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截殺
趙光義打開信紙，手指輕輕一撚，紙張很一般。趙光義好文，對紙張有一定研究，這張信紙材質和大宋人喜歡用的蜀地麻紙或者江浙的嫩竹紙不一樣，更接近契丹一般商販記賬用的桑皮紙。
再仔細一看上麵幾句話：“契丹蕭後當政，懷疑耶律賢已死，但皇宮難以刺探。”落款是一個數字，上京一十三。
一十三，趙光義想，大概是哪個探子的代號吧，這個不重要。
趙光義心中還有一個疑問，但是契丹使節耶律緒榮在旁邊，不便詢問劉進賢，隻好暗暗壓下。
當日中午，從鴻臚寺契丹館出去了兩個買菜的小廝，在鬼市子背後殼馬市一家不起眼的牛羊肉鋪子，買了一些牛羊肉食材後，便徑直回到了契丹館，看起來宛如平常。
下午申時，殼馬市牛羊肉館裏麵先出來了兩三個契丹屠戶，身高力壯，背著幾個行囊，仿佛要歸家遠行。
再過了半個時辰，羊肉館一個小二頭戴白色毛巾，身穿重孝，拄著一根拐棍，看起來應該是家中老人故去，準備奔喪的可憐人。
到了戊時，三個趕著車的商販，帶著收購來的南朝貨物，拿著開封府發的路引，一路北上。
一直跟著買菜小廝到牛羊肉館的皇城司探子飛速傳訊。
劉進賢早就坐鎮開封府城北。
城北有三座門，從右邊起分別是封丘門，景龍門，酸棗門，酸棗門靠近金水河。
按照之前魏羽和劉進賢的分析，契丹使節耶律緒榮為人穩妥，重要的消息都是發好幾紛，確保可以至少收到其中一分。所以，劉進賢隻管截殺一路，就可以拿到想要的情報了。如果全部截殺，不僅人力花費太大，更主要的是沒有意義。
在三個城門的不遠處，劉進賢都派遣了一隻皇城司的馬隊，馬隊領頭軍官，都得到了指令。
最終，酸棗門的皇城司密探，截殺了從契丹館離開的商販，在商販隨身帶的革水囊裏，找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
酸棗門得手後，劉進賢得到消息，命令酸棗門外密探布置成強盜截殺的樣子，同時命令另外在封丘門和景龍門的兩路密探撤去埋伏。
亥時，已經在文德殿等待很久的趙匡胤，得到了皇城司劉進賢求見的消息。
劉進賢行禮後，將手中物品遞給小黃門，然後說道：“啟稟皇上，皇城司在開封城外設伏，果不出公子所料，三隊為契丹傳訊的商販，前後北上。我等截殺一隊，找到了這個東西。”
趙匡胤拿到手後，是一截小竹管，裏麵裹著一個紙筒。打開一看，上麵是上好宣紙寫的一份簡短的契丹公文：“皇帝陛下，皇後陛下，今日南朝皇帝得到消息，提及我大遼皇後陛下當政，恐怕南朝不利於我大遼，請皇帝皇後陛下聖裁。另，建議肅清皇宮，恐有南朝皇城司探子。臣耶律緒榮叩首！”
趙匡胤一看，開懷大笑：“契丹果然是女後當政了，天助我也！”心中略一計較，道：“宣，同平章事趙普，樞密使曹彬，晉王趙光義，參知政事盧多遜。”
趙匡胤心裏道“該我慢慢收網了！”
小黃門領命去了。
不多時，幾位大宋的心腹重臣先後趕到文德殿，見皇帝麵露喜色，劉進賢也在旁側伺候著，因為天色較晚，文德殿裏麵已經掌上了燈。。
見禮完畢後，小黃門把截獲的契丹文書先拿給了趙普。
趙普細細看完，就算是一直老成持重的臉上，也變得很鬆快了：“恭喜皇上，此乃我朝幸事啊。耶律緒榮發出去的密信，明白的暴露出蕭後當權的事情。自古以來，女子當權，朝中混亂比比皆是啊。”說著，把公文遞給了旁邊的晉王趙光義。
趙光義看了後，抬頭輕輕的問了一句：“劉都知，前日朝中說刺探契丹情報，今日便有了契丹情報了，契丹上京距離開封兩千裏，皇城司何其速啊？是否契丹故意給我大宋的魚餌？”
劉進賢傲然道：“皇城司做事，對內監察百官，對外，刺探北漢，契丹；此乃本分，就算朝中不說，這也是我們應該做的，針對遼國和北漢的刺探，一直就有。
在去歲，曹樞密使破南唐後，對北邊的刺探不僅沒有削弱，反倒在加強，所以，皇上諸位相公商議國事之時，皇城司才可以拿出相關的情報。”
因為提到了曹彬，劉進賢一邊說，一邊給曹彬拱拱手。曹彬性格溫和，也拱手回禮。
趙光義一聽，默然不語。
趙匡胤道：“諸位，這下契丹女主當政的事情已經完全確定，此乃千載難逢的機會，朕欲北伐，先平定北漢，再收複漢唐故地幽雲十六州，諸位以為如何。”
下首趙普，晉王，盧多遜，曹彬齊齊拱手：“臣附議，皇上聖明！”隻是晉王的拱手，總有一點心不在焉。
趙匡胤道：“劉進賢皇城司，刺探有功，賞，劉進賢報個名單，有功人員個個有賞！”
劉進賢歡天喜地的去了。
晚上下值的時候，劉進賢一邊眉飛色舞的打麻將，一邊問對家的魏羽：“公子，你怎麽知道耶律緒榮一定會排出信使？”
魏羽輸了幾把，沒好氣的說：“猜的！”
“猜的？”劉進賢一陣後怕：“公子，萬一耶律緒榮不派出信使，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首先，耶律緒榮不派信使的可能性就很低；確實證實不了，我們還可以想其他的辦法。我們的目的隻是做一個誘餌，刺激晉王，就算這個誘餌不成，我們還可以換，隻要有一個誘餌他吞下去，皇帝就可以釣魚了。”
劉進賢心裏鄙夷的想：“原來還真的是賭耶律緒榮的反應啊！”
轉念想了想，沒必要和這種人一般見識，畢竟今天才得到賞賜了。
突然，劉進賢發現，如果要序功領賞，魏羽領到的賞錢不會比自己少！
哎，什麽世道！劉進賢恨恨的想到，然後甩出一張牌，口中大叫：“三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