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黃神醫

平靜和平庸還是有很多相同之處的,比如說鍾粟如果隻是想混口飯吃,在王廟村平靜地過下去,那自然注定平庸,這時候兩者的相同之處就顯現出來了。

但鍾粟不是這樣一個人,大宋世界是充滿**的,東京汴梁的豪奢和大宋高層的優雅時時發出誘人的光芒,搞得平民階層也常常做夢笑醒。

鍾粟同樣有自己的追求,起碼要讓自己生活得更加精彩一些,但就是這些努力,讓自己釣到一條大魚,結識了蘇頌。

有時候就算沒有追求,但作為一個有知識的人,在形勢所迫之下,是很難做到置身事外的。

眼看著王廟村周邊流感爆發,大家麵對疾病無能為力,幾乎處於等死的邊緣,沒有人能做到熟視無睹,鍾粟更做不到。

作為自己是一段經曆,但到了民間,就成了故事,是故事就會流傳,甚至誇大變形,然後就引來了一個人。

黃神醫出現在蒙館附近的時候,孩子們剛好散學回家,不少孩子還在念誦著《三字經》中的內容,一副學海無涯樂作舟的樣子。

孩子們見到一個身背藥囊的人,也不覺得奇怪,小雷子則對著裏麵喊了一句:“先生,有客人來了。”

“草野黃通登門求教,先生可否一見?”

來人身材瘦削,但卻聲如洪鍾,鍾粟正在整理紙筆,幾乎被嚇了一跳。

黃通?這又是什麽人,大宋曆史上有這一號人嗎?貌似沒聽過。

鍾粟迎出門去,隻見來人葛布素衣,看起來也就是一個普通的農人,但身上背著一個大大的藥囊,跟瘦削的身體相比,顯得有點不堪重負。

“小子鍾粟,這位黃先生是找我嗎?”

鍾粟這次算是徹底懵逼了,這人幾乎讓自己沒有任何思想準備,根本不知道是來幹什麽的,唯一能看出一點門道的,就是身上的藥囊,難道是一個走方郎中?

“老朽黃通自幼研習岐黃之術,隨家父走南闖北,曾機緣巧合受唐審元指點,一生立誌治病救人,聽聞鍾先生雖身為蒙館教授,卻能妙手回春,將一方‘瘟﹡疫’盡除,老朽這才登門請教。”

黃通說完,行了個同輩之禮。

我艸,這該怎麽辦,唐審元就是唐慎微,那可是北宋醫藥界的猛人,這人號稱受過指點,恐怕也就是個謙虛的說法,重點還是醫藥世家,跟自己這個半吊子請教,這不明擺著踢館嘛,關鍵自己開的是蒙館又不是醫館,難道是踢館心切逢館必踢?

鍾粟也趕緊還了一禮,不管怎樣,先禮後兵是傳統美德,打死都不能丟的。

“小子鍾粟所學龐雜,對於岐黃一道,完全就是個門外漢,隻是幼時恰好感染疫病,蒙恩師照料才逃過一劫,也就學到了一點皮毛,哪能跟黃神醫相比。”

來人動機不明,還是要盡量低調低調,否則很可能會死得很慘。

“原來如此,鍾先生用藥之法,顯然深合養氣培元之道,隻是在下有一事不明,鍾先生以石灰水灑地,為何能抵擋瘟﹡疫肆虐?”

黃神醫說完,一臉期望地看著鍾粟。

原來他糾結的是這個,該怎麽解釋呢,如果要對黃神醫大講特講流感病毒,恐怕很難說服,甚至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如果瞎編,這種猛人太難蒙過去了。

“黃神醫,這其中的法門小子也不是很清楚,隻是聽恩師說起,瘟﹡疫發作之時,五氣渾濁,隻會加劇病患惡化。石灰之屬金石,觸摸有灼燒感,帶有肅殺之氣,能滌**五氣的渾濁之態,用於病患起居之處有奇效。至於是否有其它效用,小子實在不知。不過恩師也說過,隻能用於病患起居處,沒有病患胡亂潑灑反而有害無益。”

鍾粟挖空心思,終於編出了一套說辭,同時又害怕黃神醫亂用,又對效用強調一番。

“老朽從未聽說如此高論,真是大開眼界,老朽自認家父亡故之後,除唐審元外,天下醫道已至窮途,不曾想天外有天,真是慚愧之至。”

黃神醫說完,居然陷入了喃喃自語的狀態,鍾粟被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這家夥還有點自負,還說什麽醫道已至窮途,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鍾先生,老朽自從十年前被人冠以‘神醫’之稱,居然安之若素,現下看來,真是愧憾無地。不知貴師尊何在,可否當麵請教一番?”

