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流浪先生
“小芳子，王二麻子不會善罷甘休，多半還會找你的，你可要想好了。”鍾粟說道。
“鍾大哥，我倒沒什麽，你來這裏時間不長，王二麻子肯定會來找你麻煩的。”小芳子有點擔心，主要還是這次把王二麻子給整慘了。
“來就來吧，我看他能怎麽樣，不會有事的，你不用擔心。”
小芳子這次來是想再學幾個字，但王二麻子這麽一鬧騰，她心裏很亂，也沒了興致，便帶上小雷子回家了。
王二麻子回去後，先把傷口簡單處理了一些，發現隻是骨頭錯位，還不算嚴重，馬上就去找王保長。
在王保長跟前添油加醋亂說一通，還說小芳子已經被一個流浪漢拐走了。
本來王保長對王二麻子的話就不太相信，但聽他說到了小芳子的情況，而且破廟裏麵居然出現了一個陌生人，再看看王二麻子這個堂侄子的慘狀，他坐不住了。
自己是保長，破廟本來就屬於王廟村的，出現了一個人居然都不知道，這幾乎就是失職。
最主要的是，小芳子再怎麽說也是好哥兒們的孩子，他覺得自己有責任照顧。
第二天，王保長就在王二麻子催促下去了破廟，還帶了王廟村的幾個族人。
來到破廟不遠處，幾個人就被裏麵發出的聲音吸引住了。
趙錢孫李，周吳鄭王。馮陳褚衛，蔣沈韓楊……淳於單於，太叔申屠。公孫仲孫，軒轅令狐……
“二子，這是怎麽回事？”
“誰知道這個混小子在幹什麽。”
“不對，這好像是《百家姓》，原來老先生就教過孩子們的。”王保長邊說邊仔細辨認。
“這個混小子肯定在亂教，誰知道想搞什麽鬼？”
“不至於吧，他這樣做好像沒啥意思。”王保長實在想不明白，會有一個人吃飽了撐得來王廟村講黑學。
“保長，我倒是聽人說起過，破廟裏前些日子來了個小先生，一直在這裏講學，沒想到還真有。”
這時，族人中的一個人說話了。
“我怎麽不知道這個事情？”王保長感覺自己被大家蒙在了鼓裏。
“有幾戶人把孩子送到這裏學習，我估計他們怕你知道了將小先生趕走。”這人又說道。
“我也聽說了一件事，最近幾次登封集上也來了個代寫書信的小先生，寫得一筆好字，咱們這地方又沒出幾個讀書人，不會就是破廟裏的這個吧。”
又有一個族人說道。
“老叔，我們還是進去看看，這萬一教壞了孩子們，那還了得。”
王二麻子覺得這些人說的顯然對自己大為不利，便催促到。
“沒這麽嚴重吧，好吧，看看再說。”王保長弄得一頭霧水。
幾個人推開半掩著的門，走了進去。
“小子，你拐騙小芳子，看今天保長怎麽收拾你。”王二麻子搶著說道。
鍾粟沒有理會，隻是打量著這些人。
王保長進門後隻看了一眼，馬上便被室內的情況吸引了。
隻見破廟中擺著兩張桌子，七個小孩各捧著一本書在讀，每個孩子麵前還擺著文房四寶和已經寫好的大字。
王保長拿起一個孩子寫的大字，看了看，其中簡單的字他倒也認識一些。
難道這就是王二麻子所說的騙子？王保長覺得還真不像。
“小先生，這位是我們王廟村的王保長。”一名族人站出來，對著鍾粟說道。
“王保長，早就聽小芳子說過，你是他家的恩人，今日終於見到了。”
鍾粟說完，施了一禮。對於王保長，鍾粟心裏充滿感激。
“老叔，你看，他已經承認了。”王二麻子搶著說道。
“好了，你先別說了，我問問他。”萬保長製止了王二麻子說話，又問鍾粟。
“看來你認識小芳子？”王保長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始說事。
“正是。”
“你姓甚名誰，何方人士？”
“小子姓鍾名粟，被雷劈後大難不死，但之前的事已經全忘了，稀裏糊塗就到了這裏。”
“胡說，豈有雷劈不死的道理？”王保長厲聲說道。
“保長請看。”鍾粟擼起袖子，右手連同手臂的皮膚還有黑乎乎的痕跡，顯然是受傷導致的。
“也許是小子命大，雷隻是劈到了手臂，所幸留下來一條性命。”
保長看了看，發現手臂的傷斷然不是假的，至於是怎麽造成的，他也一時吃不準。
“那我問你，你和小芳子什麽關係，又是怎麽認識的？”
“小子初次來破廟，被玩耍的小雷子救了，然後又教小雷子熟讀《百家姓》，後來又認識了小芳子，算是朋友吧。”
“先生說得沒錯，先生講學可好了。”小雷子忍不住搶著說道。
“小雷子一邊去，別亂插嘴。”王二麻子不耐煩地說道。
“讓小雷子說，小孩子是不會說謊的，二子先別打岔。”王保長瞪了王二麻子一眼。
“先生這些時間一直教我們《百家姓》，還教我們寫大字，這些都是。”小雷子邊說邊揚著桌子上的紙。
“先生講學，目的何在？”王保長再次問道。
“流浪至此，別無所圖，隻求每日兩頓餐飯。”鍾粟回答得非常簡單，他知道說太多的話反而沒用。
“兩頓餐費，誰信你的鬼話，你明明就是迷上小芳子了，還不承認。”王二麻子看到形勢越來越不利，趕緊插嘴。
“小芳子冰清玉潔，也隻是把我當普通朋友，我也感念她的賜飯之恩。”
“還冰清玉潔，都快住到一起了。”王二麻子已經慌不擇言。
“住嘴！”
原來小芳子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出現在門口，聽到王二麻子胡說，便出聲製止。
“王伯父，鍾大哥的確是我朋友，他為了教孩子們讀書，每次都去集上代寫書信，換到的錢都買了桌子和紙筆。”小芳子邊說邊指了指破廟中的桌子和紙張。
“哦，是這樣嗎？”
“我們聽到的跟小芳子說的差不多，應該沒什麽問題。”一個族人說道。
“二子，你恐怕是錯怪先生了，他這不是沒幹什麽嗎，怎麽就成了騙子？”王保長說道。
“你們都被他騙了，還在為他說好話，我還是不是你侄子？”王二麻子急了。
“二子啊，你的心意叔怎能不知，有些事情勉強不得，想開些。”王保長這時候已經猜到了一些。
說到這裏，王二麻子已經完敗，但他還是不想放棄。
“老叔，你寧可相信這樣一個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侄子嗎？他是一個外人啊，得把他趕出去。”
“他的確是一個外人，但卻是一個會教孩子們讀書的外人，這樣的外人好像不應該趕走啊。”
王保長笑嗬嗬地說道。
“我看這位小先生是命中注定啊，我們老先生走了，小先生恰好被雷劈了，然後又到了我們王廟村，真是天意啊。”
一個族人也附和著，大家也算是看明白了。
這兩句話一出口，鍾粟和小芳子同時鬆了一口氣，他們知道，誤會總算解除了。
王二麻子知道已經沒有了話語權，狠狠地瞪了鍾粟一眼，灰溜溜地走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