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王二麻子
鍾粟的菜地長勢不錯，雖然隻有幾樣蔬菜，現在不但自己夠吃了，還有不少富餘。
除了送給小芳子他們，其餘的已經有了打算。破廟後麵還有空地，挖一處菜窖，大部分都可以窖藏保存。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尤其是大白菜，得等到秋天，天氣轉涼，菜才能完全成熟，放進菜窖會好很多。
另外，還有一部分大白菜要醃製成酸菜，到了寒冬臘月，就可以做酸菜粉條肉吃了。
醃製的菜一直被後世的專家列入黑名單，什麽亞硝酸鹽超標之類的問題也不少，但在這個時代，這些根本不是問題。
古代社會中，牛肉還是很稀有的，雞鴨魚肉不解饞，羊肉從古到今都相對珍惜，魚蝦類就更不用說了。
真正算起來，大肉還是性價比最高的。
在大宋士人階層，尤其是那些隻見過豬跑，卻沒吃過豬肉的，一向對大肉充滿鄙視。
他們中也不乏有一些假正經的家夥，不管怎麽，在更多的人民群眾中，大肉的鮮美還是公認的。
“小芳子，我想養一頭豬，你說怎麽樣？”鍾粟不確定這種事情的可行性。
“養倒是可以，隻是豬仔需要買，如果養不活，就虧大了。”
“這個我知道，再趕幾次集，買一頭豬仔的錢也就差不多了，到了過年，小雷子就能吃到豬肉了。”
豬仔的價格也不低，鍾粟第一次趕集就大概掌握了行情，他還是想告訴小芳子。
鍾粟左算右算，錢還是有些緊張，但他還是決定了，必須養一頭豬。
反正又不是規模養殖，僅僅一頭，靠著菜地裏的老菜幫子都能支應一下，附近的山上各種草料也豐富。
王廟村養豬的人也有不少，不過主要是為了賣錢，每到年關正好也是宰殺的時候。
幾乎所有人的做法都是一樣的，主要部位的肉選擇賣掉，留下豬頭和下水這些自己吃。
小芳子對鍾粟準備養豬的想法沒說什麽，但覺得一個讀書人幹這些似乎有點那個。
但鍾粟的想法總是有他的道理，也就不說什麽了。
就在小芳子準備走出破廟時，半掩著的門被一腳踢開，一個腦滿腸肥的家夥走了進來。
“好啊！小芳子，我怎麽說最近老是找不到，原來一直在往這裏跑。”
鍾粟一看，忍不住笑了，正在商量養豬的事情，這就進來了一頭，而且一進門就拱。
“王二麻子，我去哪裏跟你有什麽關係，這裏不歡迎你，你走吧。”小芳子氣憤地說道。
“沒關係？有了野男人就不管相公了是不是？”來人一臉壞笑。
“你胡說些什麽，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我幹什麽也跟你無關。”小芳子又氣又急，滿臉通紅。
“小芳子，你可別想抵賴，咱們的事情可是小時候就定下的，王保長當時也在場，娘子，跟我回家吧。”
王二麻子說完，哈哈大笑。
“誰是你娘子，你給我出去。”小芳子已經急得掉下了眼淚。
王二麻子知道小芳子不會跟他走，便伸出一隻手，來拽小芳子的胳膊。
破廟中本來就地方不大，原來的供桌已經被移到了窗邊成了課桌。
小芳子和鍾粟就站在供奉神靈的基座前麵，這時候已經無處可躲，小芳子隻好鑽到了鍾粟身後。
王二麻子一把抓空，馬上衝著鍾粟發起火了。
他來之前已經大概摸清，鍾粟隻是一個流浪漢，毫無根基，所以毫無顧忌。
“野小子，放開我家娘子，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王二麻子剛進門時，鍾粟也蒙圈了。聽了兩人的對話後，也就明白了前因後果。
“這位什麽王二麻子是吧，你說小芳子是你家娘子，是什麽時候過門的？”
鍾粟知道自己應該站出來了。
“什麽時候過門關你屁事，就算沒過門又如何，遲早要過門的，識相一些的趕快讓開。”
“既然沒過門，就不是你家娘子，你聽清楚了，小芳子是我朋友，我為什麽不能管，我不但要管，而且管定了。”
鍾粟說話聲音不大，卻充滿威嚴。
王二麻子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鍾粟。
“小子，有點意思啊，你從哪兒來的，還敢跟我王二麻子搶女人，是不是不想活了？”
“我不但想活，還想活得好好的。王二麻子，你知道我和小芳子剛才在說什麽嗎？”
這句話問得奇怪，不但王二麻子懵逼了，連小芳子也覺得莫名其妙。
“說來聽聽，就當是遺言吧。”
“告訴你，我們在說養豬的事情，正說著你就進來了，來得正是時候啊。”
王二麻子和小芳子又是一愣，小芳子倒是反應快，看了看王二麻子臃腫的身材，馬上心領神會，“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你說我是豬？”
“你看，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說了嗎？”鍾粟說得一本正經，小芳子笑得捂住了肚子。
“好小子，你是真不想活了，今天爺爺我就讓你長點記性。”
王二麻子知道鍾粟在變著法兒罵自己，而且罵得慘無人道，再也不想鬥嘴了，一拳就向鍾粟打來。
雖然鍾粟在後世是一名語文教師，體格上看不出什麽優勢，但卻一直有堅持健身的習慣，肚子上的八塊腹肌連學校的體育老師都羨慕不已。
王二麻子看起來肥壯如豬，實際上一身虛膘，加上隻要從老子那裏騙到錢就去登封的煙花柳巷，身體早就被掏空。
看起來孔武有力的一拳，被鍾粟輕輕一帶，就方向偏離打在了堅硬的神靈基座上，立刻鮮血直流，發出了殺豬般的嚎叫。
王二麻子吃了大虧，捂著流血的手衝出門去，一邊慘叫一邊摻雜不清地亂罵。
鍾粟童心發作，有對著門外大喊了一聲：“殺年豬了，殺年豬了。”
小芳子笑得眼淚直流，捂著肚子差點癱倒在地上。
過來一會兒，小芳子也平靜下來了，他將自己跟王二麻子的事情說了出來。
王二麻子說的話，也算是對了一半。
那時候小芳子和王二麻子都還小，小芳子的父親、王二麻子的父親和王保長一起聊天。
說到了孩子的事情上，王二麻子的父親看著一幫孩子玩得非常開心，隨口就說了一句，說讓小芳子長大了做他的兒媳婦。
小芳子的父親自然也知道是開玩笑，也就隨口答應著。
後來兩個孩子都長大了，但這句話也傳開了。
小芳子長得漂亮，人又聰明，王二麻子的父親覺得有這樣的女孩兒做兒媳婦不錯，王二麻子自然非常高興。
可還沒來得及提親，瘟疫就發生了，後來小芳子母親去世了，小芳子的父親也走了。
王二麻子的父親覺得小芳子命苦，自然也就不想再提這個事情了。
可是王二麻子卻認定了小芳子，時不時糾纏，小芳子一直愛理不理的。
最近一段時間，王二麻子去小芳子家裏，總是見不到，後來又去小芳子家的地裏，也沒找到。
今天在村口恰好看見了小芳子，他覺得奇怪，便悄悄一路尾隨，然後就發現了破廟的情況。
王二麻子也是有點頭腦的，他發現後並沒有貿然行動，從破廟外幾個玩耍小孩子那裏先摸清了情況，才自信滿滿地衝進來，便有了今天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