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我來拿公道

劉進賢聽到李嫂的叫聲,一個縱身,從二樓躍下。小樓嚇了一跳,才想起身邊這個看起來天天打麻將人畜無害的老劉,是皇帝手中皇城司的統領,武藝深不可測。

劉進賢抓著李嫂手臂,把李嫂扶起來,交給才趕上的小樓,然後問道:“兩位,這是怎麽回事?”一個閑漢說:“看到他渾身是血,倒在右掖門不遠處的飲食店街。問了他,說家住這裏。我們兩人就一起扶過來了。”劉進賢摸出一把碎銀子,塞給兩位閑漢,道了聲謝,接過了老張。

老張聽聞劉進賢聲音,略略醒轉。嘴唇哆嗦著:“劉大人,”劉進賢也不接話,略略用力,把老張扶進廂房,等他躺下過後,劉進賢看了看他身上的傷,主要是皮外傷,應無大礙。

小樓在安頓好李嫂後,過來幫忙。喂了一點水給老張。

劉進賢坐在老張床邊,沉聲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老張受了傷,加上年歲偏大,說幾句歇一歇,弄了很久,劉進賢和小樓才搞清楚發生了什麽。

老張從金水河酒坊抱著一壇子酒,順著皇城右側,往曹門大街走。離開酒坊不久,就遇到幾個攔路的閑漢,閑漢讓老張把酒壇放下來,一壇子酒十多斤,如果賣出去是十多貫錢的生意,老張自然不幹。

幾個閑漢攔著老張不許他走,過了一會兒來了一個自稱掌櫃的人,說要買下來,不過每斤一百文,說是飲食街唐家酒樓,酒樓東家是當今禮部侍郎唐開元的遠房侄兒。

老張也不管這些官麵上的東西,從軍久了就是死心眼,公子的酒就是公子的酒,不管你是搶也罷,買也罷統統沒門。唐家酒樓掌櫃見老張軟硬不吃,下令硬搶。

老張孤身一人,離酒坊也比較遠,偏偏閑漢們選的位置離禁軍巡邏路線比較遠。老張情急之下,眼看酒壇要被搶走,飛身一腳踢破了酒壇,一壇子烈酒撒得幹幹淨淨。

唐家掌櫃惱羞成怒,指揮閑漢們對老張一頓毒打,自己還親自在胸口上踩了幾腳。老張直接昏死過去。

再往後,就是老張被人救起的事情了。

小樓聽得眼淚在眼眶打轉,劉進賢臉色鐵青,在這裏家裏,劉進賢被魏羽當朋友,他也從來沒有把魏羽家中任何一人看做是下人。不過對麵是禮部侍郎家的人,隻有找機會稟報皇帝,看看能不能幫老張找回什麽。

至於老張的傷,明天從皇城司帶一些跌打損傷的藥回來,好好將養一段時間,會慢慢好轉。李嫂剛才也去看了看,隻是氣急攻心,睡一覺就好了。

劉進賢正在想著怎麽給皇帝稟告此事,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魏羽下值,穿著官服,提著腰弩進得門來。

一進門魏羽發現不對,堂屋裏麵沒有亮燈,廂房裏麵劉進賢坐在老張床邊,小樓還沒有睡。

魏羽道:“叫你們不要等我,不要等我,怎麽不聽呢?”

隻聽得小樓帶著哭腔說:“張叔被人打了。”

魏羽臉色大變,衝進廂房。

劉進賢簡短的給魏羽說了事情前因後果,隻覺得魏羽麵色沉靜,仿佛在聽一個和他無關的故事。

魏羽聽完後,對劉進賢說:“你看著家,我去看看酒坊,我怕出事。”

劉進賢道:“已經是醜時了,太晚了,怕不安全。”

魏羽搖了搖手中腰弩,對劉進賢說:“老劉,你當我是朋友,就幫我看著她們,我看了酒坊就回來。”

劉進賢無法,隻好再叮囑:“公子不要動氣,明日我稟告皇帝,必須要一個公道。”另外,曹門的值守軍校處有駑馬,你給他們看看腰牌,能夠借到一匹,小校會安排軍士帶你去酒坊。

魏羽答了一聲是,推門走了出去。

走出去的一瞬間,魏羽的眼睛血紅,嘴裏輕輕的說:“公道,我自己來拿!”

雖然平常很混不吝的性子,但是長期相處後,魏羽自己都沒有發現,家裏的幾個人就像下值時堂屋裏那一盞燭光,細小但是那麽重要,無可替代。

在曹門的值守小校那裏借到馬後,魏羽翻身上馬,另一個騎兵在前麵騎著馬,牽著駑馬的韁繩,帶著魏羽在曹門大街上小跑。

不到一刻,魏羽趕到酒坊,給騎兵道了個謝,就去酒坊砸門。

“砰砰砰”魏羽雙手砸門,才幾下,裏麵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何人?”

魏羽說道:“王武大哥,是我,開開門。”

值夜的王武打開門,廂房裏麵響起了軍士們淅淅索索穿衣服的聲音。

魏羽簡短的說了事情經過,圍過來的軍士們聽聞老張被打,義憤填膺。魏羽問道:“明早要送的酒裝車沒有?”

王武答道:“已經裝車,公子有何吩咐?”

魏羽紅著眼:“唐家酒樓不是要酒嗎,我給他送酒去。”軍士們本就氣血上湧,轟然應道:“諾!”

魏羽擺擺手:“你們睡覺,我隻要一個趕車的隨我去就是。”

少頃,馬開山趕著驢車,載著魏羽還有車上的六個壇子,往唐家酒樓而去。

遠遠的,驢車後麵,影影綽綽的跟著一眾軍士。

唐家酒樓在飲食街也算是獨樹一幟,獨立的一座三層小樓,門臉前四根木柱拔地而起,二樓回廊雕梁畫棟。最奇異額的是兩側有過道,不和人相鄰。據傳是唐侍郎從一個致仕學士手中買到的這塊地皮,端的是價值萬金。

酒樓生意極好,一個是地段好,另一個是賣唐侍郎一個薄麵。平日裏都是子時過了才打烊,如果遇上休沐日,通宵不絕也是有的。

魏羽在唐家酒樓麵前仔細打量一陣,給馬開山說了一句:“馬大哥,你不要動,我來,我是官身。”說罷,提起酒壇在直接砸在了酒樓的大門上,“砰”的一聲,在深夜裏傳出很遠。

接著第二個酒壇在窗戶上砸破。

樓上傳來一個聲音:“是誰,是特麽誰在太歲頭上動土。”窗戶推來,一個白皙的胖臉探了出來。

魏羽完全不理會,自顧自的繼續往門臉前的窗戶上砸酒壇。砰!砰!砰!砰!又是連續四聲,門臉的雕花木窗戶上,完全灑滿了烈酒。

酒樓大門打開,一個胖子帶著幾個打著哈欠的小二衝了出來,見對方就兩人,一個穿著綠色官服。六品以下小官而已,想到此處,胖子膽氣一壯,大聲嗬斥:“你是哪家破落戶,敢在爺爺家撒野。”魏羽砸完了酒,瞥了一眼胖子,問道:“你是掌櫃?”胖子淩然不懼:“是又如何?”魏羽繼續問道:“你今日搶酒打了我的人?”胖子一癟嘴“打你的人,老子連你也······啊···。”

胖子話沒說完,一陣慘叫撕心裂肺。魏羽搖了搖手中腰弩,摸出了懷裏的火石,引燃了手中火絨。

胖子大腿上一隻弩箭,鮮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