怎麽又遇到了這個情況,鍾粟都被弄得腦殼疼,為了掩蓋真相,硬是整出來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師傅。

現在每次都得大肆解釋一番,還要盡量保持一種悲切沉重的情緒。

沒辦法,該怎麽說還得怎麽說,解釋就解釋吧,隻能將之前的謊言完美地重複一遍。

聽完了鍾粟的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黃神醫一副萬分遺憾的模樣,久久回不過神。

他終於確信鍾粟既不是坑蒙拐騙之徒,也不是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大德名醫。

鍾粟也總算鬆了一口氣,幸好他相信了自己的彌天大謊,不然繼續跟他探討各種醫學難題,那就太悲催了。

至於治療瘟﹡疫所用的方劑,鍾粟也坦言是法王寺的澄定大師贈送。

黃神醫知道後更是唏噓不已,這又是一個搶飯碗的,不過好在身處空門,有機會倒是可以請教一二。

黃神醫求學心切,雖然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但卻獲得了不少意外的收獲。

當鍾粟將一杯湛清碧綠清香宜人的金銀花茶擺在黃神醫跟前是,他再次在內心默默感歎,高人子弟果然不同凡響,就算學到一鱗半爪,也已經非同小可。

他在鍾粟的蒙館呆了半天,臨走時拿出了一些治療常見疾病的方劑,並交代了這些藥材的采集炮製方法,才準備離去。

鍾粟自然也不會讓他吃虧,一小袋的金銀花茶,也讓黃神醫受寵若驚,茶葉在大宋民間可是很金貴的。

這又是一個雙休日來到了,鍾粟的食材近乎爆倉狀態,他要趕緊去登封集上消耗套﹡現,時間長了食材會不新鮮的。

就在他做準備的時候,張愣子突然來了,原來他百日守孝已經結束了。

雖然說“喪三年常悲咽”,但民間沒有太多的死規矩,一般都以百日為標準,百日之後,已經沒有了太大的禁忌。

其實之前自從自己做炊餅、蒸餅開始,人力已經得到大大的解放,高湯香料都是現成的,隻是將各類菜蔬煮一下,用高湯入味,然後加入麻辣香料就成了。

張愣子一來,其實人力又更加富餘了。

鍾粟馬上想到了一個主意,幹脆擺兩個攤子,之前本來就閑置一個挑擔,現在也可以派上用場了,排隊買吃食的壓力也可以大大減輕。

另外由於菜蔬種類的增加,還可以做出幾種風味,供大家挑選,比如可以有“白菜豆腐冒菜”、“香菇木耳冒菜”等。

同時為了適應人們對麻辣的適應程度,還可以有微麻辣、中麻辣、超級麻辣三個等次。

等到了年底,年豬宰殺後,還可以搞個“排骨冒菜”。

當然,食材的種類不同,成本也不一樣,價格也要進行相應的調整。

鍾粟自己照樣繼續代寫書信,作為一個蒙館先生,這項業務不能生疏。

小芳子和順子各負責一頭,張愣子剛來還不熟悉情況,先讓打打雜跑跑腿熟悉熟悉業務。

瘟﹡疫過後的登封集異常熱鬧,這一天其實還不是趕集的日子,但看來來往往的人群,甚至比趕集的日子還要熱鬧。

其實也很好理解,人們被瘟﹡疫嚇怕了,兩個多月都不敢出門,不管幹什麽的都想出來透透氣,所以登封集上一下子來了好多人。

在眾人的注目禮中,鍾粟的美食車再次儀式感滿滿地固定完畢,“美滋滋係列”冒菜繼續開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