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誘餌
劉進賢都退到了文德殿門口，想了一想，又走了回來。
趙匡胤看著劉進賢去而複返，也不說話，看他要做什麽。
皇城司大太監在皇帝麵前畢恭畢敬得跪下，行禮。道：“皇上，小人劉進賢，還有一事，啟稟皇上！”
趙匡胤抬抬手：“站起來說話！”
劉進賢起身後，道：“皇上，這話本不當講，這是皇上家事。小人鬥膽問皇上，什麽時候小人可以給公子說皇上的真正身份？”
皇室家事，外人置喙是曆代皇室大忌。但趙匡胤向來寬容，而且看出來今日劉進賢有話要說，也不生氣，問了一句：“今日你這老狗，怎麽說起這個來了？”
劉進賢回答道：“小人和公子日日相處，越發覺得公子不凡。
大理寺兩破疑案，積年老吏也不一定有公子做的好；隨手蒸餾出的高度酒，月入千貫，開封府內行商坐賈能有這本事的不過兩手之數；不說麻將這樣的遊戲之物，就契丹之事，公子對契丹內情都了解得如此之深。
所以小人想，公子乃是大才，能早日為皇上所用，便早日是社稷之福。如果再繼續隱瞞，一旦公子發現自己真實身份，恐怕皇上和公子隻之間會隔閡，反倒不美。”
趙匡胤沉吟片刻，道：“朕原本四子一女，可惜德林、德秀、早夭，隻餘下德昭、德芳和延慶，今又得知京娘與我有後，朕高興，朕是真的高興，他叫魏羽也罷，叫趙羽也罷，都是朕的孩兒。
朕如何不想早日讓他認祖歸宗，寫入族譜。但是，今日晉王、程德玄、王繼恩等，欲行不軌。我孩兒在暗，倒不用太過擔心。如果我孩兒暴露在天下人麵前，你說，現在山雨欲來，是想親近他的更多，還是想殺他的更多？
何況有人連朕都想殺，那麽如果要刺殺我孩兒，你劉進賢雙拳難敵四手，萬一有所紕漏，到時候我誅殺你滿門，有何用處？”
劉進賢撲通跪倒，汗如雨下：“皇上，小人思慮不周，求皇上降罪！”額頭在文德殿的青磚地麵上磕得咚咚作響。
趙匡胤語調平穩，語氣冰冷得像萬古寒冰一樣說道：“朕就想在近日，快刀亂麻，隻要澄清宗室，那時候自然讓我孩兒可以認祖歸宗！
你起來把，這次不責罰你，你記住，皇室之事，不要揣測朕的想法。你的腦袋，暫時放在你那裏！”
劉進賢起身，發現身上的汗已經濕透了三重官衣。
趙匡胤也不理會劉進賢的反應，淡淡的說道：“可能的話，契丹之事，甚至宮中之事，你可以給魏羽說說，朕想聽聽魏羽的想法。”
劉進賢領旨，退出了文德殿，頭上磕頭的位置慢慢鼓了起來。
中午午飯後，劉進賢給佐官說了下，就離開了皇城司，回到曹門大街魏羽家中。
魏羽四人果然又在打麻將，院子中間一陣的洗牌嘩嘩嘩的聲音，四人說話聲，以魏羽的最大。
“胡了胡了，自摸，李嫂、老張、小樓給錢給錢。每人十文。”
伴隨著小樓和門子夫婦的抱怨聲和甩錢在桌上的聲音。。
劉進賢進門的時候，四人沒有察覺，等站在麵前了，正在收錢的魏羽一看劉進賢額頭的大包，問道：“老劉，今日是怎麽回事?皇帝老兒處罰你了？小樓去拿一點跌打藥來。”
劉進賢很嚴肅的說：“公子，藥不用了，可以借一步說話嗎？”“借一部？我也沒有啊，以前倒是有各種的！”魏羽雖然看劉進賢說的鄭重，但是賤賤的本性也忍不住在心裏開了一個車。
李嫂夫婦和小樓見有正事要談，都主動避開，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魏羽問道：“老劉，今天出什麽事情了？”
劉進賢在心裏組織了下語言，緩緩說道：“公子可記得我們初識，你說的一事？”
魏羽道：“弑君？”
劉進賢點點頭，然後再說：“從初識公子，一直到現在，皇城司經過多次排查，也掌握了一些線索，但始終有一事不解？公子怎麽知道這個事情的？”
魏羽想著，遲早就會問這一句話，還好心裏麵已經打好了腹稿，道：“我坐牢之前，在開封府做過盤賣飲食。
一次程德玄點了飲食，我後來去他家收拾食盒的時候，左右也沒有人，程德玄醉了，說了一句，晉王殿下，皇帝又怎麽樣，吃了這藥一樣得死。
這話我記得清清楚楚。但是事情太大，所以我隻是記在心裏，不敢言語。但坐牢後，麵臨淨身，情急之下，你懂得。”
劉進賢細細一想，這話沒有破綻。
思考良久，才繼續道：“近日皇帝準備誘殺亂黨，以便北伐，但因為皇城司始終沒有穩妥的辦法，所以咱家被皇上責罰。公子近日屢破奇案，釀酒，麻將等事，可見公子智計無雙，公子可否幫我出個主意？”
魏羽心裏想：“我出個鬼的主意啊，如果等下去，晉王應該是十月十九日發動政變，在當天晚上殺掉趙匡胤，但是皇帝要誘殺，時間會不會提前，我說了也不算啊。”
正想不理劉進賢，但是一眼就看到大太監額頭那個大寶，想想也確實可憐，而且老劉平常吧，賤是賤了一點，對自己還不錯。
魏羽暗罵自己一聲“還是太心軟了啊！”便問道：“你要我幫你出什麽主意？”
劉進賢心裏一喜，道：“前日公子所說，契丹女後當權一事，朝中諸位相公都覺得這是北伐良機，甚至是收複幽雲的大好機會，隻是需要皇城司出手證實。
如果真是那樣，我大宋克服燕雲，盡複漢唐故地，如此功績，足可以比肩秦皇漢武，所以皇上判斷，如有宮變，必然是皇城司證實了女主臨朝的消息傳來之後，北伐之前。
但是，開封到契丹上京，數千裏之遙，等皇城司密談傳回消息，已經是一月之後了，咱家覺得一個月過後，有可能已經失去最好的肅清宗室的機會了。”
魏羽仔細想了一想，說道：“這有何難。”拉著劉進賢，仔仔細細得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