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契丹來信
劉進賢坐在魏羽麵前，俯下身認真的聽。
魏羽問道：“皇城司做事，除了皇帝之外，晉王或者大內總管王繼恩知道嗎？”
劉進賢搖搖頭，回答道：“大宋開國，設立武德司，後改名皇城司，直屬於皇帝，主管內外刺探，一應事務其他人不能幹涉。”
魏羽道：“那就好，朝中幾位相公要皇城司刺探契丹情報，如果正常情況，不考慮契丹國內搜集情報的時間，隻是路途，都大概需要接近一個月，是不是?”
劉進賢道：“開封府出發，北上到澶州，再往幽州，轉西北到上京。這是最常走的一條路，順利的話，需要一個月來回。”
魏羽道輕輕說道：“你知道皇城司並沒有為女後臨朝之事派出探子，皇帝也知道。對不對？”
劉進賢點頭稱是。
魏羽笑道：“晉王知道你沒有派出探子麽？”
劉進賢一愣，片刻後，大聲讚道：“公子端的好計謀啊！高，實在是高！”
魏羽看著劉進賢狂喜的樣子，心道：“這種也叫高麽，通過信息不對稱取得好處，這個在後世是基本操作好吧，大到國與國之間的爭雄，小到婆婆大嬸在兩個農貿市場的菜價比較，無處不在。”所以，魏羽不說話，雲淡風輕得笑了笑。
劉進賢摩挲著手：“公子真神人也，怎麽你就想得到呢？”
魏羽癟癟嘴：“也沒有什麽稀奇，隻是老劉你沒有從晉王的角度考慮這個問題而已。但是這個事情要做的好，還需要兩步，才顯得真實，大魚才會咬下這個誘餌。。”
“還需要兩步？公子請講。”劉進賢態度十分誠懇。
“第一，你偽造一份皇城司探子從北方傳回的密信，密信中提及遼國女主臨朝之事，在合適的時候提交到朝廷。但是這樣偽造，你需要和皇帝提前溝通，免得什麽時候辦弄一個欺君之罪，陪我打麻將的人會少一個，就不好玩了。”
劉進賢想了想，這事不難，一個時辰就可以完成，提前稟報皇帝就是，索性今晚就進宮一次。
“不過,”魏羽話鋒一轉：“皇城司後續的查探，還是必須要進行，宋遼兩國，如果一動刀兵，必須全力以赴。”魏羽的腦海裏，可還是清醒的記得宋遼之間數次大戰，大宋是輸多贏少，故而出言提醒。
劉進賢道：“這個自然是皇城司的本分了，咱家會讓探子繼續打探。”
“還有，”魏羽還沒說完：“此時是用契丹情報提起北伐之事，乃是肅清宗室的誘餌；但是皇城司是天子親自掌管，晉王會不會懷疑情報有假，如果起疑，晉王就不一定會上鉤了。”
劉進賢問道：“既如此，又當如何？”
魏羽靠近劉進賢，在大太監的耳邊，細細的耳語了一番。
第二日早朝之前，鴻臚寺派出一屬官，通知契丹國使臣今日參與朝會。
契丹使節耶律緒榮聞言，忙起身準備，趕在寅時三刻之前，到了垂拱殿外。由於是外臣，不得傳召不許入內。
秋日的開封已經有了些許涼意，耶律緒榮一邊在背風的牆邊站立等候，一邊思索宋朝皇帝召見自己，到底是什麽事情？
和他一起站在外麵的，還有一個皇城司的大太監，劉進賢。
耶律緒榮是契丹皇族，乃是遼世宗耶律阮同輩的旁支兄弟，大宋開國後耶律緒榮便是契丹派到大宋的使節，一則是宗室，名望夠高，以示鄭重；二則是耶律緒榮通曉南朝文化，做事周密，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等到卯時三刻，垂拱殿的朝議才結束，有小黃門高聲唱名：“宣遼國使臣，耶律緒榮！”
耶律緒榮整整衣冠，昂首闊步，走進垂拱殿。
垂拱殿上，文武大臣並沒散去，當中高高的龍椅上坐著當今大宋天子趙匡胤，麵沉如水。
耶律緒榮上前幾步，雙手高舉，按照契丹禮儀行拜禮。口中高呼：“外臣耶律緒榮，參見大宋皇帝！”俯下身去。
突然，隻聽得龍椅上的趙匡胤怒喝：“耶律緒榮，你們契丹好大的膽子，竟然欺瞞於朕！”說著話，從上麵擲下一物，離得稍遠，仿佛是一封信，信封表麵染有斑斑血跡。
耶律緒榮跪著百思不得其解，那封信有遠了點，去撿吧，不合適；不撿吧，這宋朝皇帝冒火做什麽呢？
老臣的好處這下體現出來了，先跪著不動，聽宋朝皇帝說，以不變應萬變。
趙匡胤繼續怒吼：“昨日深夜，皇城司兒郎浴血回報，你們遼國，皇帝已經換成了蕭後，但是和大宋國書往來，卻一直用的是耶律賢的名義。
你遼國牝雞司晨也就罷了，居然欺瞞於朕，是可忍孰不可忍也！耶律緒榮，你有何話說？”
耶律緒榮心裏一震：“遼國皇帝耶律賢身體不好，在皇族內部很多人知道，而且，上京處理政務的，有時候確實是蕭後，但是蕭後處理政務所用名義，也是用的朕字。
這是遼皇特意批準過得事情。不過如此隱秘之事，宋國如何得知？難道大遼宮中，已經有了宋國皇城司密探？”
想到這，耶律緒榮冷汗盈盈，不過依然端方嚴肅得回答：“外臣絕無欺瞞陛下之心，其中或許有什麽誤會，請陛下放心，給外臣一些時間，外臣必定打探清楚，稟報陛下。”
外交官員的拖字訣真的是運用的爐火純青，一番話說下來，滴水不漏。
旁邊宋朝文武大臣聽到此處，也開始議論紛紛。
同平章事趙普出班啟奏：“皇上，遼國真的是女主臨朝了？”
趙匡胤擺擺手。旁邊小黃門通傳道“宣，皇城司都知劉進賢，覲見。”
劉進賢從殿外走入，跪拜後：“臣劉進賢，恭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匡胤抬抬手，說：“劉進賢，你來說。”
劉進賢起身，撿起信封，說道：“趙相公問的不錯，這是昨日深夜，我皇城司上京探子發回的消息。
消息裏麵提到，遼國上京官員百姓，月餘沒有見到遼國皇帝了，有遼國官員說，遼國現在天子是蕭後，皇帝下落不明。
這份消息傳出的時候，皇城司探子被發覺，一路追殺，信封送到開封後，探子重傷身死。所以信封上全是血跡。”
晉王趙光義問道：“這封信送到開封何處？”
劉進賢淡淡一笑：“晉王，皇城司事務，小人不敢多言，晉王恕罪。”
趙光義向皇帝拱了拱手：“啟奏陛下，這封密信，臣弟可否一看。”
趙匡胤道：“晉王也有軍務，看看無妨。”隻是說著話的時候，沒有人注意到皇帝眼底的一絲清冷。
劉進賢聽皇帝說後，雙手把信遞給了趙光義。趙光義取出裏麵信紙，仔細的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