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碗湯餅

娘親離開。

晴晴眨了眨眼,倒騰著小短腿也想跑。

“跑什麽,你阿娘去弄飯食,你去添什麽亂?還是說,你很怕某?”許青書一伸手就撈住了晴晴的衣領子給拽了回來。

小家夥灰溜溜的站在許青書的身前不動彈,眼角卻不停的朝著雪小娘撇,大有一副求救的模樣。

“亂看什麽?你阿娘就是這麽教你的?某問你,你很怕某?”

許青書再問。

“不怕,阿娘說了,你是晴晴的大父,晴晴不怕。隻要你不打阿娘,晴晴就不怕你。”小家夥見求救無望,一咬牙一跺腳的高聲道。

稚嫩的童音聲調很高,外頭的雪小娘身體顫動了一下,猶豫著就要進屋,可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卻最終忍在了外頭。

“很好,以後某不會再打你娘親,某可以跟你拉鉤,這樣可好?”

許青書蹲下身子,見到晴晴重重的點頭,心中開懷,他剛想掏兜拿出點零食來犒勞這個懂事的孩子,可摸了半天卻是半個大錢都沒掏出來,一時間表情訕訕。

雪小娘的動作很麻利。

老許家早就被許青書這個讀死書的混賬給敗的一幹二淨,大小家事全都靠雪小娘一人來操持,也是能供養許青書這個混吃等死的米蟲多年科考,不過二八年華的雪小娘早已學會了自家的營生。

炊煙升起,是西北古時候典型的農家土灶。

許青書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這個不為人知的朝代。

天很藍,那種通透無暇的碧藍天空觸手可及,幾乎能讓後人羞憤致死。

老許家的宅子很靠後,遠離鬧市,但隱隱能夠聽到鬧市中不斷傳來的叫賣聲。許青書蹲在門檻子上朝外張望,行人,小廝,庖廚……

一樁樁,一件件。

新奇無比。

他努力的將眼前的一切和自己腦海中的知識牽連在一起,捕捉這個時代的雛形。

飯菜很快做好。

雪小娘抹著手端出三個臉盆大的巨碗,可許青書捏著筷子看著碗裏的東西,愣是沒認出這裏頭到底是裝著什麽東西。

灰不溜秋的麵塊子加上黏糊糊的湯,偶爾幾片綠色的植物勉強能看得出是菜葉子。

食物講求色香味,可許青書吸了吸鼻子,一股莫名其妙的味道竄入鼻腔,這碗食物愣是色香一個都沒占。眼瞅著雪小娘和晴晴巴巴的望著自己。

許青書知道,古時候的飯桌上講求高低貴賤。

一家之主不動筷,旁人是不敢吃的,他咬著牙,強迫自己夾了一塊麵餅放進嘴裏。頓時一股複雜無比的味道直直的衝向腦門,差點掀翻了他的天靈蓋。

“哪個刁民想害朕?”

許青書肚子裏翻江倒海,幾乎脫口而出。

可誰知話音剛落。

雪小娘一張小臉直接就白了,她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嚇得身子都在發顫。仿佛許青書一句話說出來是定了雪小娘死罪一般。

“郎君,慎言!”

雪小娘花容失色。

“這又是怎麽了?”

許青書一怔,連忙想要扶起雪小娘。

心中方才琢磨過味來,恐怕是自己習慣的口頭禪嚇壞了這個姑娘,於是連道。“某就是開個玩笑,開個玩笑,雪小娘你別在意。”

“隻是這飯食……”

許青書一言難盡。

聞聲,雪小娘麵色稍安,但仍顯得有些心有餘悸。“大郎可莫要嚇雪小娘了,這等話日後可莫要再說。隻是這湯餅怎麽了?莫不是不和胃口?妾身還特意在裏頭加了醋布。”

雪小娘嚐了一口,熟悉的味道進入口中,讓一日兩餐的雪小娘忍不住眯起了眼。晴晴也是大口吸溜了一口湯餅,仿佛吃到了人間美味。

醋布是什麽鬼東西?

許青書很想問一聲,隻是見到雪小娘母女吃的香甜,識趣的沒有問出來。

隻是這湯餅實在難以入口,複雜的味道,讓許青書心有餘悸。

他已經開始懷念後世裏爛大街的KFC那些垃圾食品了。扭身進了廚房想找點調料來壓下湯餅的怪味,隻是學摸了半天也未見到精鹽的影子。

反倒是雪小娘提起的醋布他倒是在一個不知道裝著什麽的缸裏頭找到了。

莫名其妙的東西加上味道,遠遠聞著讓許青書都忍不住掩住口鼻,天知道這條發黑的布條上到底沾染著那些品種的細菌。

湯餅裏加了這玩意?

看口氣還是舍不得用的好東西?

許青書自己這一把年紀沒死在這些傳染病上就算是積了德了。

“雪小娘,家裏沒鹽巴麽?”

許青書黑著一張臉坐回原位,問道。

“大郎莫不是想吃鹽了?隻是未曾逢年過節,吃鹽做什麽?那不是咱們這些普通老百姓能吃的起的,若是大郎嘴饞了,晚上雪小娘去切一兩,不,二兩啄肉來?”雪小娘盯著許青書的表情,見到其並沒有發火的意思,這才擺弄著手指頭盤算著家裏頭的餘錢,努力的想為自己郎君改善夥食。

“吃肉,吃肉。”

晴晴大眼睛一亮,歡天喜地的大叫,好像是過了大年。

逢年過節才能吃鹽?

許青書臉色頓時又黑了一分,他瞅了瞅味道難明的湯餅,又衡量了一下把這玩意吃進肚子裏的勇氣,十分明智的選擇了放棄。

眼瞅著一旁的晴晴盯著自己的湯餅流口水,他毫不猶豫的把湯餅分給了雪小娘和晴晴,然後扭著身子回到了房間裏獨自生著悶氣。

他已經開始擔憂起自己以後的生活了。

朝代不明,時間不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應該是唐初。

隋末年間戰亂不已,動**的軍閥割據,最後讓老李家坐穩了江山。

自家日子過得捉襟見肘,但起碼還有一口飽飯,也就是說目前的朝代並未碰到什麽大災大難。

自家的情況除了自己個兒這個一心讀死書的廢柴之外,勉強能夠營生。

對於身處於這個時代的大部分人而言這樣的日子已經算得上歌舞升平了,但可惜,可對於許青書來說,這樣的生活水平還及不上落後的80年代末期。

開什麽玩笑,好不容易穿越一趟,哥是來受罪的?

許青書憤憤不平。