烘托氣氛，效果很不錯。
再比如這種活動不能多辦，不然就沒有吸引力了，可以每半個月，或每一個月舉辦一次，這客人不就又來了嘛。
再比如既然作為文鬥“鬥詩”都有了，那怎麽能少得了作為武鬥的比武呢？
比武的話，那就更簡單了，畢竟自己就是九品高手，林山他們也都是，還有魯深這位八品高手坐鎮，大可以來一場挑戰賽，讓大家彼此切磋切磋，還有，比武的時候也可以找幾個托烘托一下氣氛嘛。
隻要把比武和鬥詩的時間錯開，例如半個月來一場比武，半個月來一場鬥詩的，還愁缺少客人嗎？
再比如那些在比武和鬥詩中拿了冠軍的人，既然是酒樓出錢出力給了他們揚名的機會，那是不是應該回報一下酒樓，比如說比武和鬥詩前先來幾口酒，然後誇讚誇讚此酒真心不錯之類的。
楚玄默還想到了更深遠的一些東西，例如酒樓是否可以考慮資助一些落魄寒士，給他們參加科舉的盤纏，就當是投資了。
未來隻要這些人中，有任何一個人博取得功名，酒樓就都能賺得盆滿缽滿。
還想到了是否能從這些人中，挑選出那麽一兩個真正堪當大用的，作為自己未來組建勢力的第一批班底。
不誇張的說，楚玄默這會已經是隻不過拿到了一點點顏色，結果卻已經想著怎麽將染房開到全國各地了。
楚玄默飄飛的思緒，被客人們催菜的聲音所打斷：“店小二，幹嘛呢，他娘的勞資的菜怎麽還沒上來？快點，麻溜的，我老婆還在**等著我呢。”
旁邊立即有人拆台到，“別吹了王二狗，誰不知道你那老婆是出了名的虎背熊腰的悍婦，就那無底洞，那是你駕馭得住的，指不定這會早已經爬上那王鐵柱的床了。”
酒樓內，眾人哄堂大笑。
王二狗大怒：“放你娘的狗屁，怎麽跟你老子說話呢？老子昨晚幹你老母的時候，你老母都不敢這麽跟我說話。”
先前說話那人不甘示弱：“是嘛，那我忘了告訴你，今天我路過你家的時候，你家裏可是傳來了一陣陣叫喚的聲音，那聲音，嘖嘖，**的貓兒都不敢那麽叫”。
…………
兩人就這麽對罵了起來。
劉欣然伸手扶額，林山那貨倒是聽得津津有味的。
用林山的話說，這些可都是難得的秘籍，將來與潑婦罵戰的時候，用得著。
楚玄默倒是滿臉無所謂，這些場景他早在胡楊村裏就領教過了，當時村裏“淳樸”的民風著實是讓楚玄默大開眼界。
酒樓裏幾乎每天都會有這麽幾出，不過沒人敢動手打人罷了，最多就是口花花一些，調戲一下別人的妻子老婆之類的。
而像今天這樣的“高手”過招，在酒樓內也是十分罕見了。
月上柳梢頭之時，酒樓內依然人聲鼎沸，熱鬧至極。
打發掉最後一位客人後，饒是楚玄默這樣的九品高手，也有種精疲力盡隻想到倒頭就睡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